學達書庫 > 玉翎燕 > 殺手之劍 | 上頁 下頁
一二


  沈無名突然微微一震,瞪大眼睛問道:「難道你是……」

  鄭冷翠說道:「不要胡猜亂想!你如果不願意砸自己的招牌,請你走吧!」

  沈無名沉聲說道:「要我走,也得露兩手。打發人家也要有打發的規矩,憑你三言兩語,休想了結今天的事。請吧!我有刀,你應該用兵刃!」

  鄭冷翠冷冷的說道:「我的兵刃一旦出鞘,見血始收,還是憑著一雙肉掌領教三眼二郎神的三十六著天罡刀法!請!」

  沈無名已經沒有選擇了,人家連三十六著天罡刀法都說出來,可見得人家是胸有成竹,看來這次十萬兩雪花銀有些棘手了。

  勢到如此,沈無名雙手握刀,上前一個跨步,倏的一揮,一道寒光,挾帶輕微的嘯聲,金刃破風,疾如閃電,就憑此一刀,顯示出沈無名果然不同凡響。事實上有不少江湖上的高手,就在他這一刀之下,無法閃避而被劈成兩爿的淒慘下場。

  鄭冷翠並沒有閃讓,反而在對方雙手舉刀劈來的瞬間,忽的一個飄身,和沈無名的跨步,幾乎是同時。

  沈無名的長刀劈下,鄭冷翠已經搶進了長刀揮舞的死角。

  沈無名從來沒有這種經驗,突然有人敢從刀鋒底下搶進圈內。

  這種不退反進的身法,包含著最快的身法、最准的時間、最大的膽量,給對手最意外的驚愕。

  沈無名一刀揮空,心頭一驚,收刀反擊已經是來不及了。

  覷著鄭冷翠拍來的右掌,他完全失去先機,也顧不得顏面了,借勢順刀向自己右邊落地一滾,在雪地上滾開五尺,那樣子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!

  鄭冷翠雙腳落樁一個倒縱,又退回到原來站立的地方,她的右手拈著一塊黑色錦襖還粘著棉花。

  沈無名站在那裡幾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,自己浸淫長刀刀法達三十餘年,而且是經過東瀛扶桑高人的指點,再融合自己的鑽研,自成一套三十六招天罡刀法,竟然被一名無藉藉之名的女子,在一個照面之下,避開刀,還幾乎戳傷了左臂,這叫他如何相信?

  鄭無名捧著刀,一時楞在那裡。

  鄭冷翠擲下手中的破布,很從容的說道:「三眼二郎神出刀快速果然是名不虛傳,如果我再晚進一瞬,我的左肩定會受傷,雖然如此,我的夾襖還是要補上補釘了!」

  她很自然的抬起右手,輕輕拉開自己左肩衣服,露出一道刀痕。

  鄭冷翠很平靜的說道:「看來我這樣空憑一雙肉掌,是敵不過你的長刀,這樣吧!請你稍候,待我取來兵刃,再來討教你三十六招天罡刀法。」

  沈無名沒有說話,直等到鄭冷翠轉身走向前去幾步,他忽然說道:「姑娘請留步。」

  鄭冷翠停下來,回頭望著沈無名問道:「還有什麼指教嗎?」

  沈無名沉聲說道:「姑娘的武功、膽識、機智、特別是胸襟,都是一等一的人物。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,看來我已經過時了!」

  鄭冷翠說道:「沈爺的話說得太過了,如果你是過時的人物,沒有人願意出十萬兩銀錢請你……」

  沈無名突然哈哈一笑說道:「當今之世,還沒有一個殺手有十萬兩的身價,也沒有一個有錢的大戶肯出十萬兩出一口氣。十萬兩只是一句話,不能當真。」

  鄭冷翠說道:「沈爺果然是位人物。」

  沈無名苦笑說道:「三十年殺手生涯,今天告一段落,姑娘!當我全身而退的時候,有一點想請問:你與鐘正心是什麼關係?」

  鄭冷翠說道:「這個對你重要嗎?」

  沈無名說道:「不是對我重要,如果姑娘與鐘家沒有特別關係,不如早點離開。因為我的雇主是志在必得,沈無名走後,會有一位惡名昭彰的人前來,武功也許比不上姑娘。但是,詭計多端,姑娘一個人恐遭毒手。」

  鄭冷翠深深的一點頭說道:「多謝沈爺警告。我只能回答沈爺一句話,我是不會離開此地的。」

  沈無名也點點頭,微有嘆息之意,上馬,臨行又兜轉馬頭問道:「姑娘尊姓?」

  鄭冷翠答道:「姓鄭。」

  沈無名霎時間微微一怔,不覺脫口說道:「有一位鄭……」

  他剛說到一個「鄭」字,便立即頓住,隨又轉口說道:「天下姓鄭的很多,當然不是每一個姓鄭的都跟姑娘同宗。」

  他已經帶轉韁繩,最後還說了幾句:「我不清楚鐘正心為什麼有這樣深仇大恨的仇家,因為做我們這一行的,但問價碼是否合意,其他就不去管他了……」

  鄭冷翠冷冷的淡淡的接著說了一句:「也不見得都是這樣吧?」

  沈無名又是一怔,問道:「姑娘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鄭冷翠說道:「沈爺請吧!天雪路滑,黑夜昏暗,請多保重。」

  沈無名笑笑說道:「據我所知,將有一位邊塞苗疆的異人,已經應邀前來白馬潭,我說過,此人惡名昭彰,姑娘既然不走,就要小心應付。再見!」

  鄭冷翠揮了手,佇立了一會,她自己回顧了一下左肩,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,隨即又輕輕的歎了口氣。

  她快步回到草屋門前,叫道:「古三老爹!你可以開門了。」

  連叫了三聲沒有人回應,她這一驚非同小可,立即一個竄身,落在屋頂上,用手扒開茅草,鑽身飄落。草堂裡杳無一人。

  再到內室,也沒有人蹤。屋內一切正常,沒有絲毫亂象,就是鐘正心和鐘茹秀,還有古三老爹,不見了蹤影。

  鄭冷翠突然心裡一動,立即向後門飛奔,快步趕到她住的地方。

  室內一燈如豆,一盆炭火已經漸漸成了灰燼。房裡蚊帳低垂,老娘安穩的睡得很熟,並沒有鐘正心三個人。

  這樣酷寒的天氣,又是積雪盈尺,他們三個人,一老一小,還有一個是做官的讀書人,他們能到那裡去?

  猛然一抬頭,只見屋裡正樑上飄著一張紙,隱隱可以看到紙上寫著有字。

  鄭冷翠一蹬身,直拔而起,拿到紙條,落地一看,不覺長籲了一口氣,輕輕的「啊」出聲來。紙條上寫著幾行飛舞勁拔的字:「辛苦你了!同胞手足無法言謝。

  出乎意料,此地並不平安,不得不遷至『第二點』。

  苗疆費希月,是弄毒玩蠱的高手,養有毒蜂、毒蝙蝠、毒蛇,當然,這些都難不倒你,不過,小心還是必要的。

  除毒務盡,不可仁慈。

  事畢之後,前來接手,因為還有後續的事非你不可。

  不是謝,而是欠,欠你一筆終生難償的大債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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