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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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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火黃搖搖頭說道:「這都是枝節問題,真正重要關鍵,是在於煙雨黃鶯本人,如果不是她自我內心的真正省悟,像她這種人,毒是控制不住的,她可以死,而且在死前,她還可以瘋狂的一拼,結果她沒有,她居然和玉面紅孩兒一樣,選擇最讓我意外的,也是最為我們所希望的結局。」 他回過頭來對戈平說道:「戈平兄!經過這樣先後三個人的攔截,而其結果居然都是一樣,這件事給我很重要的啟示。」 因為他說話時態度的嚴肅,戈平自然起了肅穆之心,正色說道:「朱大哥!也並非我們愚魯,只是我們一時不曾想到,請你為我們指點。」 朱火黃並沒有謙讓,背著手,仰著頭,感喟無限地說道:「從大內出來三個高手,每個人都是武功高強,性情乖僻的怪人。可是,他們都是在極端敵對的心情之下,最後都轉變為同情我們的立場。戈平兄!我用這同情二字,恰當嗎?」 戈平嚴肅地說道:「朱大哥!我以為他們最後的態度,不止是同情而已,應該是和我們完全一致才對。朱大哥!我敢這樣說,將來一旦時機成熟,江湖上有人舉事,包括煙雨黃鶯、玉面紅孩兒在內,他們都是重光華夏陣容中的鼎力人物。」 「是啊!像煙雨黃鶯這樣極端孤僻的敵對人物,她都能轉變過來,可見炎黃世胄,對於重光漢家邦的心情,是人同此心,而心同此理啊!從這件事的啟示,使我對於未來的前途,充滿了信心。」 說著話,他的眼睛都濕潤了。但是他立即又拭去淚痕,望著大家說道:「根據煙雨黃鶯的說法,大內高手還會源源不斷追蹤而至。當然,煙雨黃鶯此此去,對他們中一次嚴重的打擊,也為他們帶來極大的困擾。暫時,此地是平靜的,但是,此地決不可多留。」 此言一出,大家都整裝待發。 朱火黃擺手說道:「現在情況既然有了轉變,我們的行程就應該重新計畫了。戈平兄!你以為呢?」 戈平連忙說道:「朱大哥!我們自然一切都聽你的。」 朱火黃看了大家一圈,先對冷月說道:「冷月姑娘!按情按理,都應該先陪你回上蔡,駱非白和駱家的情形,與你有血肉相關……」 冷月搶著說道:「朱伯伯!這一趟河間之行,我真正懂得了太多以往不懂的道理。在重建邦國大業的道理上,個人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。」 朱火黃感動地拍拍冷月的肩,說道:「冷月!你真是一個好孩子!但是邦國大計來日方長,而你的事是目前的急務。我不能陪你,我請戈平兄陪你一同前去。戈平兄!……」 戈平連忙說道:「朱大哥的心意,我能體認。上蔡駱家是一股力量,我們不能讓它落到外人手裡。再說,滅門之後,我也沒有回去,一杯濁酒、三柱清香,我應該獻上的。」 戈易靈姑娘頓時有一股淒涼襲上心頭,黯然叫道:「爹!」 戈平歎口氣說道:「靈丫頭!愈是傷心之地,愈要回去。但是,你不要這次。你朱伯伯還有囑咐。」 朱火黃望著戈易靈,問了一句:「小靈子!想念你母親嗎?」 戈易靈被這句話問到傷心處,立即流下眼淚,點著頭說道:「想!」 朱火黃說道:「十年沒有見,母子連心是應該想的。我陪你去見你母親可好?」 戈易靈幾乎跳了起來,說道:「真的!朱伯伯!我們馬上走嗎?」 但是,一轉瞬間,她又黯然地望著戈平,低低地說道:「可是,爹他……」 朱火黃正色說道:「小靈子!冷月是你的好友,而且是患難生死之交,你爹陪冷月前往上蔡,于情於理,都是應該的。何況,上蔡駱家將來對我們有重大的幫助,因此,于公於私,你爹此次上蔡之行,都很重要。」 戈易靈低下頭說道:「對不起!朱伯伯!我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。」 朱火黃微笑說道:「父女也是天性,我會怪你嗎?」 戈平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:「朱大哥!雖然有摺扇在身,我卻記不住那裡的地點。」 朱火黃微笑說道:「我從你的敘述中,心裡已經有了大概。你放心,我會找得到的。只是對馬原兄,我又要抱歉了。」 馬原立即拱手說道:「朱爺!馬原是個粗魯漢子,能夠聽候朱爺的差遣,是馬原畢生的榮幸。朱爺儘管吩咐。」 朱火黃說道:「馬原兄!你還記得南湖煙雨樓的約會嗎?」 馬原應聲說道:「天婆婆原是馬原的舊主,清江小築的事,不敢稍忘,朱爺莫非要馬原跑一趟南湖?」 朱火黃點點頭說道:「天婆婆伉儷雖然不是武林中的名門大派,他的名頭還是受識者所敬服,如果能得到他們的鼎力相助,就已經奠下良好的基礎。馬原兄!你對這件事的重要內容,都已經知道得很清楚,以你的關係,前去說明,一定可以獲得天婆婆的信任。」 馬原滿臉肅穆之情,拱手說道:「朱爺!馬原是何許人?能得朱爺交付這樣重任,馬原敢不盡力而為。」 朱火黃道聲「好」,他回對戈平說道:「五月初五,南湖煙雨樓之會,希望戈平兄和冷月姑娘也能趕來。還有上蔡駱家!」 冷月搶著說道:「朱伯伯!冷月雖然少讀詩書,還能知道事情的輕重。不論上蔡駱家情形是如何,五月初五,我一定隨戈伯伯趕到南湖煙雨樓。」 朱火黃說道:「姑娘恕我說一句寬你的心,非白老弟吉人天相,相信你們是雙雙而來的。戈平兄!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?」 戈平望著戈易靈姑娘,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觸,遲疑了一會,說道:「靈丫頭!看到你娘,就說……」 說什麼呢?戈平的心裡彷佛有一種預感,一種說不上來的預感。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,再又緩緩地說道:「按說,無論青燈古佛、貝葉梵經也好,終老泉林、耕讀餘生也好,都是我嚮往追尋的。但是,我們全家已經失去這個資格了。」 戈易靈叫道:「爹!」 戈平繼續說道:「因為我們一家三人,都可以說是劫後餘生。我們所以能夠渡過這個劫數,是有多少人為我們捐出了性命,如果我們不能善自利用我們的劫後餘生,我們對不起的人是太多了。」 戈易靈問道:「爹!你說這些話做什麼?我聽不懂你的意思。」 朱火黃說道:「走吧!小靈子!你爹的話你聽不懂,我也聽不懂,等以後見到你母親的時候,說給她聽去。」 馬原已經將各人的馬匹都準備好了,突然間一種依依離情,彌漫在每個人的心底。 終於戈平躍身上馬,冷月也跟著上馬,只是微微一拱手道聲「再見」,縱馬去了。 馬原也走了。 朱火黃說道:「小靈子!你聽說過『以殺止殺』這句話嗎?」 「沒有。」 「強盜恣意殺人,是為惡。我們去殺強盜,是為善。同樣是刀頭飲血,卻有兩個不同的評價,端看殺的用心是什麼。強盜是為了填滿他的欲,殺人放火。而我們殺強盜,是為救人,而以殺止殺。這種殺是屬於『仁』的一種行為。」 「啊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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