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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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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放心!我可以放毒,也就可以解毒,我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仇恨,為什麼一定要刀頭見血才肯甘休呢?」 「你說吧!你想幹什麼?」 「請你回去,只當沒有發生這件事。」 「不行!辦不到。」 「難道在這種情形之下,你還要帶人帶扇回京城嗎?你又能辦得到嗎?」 「我……可以……我可以死在這裡,卻不能空手回去。」 「是這樣的嗎?這件事居然值得你以身相殉嗎?」 「那是我的事。」 「當然是你的事,我們管不著。但是,站在朋友的立場,我們講幾句話是可以的吧!」 「我們不是朋友!」 「錯了!我們並不是敵人!只要不是敵人,就應該是朋友。四海之內皆兄弟也,這一句話,是有道理的。」 「如果你不再反對,我要向你說幾句話。」 「我在聽。」 「方才你說,你可以死在這裡,卻不能空手回去。如果你真的死在這裡,是值得的嗎?你是為何而死?」 「那是我的事。」 「古人說:死有重如泰山,有輕於鴻毛。你為了替清廷徹底清除大明朝後裔,為了消滅漢人光復華夏的根本,因此而死,你以為是重於泰山,或者輕於鴻毛?」 「那是我的事。」 「現在我並不知道你是何人,但是,以你的武功修為來看,絕不是藉藉之輩。將來你死之後,人家自然知道你是誰,到那時節,江湖上的人說你死在此時此地此事,是重於泰山,或者是輕於鴻毛?」 「方才聽到玉面紅孩兒說的一句話,你這樣表面上威風顯赫,實際上算不得是做官,何況像你這樣的人,也斷不會對清廷效忠。至於你所說的老大,他拉你進大內,淌這灘渾水,真是冒天下人恥罵的大不韙,這種人你還值得和他講信守義嗎?對於我輩江湖客來說,除去忠義二字,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值得重視和固執的。」 「你真的是笑面屠夫嗎?」 「我雖然被號稱為屠夫,卻不會胡亂殺人!」 「可是你今天將要殺錯一個人了。」 那婦人說著話,緩緩轉過身,朝著平臺走過去。 朱火黃站在那裡說道:「我要再重複一遍,我雖然號稱為笑面屠夫,卻不曾胡亂殺過人,包括今天在內。」 那婦人停下腳步。 朱火黃接著又說道:「我弄毒成名,那就因為我可以收放自如。方才那一份毒,只是輕微的維持一盞茶的光景……」 那婦人突然一轉身,左手長袖一揮,將身旁一塊鬥大的石頭卷將起來,上飛四五尺,就在這個時候,她右手長袖忽又一揮,將那上飛的石頭卷住,倏地一吐一送,嘩啦啦鬥大的石頭變成一陣石雨,飛開兩三丈外。落在地上大小只有拳頭一般。 戈平看得臉上變色,馬原和冷月以及正在調息中的戈易靈,幾乎為之咋舌。 朱火黃站在那裡穩然不動,面不改色,只是讚美道:「真是好俊的鐵袖神功,令我們開了眼界。」 那婦人沒有講話,只是對四周馬上的騎士點點頭,她自己又朝著平臺走去。 四周的十匹馬各自帶轉韁繩,緩緩地移動了。那婦人也自踏上了平臺的腳凳。 朱火黃忽然說道:「我們可否請你留下大名,即使日後沒有機會見面,也讓在場的晚輩懷念!」 那婦人站在腳凳之上,轉過身來,緩緩地抬起手,突然一拉細小的繩子,掛在遮陽四周的綢巾,霍然而開,露出一張臉。 這是一張蒼老而醜陋的臉,滿臉皺紋,皮膚黝黑,朝大鼻,菠羅狀眼皮,左臉頰上還有銅錢大小的一塊黑斑,上面長滿了濃濃的黑毛。 這麼美麗而動聽的聲音,卻配上這樣醜陋的臉,使人沒有辦法相信,也沒有辦法適應。 她緩緩放下手,綢巾又遮住了整個面孔,人已經坐進平臺之內,放下繡幔,四個壯漢緩緩地抬起。這時候從繡幔裡傳出依然美極了的聲音:「從我這張臉去尋我的底細吧!」 平地轉過一個彎,走了。 大家都在怔怔地望著,半晌沒有人說話。 突然,戈平頓色說道:「原來是她!真叫人想不到的事。」 朱火黃說道:「中原武林怪人,我和馬原都不熟悉,她到底是誰?」 戈平說道:「她的姓名沒有人知道,因為她的容貌生得奇,而聲音又特別甜美動人,所以大江南北武林同道還給她一個綽號叫煙雨黃鶯。又因為她為人孤僻,行事狠毒,開罪於她的人,很少能夠活命,又叫她惡面羅剎。」 冷月問道:「戈伯伯!像她這樣的人,如何成為大內的鷹爪?她不像是一個甘心聽命於人的人。」 戈平說道:「這種人不能以常情常理來衡量的,就像今天這樣,誰又能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!」 冷月又問道:「戈伯伯!照你和朱伯伯的推斷,如果今天的情況一直惡化下去,會有怎樣的後果。」 戈平搖搖頭,沒有講話。 朱火黃笑笑說道:「那是很難預料的,我們不作預料也罷。」 戈平忽然接著說道:「老實說,朱大哥今天突出奇兵,說之以理、動之以義,並且曉之以利害。否則,在場的人,非死即傷,絕沒有現在這樣美滿。」 朱火黃正色說道:「不!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樣。老實說,今天的事我不能居功,如果煙雨黃鶯根本對我所說的話,沒有一點興趣,任憑我舌泛蓮花,也無法讓頑石點頭。」 戈易靈坐在那裡,她把今天的經過,看得清楚明白,因此她忍不住說道:「朱伯伯!這是你的謙虛,如果沒有你用毒控制在先,用真理感動於後,這位煙雨黃鶯恐怕不好善與的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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