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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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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火黃問道:「他答應了嗎?」 戈易靈說道:「出家人慈悲為懷,他一定會答應的。」 戈平說道:「他頓了一下,再看你母親那樣不堪的情形,歎了一口氣,才點點頭說了一句:隨我來吧!」 戈易靈又合起手念了一聲佛。 戈平說道:「我背起你母親,隨在他身後,朝著深山裡走去。山路……唉!應該說根本沒有路,看樣子他還是儘量找好走的地方走。」 冷月說道:「在這裡的險惡深山,他何以為生?」 戈平說道:「冷月,你問對了,我也如此懷疑。我在想:我是秉持著一念之誠,遍探深山巨澤,是有所為的。像他這樣一個人在深山之中,何以為生?可是我這個懷疑,沒有頓飯時辰,獲得了答覆。」 戈易靈問道:「是他自動說明白的嗎?」 戈平搖搖頭說道:「沒有。我問他的話,尚且不予回答,如何會自動說明呢?那是我親眼看到的。」 朱火黃意味深長地問道:「你看到的是什麼?戈平兄!」 戈平說道:「當我艱難地爬過一怪石隘路,頂上只有一線天光,裡面可勉強通人,幾經曲折,出得隘口,豁然開朗,迎面呈現的是令人不能相信的景象。」 戈易靈和冷月幾乎是同時搶著問道:「是什麼驚人的事情發生了呢?」 戈平說道:「迎面竟然是一片方圓數丈的平地,而且正是小麥成熟的季節,一片金黃,微風起處,麥浪翻滾。在麥田的盡頭,一叢桃林,擁簇著兩間草屋,屋的後面,有幾叢竹林,有幾隻雞鴨,正倘佯在桃林之中,這簡直就是一幅農村美景,哪裡像是深山絕嶺之中呢?」 朱火黃坐在那裡暗自點點頭。 馬原歎口氣說道:「對於一個浪跡江湖的人來說,能夠有這麼一處地方,享享清福,神仙也不羨了。」 戈平歎道:「神仙生活如何,我們不曉得,不過,當我們歷經苦難之後……看到這樣一個優美恬靜的地方,令人立即有一種超塵脫俗的念頭。一切的名利之心,淡得沒有絲毫痕跡。」 戈易靈問道:「後來呢?」 戈平說道:「進得草屋,一榻一幾,別無他物。另一間卻是灶鍋俱全,最重要的有一縷泉水,淅淅瀝瀝引滴水到水缸裡。我把你母親放置在木榻之上,隨著這位奇特的和尚,四周走一遍以後,他指指後屋裡的兩大缸,說是米麵俱全,足夠我夫妻一年之需。說完他就飄然離去。」 說得大家怔住了,怎麼這樣一聲不響就走了啊! 戈平接著說道:「我在一怔之後,立即追到屋外,攔住他的去路。他顯得有些不高興,皺起眉鋒,望著我。那意思是說:『你還想幹什麼?』我認真地告訴他,這裡我們待不久,三五天之後,就要離開,請他指點迷途,好讓我們離開深山,繼續我們的路程。」 朱火黃問道:「他怎麼說?」 戈平說道:「這回他說話了,他很注意我所說的繼續路程四個字,他告訴:『至少要休息一兩個月,否則,你的妻子就會送命在路途之中。』我告訴他,我們沒有辦法停留這麼久的時間。」 朱火黃搖搖頭說道:「戈平兄!這就是你的不對了。我當然能瞭解,你所負的大責重任,以及你急於完成這項任務的心情。但是,老實說,像這種大海撈針的情形,是不能急於一時的。而嫂夫人在那種情形之下,你能撇得下她嗎?或者你能再讓她隨著你這樣奔波跋涉嗎?」 戈平低下頭說道:「朱大哥!你只說對了一半。」 朱火黃不解地望著他。 戈平長長地籲了一口氣,接著說道:「我不能這樣撇下她,對一個普通朋友,尚且不能這麼做,何況她是結髮的妻子!當然,我也不能勉強她再隨著我這樣跋涉受苦,因為我不忍心再看到她慘遭折磨。」 朱火黃說道:「那就對了。為什麼說我只說對一半?」 戈平說道:「另一半是我和靈丫頭的母親,打從心裡不能延擱我們的行程。就算是大海撈針,我們也要不停地撈下去。」 馬原搶著說道:「戈爺!那你就難了!」 戈平說道:「不難。我當時想到一個兩全的辦法,我向這位救命恩人,坦白地說出了我的一切……」 朱火黃訝然,立即問道:「包括摺扇的秘密嗎?」 「包括了摺扇的秘密,包括了我慘遭滅門的大禍,也包括了我跋涉深山幽谷的決心。」 「戈平兄……」 「我知道這是一種極不應該做的事。」 「可是你做了。」 「因為我自己告訴自己,這位出家人是一位正人君子,雖然他看來冷漠不近人情,實際他是一位充滿慈悲心腸的方外人。」 「你告訴他這樣大的秘密,是為了什麼?」 「我讓他瞭解一切之後,我只求他一件事,請他救人救徹底,讓靈丫頭的母親在這裡療養,請他找一個人來照拂,我要一個人繼續我的行程。」 戈易靈忍不住叫道:「爹!……」 下面的話她說不下去,她不忍心再埋怨自己的父親,她可以想到,當時的決心,是何等的痛苦。 馬原卻想到另外一個問題,問道:「那樣的深山,能找到人嗎?」 戈平說道:「當時我沒有想到這個。」 朱火黃追問道:「那和尚會答應嗎?」 「他答應了。」 「哦!這倒是叫人想不到的事。」 「他不但答應了,而且他很快的離去,又很快地回來,和他一同回來的是一位老婆婆,鶴髮雞皮,可是步履穩健,精神矍鑠,我可以看得出,這位老婆婆是一位高人。」 「於是你放心地走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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