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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


  駱伯言大怒,剛說得一聲「你好大的膽。」立即雙眉緊皺,長歎了一口氣,黯然地說道:「老二!你沒有將我的意思告訴非白?」

  「沒有。」

  「這件事完全是你設計的?」

  「那倒不是,開始我並不想這麼做。」

  「那你是為什麼呢?老二!我們是親兄弟呀!我有什麼對不起你嗎?你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?」

  「莊主!說來慚愧,我不願意像你那樣受罪,我沒有本領抵禦別人對我的誘惑。」

  「不要再說了。老二!你太讓我傷心了。」

  駱非白厲聲說道:「二叔!你勾結倭人,陷害我爹。你以為你可以趁心如願嗎?休想!」

  他正準備要衝到門口,卻被駱伯言喝住「非白!不可以。」

  駱非白痛苦地叫道:「爹!」

  駱伯言沒有理會,他望著駱仲行說道:「老二!兄弟鬩牆,是人倫滅絕的慘事。你究竟是為了什麼?是什麼誘惑使你失去人性?你說,只要你說出來,你可以不仁,我卻不能不義。只要你放非白他們離開,其他的事都可以談,我可以讓你獲得你希望得到的。」

  駱仲行削瘦的臉上,有幾分不自然,但是,他還是朗朗地說道:「莊主!你既然要我說,我就說出來。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你欺騙了我,你瞞住了老三老四。」

  「有這種事嗎?」

  「你根本就知道戈平的下落,至少你知道他去的方向,可是你一直瞞著我。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,在我的感覺裡,你沒有把我當親兄弟看待。」

  駱伯言痛苦地哼了一聲。

  駱仲行又接著說道:「一直到你要我帶著老三老四和非青,到太湖取戈易靈回來,你仍然沒有說真話。你分明是將戈易靈偷偷取回來,這個『取』字,你露了大馬腳,你分明是要將戈易靈送到戈平那裡去,你分明與戈平有默契,而我們卻一點都不知道,老三老四更是蒙在鼓裡,叫人難以心服哇!」

  駱伯言呻吟地說道:「老二!於是你故意將戈易靈放走了,回來騙我說沒有見到戈易靈。」

  駱仲行說道:「有一件事你不知道,非青賢侄讓我安排,傳遞了一個謊言,我讓戈易靈走遍天涯。」

  「那又是為什麼呢?」

  「你不告訴我關於戈平的下落,我就要讓戈易靈做餌,釣出她的父親來。」

  「老二!你真的這麼毒!叫人想不到啊!」

  「你應該可以想得到,因為你連親兄弟都隱瞞,親兄弟又為什麼不可以欺騙你一次呢?」

  「老二!關於戈平的事,我沒有欺騙你,這中間有許多難言之隱。」

  「對親兄弟也難言嗎?既然如此,我利用一點小手法,也是應該的了。只可惜戈易靈跑了不少地方,一點也沒有產生預期的效果,而非青老侄的線又斷了,我的計畫後半段落了空。」

  「於是,你就勾結了倭人。老二!你在這一點上,太不成材。」

  「我沒有勾結,是他們找上門來的。他們說,有辦法可以讓你乖乖地說出戈平的下落。」

  「老二!你這樣做,除了傷天害理之外,你能獲得什麼好處?倭人奸詐陰毒成性,他會讓你得到什麼嗎?」

  「老實說,對戈平的事,我已經失望了,自己的親兄長尚且不能讓我分一杯羹,何況是外人?所以,我只想在事成之後,我取得駱家大院也就夠了。」

  「呸!」一口濃痰吐到地上,從駱伯言吐痰的情形來看,他是想把這一口痰吐到駱仲行的臉上,但是,他已經沒有這個氣力了。一口痰吐了之後,他喘成一團,眼睛裡流出了淚水。

  駱非白趕緊輕輕地捶著,說道:「爹!你老人家不要生氣,這件事讓孩兒來處理好了。」

  這時候冷月從里間出來,駱非白將手中半粒雪蓮實,交給了冷月,簡短地說了一句:「護著爹!」

  他挺身大踏步向前邁了兩步,橫著身子站在床前。可是躺在床上的駱伯言卻厲聲叱喝:「你們都給我走開,走!」

  駱非白緩緩地退到床邊,痛苦地叫道:「爹!」

  駱伯言吃力地揮著手,掙扎著支撐起上身,喘著氣說道:「非白!我的孩子,你且聽爹的一句話。從現在起,爹承認了你的媳婦,她已經算是我們駱家的人。」

  冷月立即跪在地上,流著眼淚叫道:「爹!謝謝你老人家。」

  駱非白心裡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,他不知爹在這個緊要關頭,為兒媳婦定下名份,是為了什麼。

  駱伯言老爺子繼續說道:「非白!看你的器宇神情,你恩師將你調教得大致不差,你的本領應該可以自保,你現在立刻給我走,離開駱家大院。」

  駱非白回身在床前跪下了,他痛苦地說道:「爹!原諒兒了不孝,在目前這種情形,要兒子離開你老人家,兒子是做不到的。」

  駱伯言急得連咳數聲,臉色嗆得血紅,他揮手不讓駱非白來攙扶他,掙扎著靠著被褥,怒氣不息地說道:「你……留在這裡做什麼?你要拔出劍來跟你二叔拚個死活?還是要將你二叔趕走?孩子!你錯了!」

  他的說話語氣緩下來了,可是氣喘的嚴重,使他不能將話一氣說完。他閉目養了一會神,又接著說道:「孩子!駱家大院不是書香門第,也不是積善人家,但是綱常倫理,還沒有敢去破壞它!你想想,你這樣一拔劍之間,這倫理之情,還有什麼?」

  駱非白滴著淚說道:「爹!道理孩兒是懂,可是……」

  駱伯言阻止住他說下去:「你能懂得,足證你恩師教導得不錯。孩子!這種事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,絲毫差池不得。任憑別人如何不仁,我們不能不義。孩子!聽爹的話,帶著你媳婦走吧!」

  駱仲行靠在門口,削瘦的臉上,透著一種古怪的表情,是感歎?是愧疚?還是譏誚?讓人分不清楚。他搖著頭說道:「我應該叫你一聲大哥。大哥!你這些話很能感人,可惜你說晚了,早些說,說不定落不到今天這種局面。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。大哥!除非你將戈平的下落說出來,要不然,非白賢侄和侄媳婦恐怕就不容易走出駱家大院的。」

  駱伯言剛一瞪眼睛,就隨著歎了一口氣,說道:「老二!你……」

  駱仲行立即說道:「大哥!現在已經不是我了!你看!」

  他一抬手,從房門外進來三個人,一字排開,堵住在門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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