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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六


  戴斗笠的人平靜地說道:「不要問我是什麼人,至多算是路見不平的路客罷了。按說,我看你們這樣不爭氣,仗著人多欺侮一個少年郎……」

  「她不是個少年郎,她是個女的。」

  「啊!」戴斗笠的頭微微揚了一下。「那就越發的不應該了。一個男人鬥不過一位姑娘,已經夠自愧的了,居然還要利用暗器傷人,可鄙之至!」

  突然持刀的中年人,一揮手,一聲斷喝:「射!」

  幾乎與這聲「射」字出口同時,戴斗笠的人身形一彈而起,灰色的長衣,鼓起一陣風,兩隻大袖舞起強勁的勁道,人落在戈易靈姑娘身前,只見他的大袖上,插滿了黑色的短箭,而在地上也散落了二三十支。

  戴斗笠的人再一抖雙袖,將那些短箭抖落到地上,人緩緩地朝著持刀的中年人所站的地方,上前走了幾步。

  那中年人不自主地退後了幾步,臉色非常難看。

  戴斗笠的人淡淡地說道:「論情論理,我應該給你一點懲罰。」

  說著話,人又向前走了兩步。持刀的中年人,手持長刀已經抬起,他是準備全力一拼。

  戴斗笠的人忽然說道:「念在今天賣劍之會,我們的目標是巧合一致,這也算得上是緣分。不過,你我雖然都撲空了,你們輸得更慘,因為,當面不識真人,可惜複可笑!就這樣,我原諒了你們。」

  持刀的中年人站在那裡,不知道如何下臺,顯得有一分手足無措的樣子。

  戴斗笠的人接著說道:「你還在等什麼?河間府的大隊官兵,就要追到,到時候你們恐怕連跑都跑不了的。」

  持刀的中年人收起刀,放回到匣子裡,從容地拱手說道:「尊駕果然是高人,在下習藝不精,咎由自取。今日一別,他年但願能夠再會尊顏。」

  戴斗笠的人淡淡地說道:「人總是要見面的。」

  中年人將刀匣交給道姑,自己拱拱手說道:「請問尊駕尊姓大名,也好讓在下永志不忘!」

  戴斗笠的人笑了一笑,說道:「你還要問我的姓名嗎?這倒叫人好笑的事。」

  中年人怔了一下,還沒有來得及說話,戴斗笠的人揮手說道:「留下三匹馬,我看你們趕快請吧!」

  在路的那頭,遠遠已見塵頭,他倒是很遵從地留下三匹馬,一起九個人六匹馬,匆匆走了。

  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沒有說話的戈易靈這時候叫道:「你們沒有解除我爺爺和冷月的魔咒,你們想往哪裡走?」

  戴斗笠的伸手攔住了戈易靈,說道:「這位姑娘,讓他們去吧,令祖他們的問題,由我來解決。」

 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,戴斗笠的人所說的話,給戈易靈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。戈易靈不安地問道:「你是說……?」

  戴斗笠的人點點頭說道:「不錯!我說可以解除令祖他們的問題。相信我,姑娘!我也是有女兒的人,如果我的女兒還在身邊,跟你差不多年紀,我不能騙你。」

  戈易靈喃喃地說道:「可是……可是……他們是使用一種邪術,你也……」

  戴斗笠的人很耐煩地說道:「姑娘!這不是邪術,這是控制別人心志的一種方法,如果瞭解其中的道理,就一點也不令人驚奇。姑娘!你要記住我的話,天地之間,你們不知道的事太多,這就是活到老,學到老的道理。」

  戈易靈恭敬地說道:「謝謝教誨,我想請教前輩,尊姓大名可否賜告?」

  戴斗笠的人彷佛震動了一下,但是他立即恢復平靜,說道:「我們真正是萍水相逢,有機會再見的時候,我們再互道姓名吧,現在情況很急,先將他們二位救回過來再說。」

  他從身上取出很小的竹哨,呼哩、呼哩吹了兩聲很尖銳的聲音,朱火黃和冷月果然都擺擺頭,人立即清醒過來,只是還都是怔怔地沒有說話。

  戴斗笠的人說道:「一二位可以上馬了,河間府的兵勇捕快一旦追到了,麻煩糾纏不清……」

 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,已經聽到蹄聲震地,那邊路上塵頭大起,愈來愈近。

  戴斗笠的人突然舌綻春雷,大喝一聲:「你們還不上馬快走,還待何時?」

  朱火黃和冷月都為之一震,似乎也沒時間再作考慮,三個人躍上馬背,嘩啦啦,潑開馬蹄飛盞,轉眼沖出幾十丈開外。

  這三匹馬都是個中選一的良駒,腳力很健,一口氣跑了三十多裡地,戈易靈馬上回首,看不到後面的煙塵,再看前面有一條巷道,立即一帶偏韁,領頭沖了過去。跑不多遠,有一處不小的樹林,迤邐而西是一路山崗。

  戈易靈沖出樹林不遠,有一處空地,一座破敗的山神廟,看來已經很久沒有香火了。

  戈易靈躍身下馬,甩掉韁繩,撲過去拉住冷月的馬橫嚼,叫道:「冷月!沒有想到我們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和你又見面的!」

  冷月從馬背上一飄身,點足橫掠,叉手站住壓聲問道:「你是什麼人?你想幹什麼?」

  戈易靈一愕,回頭望著朱火黃叫道:「爺爺!她不是冷月吧?還是她……」

  朱火黃笑道:「小靈子!她是冷月沒有錯,可是,你卻不是戈易靈!」

  戈易靈聞言頓時大悟,不覺縱聲大笑說道:「可不是!爺爺!我忘了我現在的面目。」

  她看到山神廟的破香爐裡,積了一些水,也顧不得骯髒與否,用手舀起來,在臉上揉搓洗擦一陣,當她的汗水從臉上拿開的那一剎,對面的冷月呆住了,一瞬間,山崩地裂的一聲呼叫:「戈姑娘,是你呀!」

  人瘋狂地撲過來,兩個人擁抱得緊緊的,冷月口中喃喃地直在說道:「姑娘!真沒想到,我們還能見面。姑娘告訴我,這是夢裡嗎?」

  戈易靈鬆開自己的手臂,捧起冷月的臉,淚眼相對,卻是笑容滿面,說道:「冷月!這不是夢,是真,不過真實得太奇特,使人乍一相見,覺得像是夢裡。」

  冷月淚流不止,久久不能成聲,好不容易穩住情緒,猛一回頭看到挺腰直背,臉上老態俱無的朱火黃,驀地大吃一驚,近乎口吃地問道:「他……不是笑面……」

  朱火黃笑道:「冷月!你的記憶很好,一點也不錯,我就是笑面屠夫朱火黃。清江小築一別之後,想不到在此地又相見了。」

  冷月望著戈易靈說道:「姑娘!馬原馬爺呢?怎麼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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