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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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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是,你如今已經得罪了!」 回回老闆急忙上前,朝著馬原直拱手說道:「馬爺!你老算了吧!你老的侄小姐已經累了,我到里間去給你張羅去。無論如何,一筆寫不出兩個馬字,今天你老就算幫我老回回一次忙。」 馬原笑笑說道:「如果我馬某人記得不錯,你老回回也不是這樣唾面自乾的人,為什麼今天這麼軟弱?」 他朝著對方問道:「尊姓大名?」 「聞林起,是個無名小卒。比不上你鼎鼎大名的天山草原之鷹,也值不得你掛齒!」 「啊!你認識我!」 「不認識,不過我們知道你,應該說是久仰你的大名。」 馬原沉吟了一下,說道:「聞兄!你扣了回回老闆的大酒缸,那是這寒冷天氣江湖人的命根子,你睡在大酒缸上,分明是你威脅了他,老實說,就沖著這一項,邊塞的江湖客,都要跟你為敵。這樣吧!相信你也不是有心如此,我們也不必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,我只提出兩句話……」 「請說。」 「如果聞兄有事,就請帶著你這幾位夥計,趕一宵夜路,我會讓老回回準備足夠的乾糧和飲水,一切算是兄弟請客。」 「謝了!馬兄真是慷慨。」 「人生何處不相逢?總得要留餘地他日好見!」 「說得也是。不過如果我們沒有事趕著辦,而且也不想走了呢?」 馬原說道:「那就請聞兄多擔待、多包涵,請諸位到隔壁炕上去睡覺歇著,肉也不要再吃了,酒也不要再喝了,明日一早請諸位上路。」 聞林起兩道吊客眉忽擺忽散,似笑不笑的面容,若不經意地問道:「這樣的安排是誰的意思?」 「是我馬某人的意思,也可以說是邊塞武林的公意,因為開罪回回老店,就是給邊塞武林找麻煩,沒有讓你們餓肚子離開,已經是我馬某人破例了。」 「如果我們不接受你這安排呢?」 馬原笑了笑說道:「是我意料中的事。如果你們不接受,自然有不接受的處置,回回老店在這裡開了兩三代,所以能安然無恙的存在,當然有他存在的原因。」 「要我們接受,自然也無不可,只是有一個條件。」 「合理的,我會接受。」 「在我們認為是合理的。」 「請說吧!」 「把這個小娘們讓我們帶走。」 「哦!就這個條件!」 「只要你答應這個條件,我們連夜就走。」 馬原突然仰頭大笑,笑聲很響,震得這座矮屋,沙礫都紛紛下落。 聞林起站在那裡一直靜靜地等他笑完之後,才平靜地問道:「馬兄!你這樣的笑,是同意呢?還是不同意呢?」 馬原收斂起笑容,正著臉色問道:「聞林起,如果你是我,站在我的立場,你會不會同意呢?」 聞林起點點頭說道:「我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,但是,我要告訴你,如果我是你,我一定同意。」 「哦!是這樣的嗎?」 聞林起沒有答話,一揮手,客店門被撞開,捲進來一陣冷風,攪起一陣灰燼。馬原隔著灰燼看到門外一路進來四個人,矮矮胖胖,這樣寒冷的天氣,光頭沒有戴帽子,八字腳,站在一排,好像一堵石牆,看起來很有氣勢。 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這四個人,每個手裡都握著一柄長長的倭刀,雪亮的泛著寒光,四個人努著眼睛,盯住馬原,從他們眼神看得出,他們都是功力精湛的高手。 馬原站在那裡沒有動,只是淡淡地問道:「就是他們四位讓我一定同意嗎?」 聞林起嘿嘿笑道:「天山大漠草原之鷹當然不是浪得虛名的,如果說隨便來四個人就可以嚇退你,那是不切實際的說法。不過……」 他故意拖著長腔,眼神朝著四下裡一掃,意味深長的接著說道:「也不必將自己估計過高,同樣也不要將別人估計得太低,試試看,就自然會知道。我不得不告訴你,這四位是當今東瀛劍道高手……」 馬原冷笑說道:「倭人懂得什麼叫劍道,聞林起!如果你是依恃著他們想要逞兇,你是給漢人丟臉,我先廢掉你這種敗類。」 話剛一出口,脅下彎刀一閃出鞘,快得如同一道光芒,聞林起斷沒有料到馬原的彎刀會如此之快,他撤步、撩鏈、卸招、避刃,可是來不及了,那條鏈鏢擋不住彎刀的力道,刀鋒早就掃過左肩,嘶啦一聲,衣服劃開了一道裂痕,鮮血從裡面湧溢出來。 馬原的彎刀真是快速,一刀掃過,立即刀刃一翻,極其俐落地削向聞林起的下顎。 如此一刀兩式的攻擊,慢說聞林起沒有充分的防守準備,就是他能同時搶先出手,也抵擋不住這樣淩厲快速的兩刀。聞林起暗叫一聲:「不好!」是他自己低估了馬原,如今全力後閃,也難逃這樣的一刀之危。 幾乎就在這樣的同一瞬間,只聽得戈易靈叫道:「馬叔!」 馬原手腕一扭,刀鋒以一絲之險,轉劃一個弧形,從聞林起的顎下掠過。收刀、挫勢、封住要害,發聲問話:「戈姑娘有事麼?」 戈易靈姑娘走上來兩步說道:「馬叔!彎刀下留情吧!一個受雇于人的殺手,也算得上是身不由己,教訓他一次也就夠了,值不得馬叔的彎刀再去飲血。」 馬原忍不住問道:「姑娘!這幾個人是誠心沖著我們來的,無法善了。」 戈易靈微笑說道:「馬原叔!應該說他們真正是沖著我一個人來的,解鈴還須系鈴人,既然沖著我來的,就讓我來接著,如果我接不下來的時候,馬原叔請你再幫我。」 聞林起利用這一段說話的空隙,為自己左肩住血,他的臉色發青,兩道吊客眉幾乎皺成一條線。爛銀鏈鏢拖在地上,牙根咬得吱吱作響。 戈易靈緩緩從自己的包裹裡,取出那柄白楊木削制而成的木劍,神情莊嚴地說道:「我知道你是受雇於人,與我毫無恩怨可言,值不得彼此以死相拼,今天如果你能就此撒手,再見面時我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。人活在世上,多一個朋友,少一個敵人,總是一件好事。如果覺得我的話不無道理,請吧!隔壁炕還正熱,休憩一宵,明日各奔前程。」 戈易靈在說著話,手中木劍緩緩伸開,擺開一個十字劍招的大起式,語氣沉重地說道:「如果尊駕認為這樣的離開,有失顏面,而要作世俗的流血五步之拼,戈易靈就以手中這柄木劍,領教幾招!」 戈姑娘如此短短地幾句話,那份神情使馬原為之一震,他才真正瞭解到,清江小築天婆婆為戈易靈針灸艾炙,打通經脈之後,對戈易靈的幫助,是如此的驚人。就憑她如此伸劍作勢的「氣」與「勢」,儼然就是一派大師。武功一道,內修功力竟是如此重要,脫胎換骨,不是玄奇之談了。 站在對面的聞林起,顯然也為這種氣勢懾住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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