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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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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表情嚴肅,緩緩地說道:「我說過好幾次,戈姑娘是我的病人,醫家有割股之心,戈姑娘的病體未愈,無論如何,我有一份未盡的責任。」 冷月黯然地說道:「我現在怎麼辦?」 「應該說我們現在怎麼辦!」 冷月望著對方正而不邪、冷靜堅定的眸子,不由地點點頭。 「我們現在只有一個辦法,追查、救人!」 「這不會是大海撈針吧!」 「冷月姑娘!不要慌張!江湖這些魑魅勾當,還不容易騙倒我,只要我們有信心,我們會有機會。」 冷月點點頭,她從他的神情當中,獲得一股力量。 「只是此處是不能留了,趁著天色未明……」 冷月收拾著炕上的包裹行囊,睹物思人,想起戈易靈以有病之身,如今被人擄走,而且不知下落,不覺又淚珠滾滾而下。 那人伸手接過行囊,正待跨出房門,忽然停下來,望著冷月說道:「我看我們暫時不要走了。」 「為什麼?」冷月驚訝地望著他。 「有幾件事說明白以後再走不遲。」 「會耽誤時間嗎?」 「我想不會,即使真的耽誤了時間,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,因為我不能不說明白。」 「那就請快說吧!」 「冷月姑娘!你知道我是誰?」 冷月張著嘴,傻住了。從她在極端絕望之餘,拿劍刺殺戈易靈而被制住,這個人一直在幫助她,而且還要和她一起去找戈易靈姑娘,連人家姓名都不曉得,這事顯得冷月是多麼的嫩,或者說,冷月為了戈易靈的病與安全,已經完全失去平日的鎮靜。 冷月的臉紅紅的。 那人卻是莊嚴地說道:「冷月姑娘!我不是有意調侃你,而是我覺得我應該這麼做,清除你心裡的疑慮。」 冷月一直沒說話。 那人接著說道:「我姓駱,名叫非白。我是河南上蔡人,據說我家在河南上蔡,很有點名氣。」 「據說是什麼意思?」 「因為我在記事之前,就被恩師帶走,隨師習藝一十八年,這是我第一次離開恩師,闖蕩江湖將近二年之後,才遇見你和戈易靈姑娘。」 冷月忽然問道:「駱相公……」 駱非白雙手連搖說道:「我怕聽這些不倫不類的客套稱呼,如果冷月姑娘不拘于世俗禮數,我托個大,叫我一聲駱大哥我就非常高興。」 「駱大哥,你方才說闖蕩三年江湖,第一次遇見我和戈姑娘,這話我不懂。」 駱非白臉上微微一紅:「其實真正說來,是我第一次見到戈易靈姑娘的時候,我為她的氣質、膽識、捨己為人的種種表現所折服……」 「啊!你一直跟在戈姑娘附近,包括問心山莊在內?」 駱非白正色說道:「冷月!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行為有些失之輕佻?」 冷月搖搖頭說道:「我沒有這種感覺。好了!我知道的夠了!我們現在就走吧!耽擱了時間,戈姑娘的危險就多了一分。」 「不再多知道一些關於我的一切嗎?」 冷月搖搖頭,心裡有一分說不上來的感覺,而且這種感覺是她曉事以來,從未有過的。 駱非白緊跟著問了一句:「冷月!我方才說第一次見到戈姑娘的時候,是在……」 冷月淡淡地說道:「駱大哥!戈姑娘如今身陷虎口,情況緊急,如果你有心助我一臂之力,去尋找,去救援,我非常感激,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的。」 駱非白精神一振說道:「如此我們走吧!冷月!你上房先走,我到後槽將兩匹馬牽出來。」 冷月點點頭,出得房門,擰身一躍,落身上屋,朝著外面寒星點點,冷風襲人。冷月翻越出柵門,從吊橋上越過溝渠,停下身來,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,人忽地清醒而振作起來。 她在心裡暗暗呼喚著自己的名字:「冷月!冷月!你的身世,親生父母都不知道,此身此命,都是夫人所賜,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分,招惹無謂的煩惱。人生有許多事情,都是不可勉強的,命中無時,豈可強求!」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些從未有過的想法,但是一旦豁然看開以後,恢復了平靜。 寨門艱澀地慢慢拉開,駱非白騎在馬上,後面跟著一匹,只見他一揚手,一錠銀子落在地上,說聲:「多謝。」便輕快地跑過來。 冷月立即快步迎上前去,笑嘻嘻地說道:「駱大哥!你真能,不聲不響地牽出了兩匹馬。」 駱非白帶著一分訝異,望著冷月說道:「冷月!你……」 下面的話他本來要說,「方才你是如何的黯然神傷,為何此刻又是如此的快樂。」但是,他縮住了口,只是怔怔地望著冷月。 冷月接過韁繩,躍身上馬,說道:「駱大哥!時間急迫,我們走吧!」 駱非白點點頭說道:「我看來人往西而去,我們往西追查。」 冷月應聲「曉得了!」一抖絲韁,馬兒直竄而去。 駱非白滿腹疑惑地搖搖頭,緊跟而來。 兩匹快馬一口氣賓士了二、三十裡,東方已經呈現魚肚白,前面不遠,有兩三間茅屋,鄉下人起身早,窗子泛透著燈光。 駱非白趕上來與冷月並轡而行,關心地說道:「冷月!慢下來,我有話說。」 關心的語氣,溫柔的聲調,冷月的心裡一動。但是,她立即笑嘻嘻地問道:「駱大哥!有話請說吧!」 「冷月!你非但通宵未睡,而且沒有吃一點東西,前面的茅屋,想必是野店,我為你找點熱食墊墊饑。」 「駱大哥……」 「慢下來!別孩子氣,回頭真要是找到了地頭,少不得還要力拼一場,不吃飽肚子怎麼行!」 冷月心裡一酸,一股熱氣直沖眼眶,她沒有說話,讓馬直沖而前,轉眼來到這兩三間茅屋外面。 冷月剛剛勒住韁繩,茅屋的門,呀然而開,從裡面走出四個人,並排站在門口。 冷月跳下馬來,其中一個不覺脫口而出:「是你呀!」 另一個立即叱喝:「老四!你站開些。」他滿臉堆笑,沖著冷月和剛剛趕到的駱非白一拱手,說道:「我等以為是強徒歹人,原來是二位路客。」 駱非白翻身下馬,和冷月站在一起,微笑點頭,淡淡地說了一句:「驚動各位了。」便不再理會,牽起冷月的手,昂然就朝著茅屋中走過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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