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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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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說過,大地方使我大失望。對不起!我要走了。」 「姑娘要走先得通過我這一關。」 「你這一關?你是什麼關?」 那人不再說話,雙手一起,一招「鐘鼓齊鳴」,雙手分從左右,合擊姑娘太陽穴。這一招平淡無奇,但是,招發一半,倏地閃電一變,雙拳化掌,向中一合,驀地又一分,拍向姑娘前胸。 變化快、出招奇,而且勁道足,還透著幾分輕薄。 這位姑娘罵了一聲:「下流!」 隨手一抬,喀嚓一聲響,雙掌齊腕折斷,痛得那人汗珠有如黃豆滾落,雙膝一屈,跪在地上站不起來。姑娘不屑地看了一眼:「找個接骨醫生,還不會殘廢。」 說著話,就下樓去了。還沒有走到門口,姑娘朝著櫃枱留話:「人是傷在你們這裡,麻煩我承擔。有人找我,說我在城南誠記客店落店。」 姑娘匆匆走進人群,繞了個大彎,回到城南。誠記客店正對面有一家夫妻麵館,此刻早就打烊收燈,姑娘花了三錢銀子說服了這一對夫妻,在麵館樓上,臨時租了一間小房。 沒有點燈,黑地裡,姑娘一碗白水,啃著硬鍋盔,眼睛注視著對面的誠記客店。她的心裡暗暗地警告著自己:「戈易靈!戈易靈!江湖上的事,你是一張白紙,如今你匹馬單槍一個人,獨闖金陵,如果你失敗了,丟掉自己的性命事小,父母血仇就沒有人能湔雪了,你可要小心!」 她吃完硬鍋盔,也喝完了一碗白水,靜下心來,坐在暗處。 鼓樓已經起更了,這條街是較偏僻的,此刻已經沒有了行人。誠記客店的小夥計,正要取下掛在門前的燈籠,忽然,一輛馬車從街頭過來,停在誠記客店門口。拉車的馬,黑得像發亮的緞子,馬車漆得像鏡子,駕車的是一個彪形大漢,坐在那裡像半截黑塔。 車裡出來一個人,是一位姑娘,也是渾身黑色裝束,只有上身滾邊鑲扣,是銀白色的盤花,顯得十分俏麗。一根大辮子黑油油地拖在身後。 她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去,朝著裡面叫了一聲:「掌櫃的在嗎?」 掌櫃的是一位瘦小的老頭,出得門來,一看到馬車和姑娘,立即一躬到地,帶著顫聲說道:「不知道姑奶奶來到小店,恕罪!恕罪!」 姑娘銀鈴似的笑了一聲:「喲!掌櫃的,幹嘛這麼客氣,我不過是到你們這裡來接一位貴客,用不著那麼裝腔作勢的。」 「貴客!姑奶奶別說笑話了,我們是個小字型大小,哪裡有什麼貴客。」 「虧你還是老江湖,真人不露相你都不懂。人家到了咱們眼皮底下了,咱們招子不亮,順風不靈,沒有接待,老爺子才特別派我親自迎駕。快去通報吧!」 「姑奶奶!小店今天真的沒有特別扎眼的客人。」 姑娘突然上前一步,壓低著嗓門:「是人家自己親口說的,住在你這兒。」 「姑奶奶!小老兒……」 姑娘上去一把抓住掌櫃的衣領,叱喝道:「是一個女的,一個鄉下姑娘打扮,有沒有?」 「沒……沒有,是真的……沒……有。」 「你沒有說謊?」 「對!他沒有說謊。」 那姑娘大吃一驚,一鬆手,電轉回身,一雙大眼睛朝著聲音來處看去,一位身穿紫花布衣褲的姑娘,氣定神閑的站在五步開外。 「喲!果然高明,請問姑娘芳名是……?」 「戈易靈。」 「我叫許言。戈姑娘!請上車吧。」 「許姑娘!我們是素昧平生呀!」 「對!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講,在金陵,我們大家都是素昧平生,可是,戈姑娘在迎賓閣你是成心叫陣的。」 「許姑娘的意思我受了人欺侮,都不應該有一點憤怒的表示。我教訓了那兩個下三濫,姑娘認為是向你挑釁?」 「戈姑娘!你的言詞很利害。」 「我只是講道理。」 「好!偌大的金陵,會有地方讓你講道理。請吧!」 「許姑娘要挾持我?」 「你害怕了?」 「我只怕遇到不講道理的人。」 許言笑起來,笑得很豪放:「戈姑娘!你的豪氣干雲,令人敬佩!我為戈姑娘駕車。」 她跳上車把式坐位,將那個黑凜凜的大漢,趕下了車轅。並且順手掀起馬車的布簾,道聲:「戈姑娘請!」 戈易靈從容地上車坐定,只問了一句話:「許姑娘!你要帶我到哪裡?」 駕車的許言沒有答話,車跑得很快,也很顛簸,車外見不到有一點燈光。 戈易靈十分平靜地坐在裡面,再也沒有問話。就這樣狂奔了一盞茶的光景,馬車停下來。 許言跳下車叫道:「到了!戈姑娘請下車吧。」 戈易靈掀開車門,左腳剛一踏出車門,她停住了。 「許姑娘!這是哪裡?」 「清涼山。」 「清涼山?你不是說到了嗎?」 「你以為我把你送到哪裡?」 「我以為你是送我到一個講道理的地方去。」 許言笑了起來。 「戈姑娘!你是聰明人,還裝什麼糊塗。」 「對不起!我很笨,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 「你在迎賓閣把金陵的武林人都給瞧扁,我今天要你瞧瞧金陵是否都是像你所說的那樣的人。」 「我沒有瞧扁金陵武林的意思。」 「可是你說了這句話。」 「既然你要認定如此,今天就讓我開開眼界吧!」 「早就應該說老實話,請吧!」 深秋,深夜,露重,星繁,清涼山上只有秋蟲啾啾,有一分蕭殺之氣。 戈易靈剛一擺開架勢,只聽得唰地一聲,一股勁風迎面纏住。這一著攻勢來得突兀,而且來得淩厲。戈易靈驀地一驚,側身就地一個滾翻,險煞人地讓開一招,說時遲,那時快,只聽得「叭」地一震,卷起砂石齊飛。 許言叱喝道:「老戇!不可以!」 就在這聲叱喝的同時,唰地一聲,鞭風又起,戈易靈這次有了準備,順著絞來的勁道,反手一撈,將皮鞭纏個正著,斷喝一聲:「過來!」 對方倒真是聽話,只見他腳不沾地似的,踉蹌跑過來,戈易靈一抬右腳,砰地一聲間響,半截黑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。 「許姑娘!這就是你所說的金陵武林的作風?」 「我很慚愧!不過他已經受到了處罰。說實在話,老戇為人戇直,他是怎麼跟上來,我並不知道。」 「我姑且相信你。」 「現在我要請教了。」 許言欺身出掌,戈易靈剛一讓開,對方連綿快如閃電,連連翻身踢出三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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