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玉翎燕 > 藍衫銀劍 | 上頁 下頁 |
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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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心寧說道:「送到天柱山飛來峰,交給冷三公老前輩。」 聶老夫人「啊」了一聲,臉上仍然是有無限的驚訝,她接著問道:「你為何又送到洞庭君山這裡來?」 夏心寧說道:「晚輩外公原意叫晚輩將鈕扣送到飛來峰,憑這枚鈕扣,要求冷老前輩,破格傳授『萬象劍法』。……」 聶老夫人忽然說道:「這是信物啊!冷三公他不能不傳授你的劍法吧!」 夏心寧搖搖頭說道:「沒有!冷老前輩沒有傳授晚輩『萬象劍法』,但是,他在晚輩臨行之前,交給晚輩一個小布袋,他說明:一旦遇到一位彈古箏,而且彈出來的曲調,是晚輩所聽不懂的高人,便將這布袋交給他,請他傳授天下第一劍法。」 聶老夫人眼睛頓時一亮,悠長地「啊」了一聲,幾次張口欲說話,又是欲言還止。 夏心寧接著說道:「晚輩斷然沒有料到,這位高人就是老前輩,更沒有料到這布袋之中,竟是原來那枚銅鈕扣。」 聶老夫人突然微笑說道:「孩子!還有一件事更是你所沒有料到的,你找到所要找的人,可是老身卻不能傳授給你天下第一劍法。」 夏心寧一聽之下,何異是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來。他在無限失望之餘,還企圖掙扎出一點希望來,他近乎哀求地說道:「老前輩!晚輩想學得天下第一劍法,並非好大喜功,惹事生非,而是因為晚輩身負有血海深仇……」 聶老夫人搖頭說道:「夜深了!你回去安睡吧!」 她說著話,對夏心寧點點頭,便轉身拄杖,飄然走進屋內。 夏心寧跪在那裡,一股失望的情緒,轉變而為一股酸氣,頓時直沖鼻樑,化作兩顆眼淚,跌落到衣襟上。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,心裡只覺得一片空蕩蕩的像是一張白紙,沒有怨憤、沒有頹唐,只有一個感覺,他要離開洞庭君山,回到九疑山去,去找外公靈叟費南翁。還能怪得了誰?自己的外公在十八年之內,尚不能傳授足以報仇雪恨的武功,何況是外人? 他踏著月色,緩緩地走回去。剛剛一走到房門口,他忽然心神一震,停下腳步,沉聲問道:「房內何人?」 言猶未了,房內燈光一亮,房門霍然而開,勝黛雲姑娘含著微笑,站在門口說道:「甯哥哥!你到哪裡去了!」 夏心寧沒有料到勝姑娘如此深更半夜,會到他房裡來,而且睡眼惺忪,倦容滿臉,分明是剛剛睡醒。他當時一怔,人站在那裡沒有動,說道:「夜裡醒來,一見窗外月夜正濃,不覺信步走出屋來,在外面走了一回。」 勝姑娘微笑道:「夜半步月,甯哥哥!你真是好雅興呀!」 夏心寧苦笑了一下,他也未作是否,仍然是站在那裡說道:「黛雲妹妹!你連日鞍馬勞頓,僕僕風塵,不在房中早早安歇,此刻突然光臨此處,是有什麼要事指教麼?」 勝姑娘頓了一下,立即含笑說道:「我忽然想起今天晚餐菜肴過咸,恐怕甯哥哥夜裡口渴,人地生疏,無處喝水,特地為你送來一壺香茶,以備甯哥哥解渴。」 如此深夜,勝姑娘居然想到夏心寧怕他口渴,特地送來一壺香茶,這分情意,十足感人。但是,他心裡也有一分不安:「武林兒女不同于世俗,原本不用迂腐,但是,孤男寡女,深夜相對一室,畢竟易引別人誤會!」 他當時拱拱手,連忙說道:「多謝黛雲妹妹盛意,夜深了,還是請你回房早些安歇吧!」 勝姑娘笑了一下,道聲「再見」,便輕移蓮步,悄悄地從院子中穿到那邊廊沿,走到後面屋裡去了。 夏心寧這才走進房來,果然,桌上,擺了一個極精緻的茶壺,旁邊放了一個茶杯。本來他並沒有口渴之意,這時候一見茶壺茶杯,倒真的覺得晚上菜肴口味重了些,這時候果然有些渴意。 他順手倒出一杯茶,頓時清香撲鼻,尚有餘溫,他立即一口渴下去,只覺得口有餘香,兩肋生風。自然而然使他對勝黛雲,更增添了一分敬愛之意。在這樣深更半夜,她居然能想到他會口渴,特地自己送茶來,雖然只是一壺香茶,但是其中包含著多少關切與多少情意? 同時,也使夏心甯想到九步追魂天報應聶向真老夫人,想到自己為她幾乎喪生在雷公山,為她千里迢迢,馬不停蹄,可是如今還持有信物,請她傳授武功,不傳授倒也罷了。竟然連話也不屑多說一句,夏心寧不敢任意指責,但是,他有一分很大的失望,那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。 他幾乎忍不住要發聲問出:「為何一個母親是這般的冷酷無信,而一個女兒卻又是這般關切多情?」 他沒有真的說出來,只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,代表著他內心有無限的感慨! 就在他這一口氣長歎未了,忽然,他感到一陣頭昏,倦意頓生,精神恍惚,眼皮下垂,就要睡眠的樣子。 夏心寧大為詫異,他知道自己就是累到三五夜不睡,也不至於倦到如此地步。他立即澄下心神,提了一口真氣,運用功力,搜查全身,竟沒有想到,真氣不聚,渾身乏力,根本就無法運行功力。這種現象,除了喪失了功力之外,不會有這種情形。 夏心寧這時候心裡的驚詫,非同小可,忽然間,他的眼睛看到桌上那壺茶,遽然有一個念頭,掠過心間:「莫非是這壺茶……」 他這個念頭還沒有想完,便只覺得一陣昏眩,天旋地轉,耳鳴眼花,使他不得不踉蹌地走到床邊,躺在床上,頃刻之間,鼾聲大作,酣然入睡。 這一睡,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時間,漸漸地夏心寧讓一種難熬的痛楚所痛醒了。 他想睜開眼睛,但是一雙眼皮仿佛有千斤重,枯澀沉重,睜它不開。這時候,他第一個感覺:「我病了!」 終於他勉強睜開眼睛,但見滿室陽光,又使他欲睜無力。他試圖撐著身子起來,但是兩臂軟弱無力,幾乎連手臂都抬不起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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