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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七


  第十六章 驚悼一把劍 喜見舊鑄爐

  在衰黃的草原上,一切還沒有帶來春的音訊,依然保持著嚴冬的沉默,與深秋的蕭殺。尤其遙望著長白山頭,那未溶的冰雪,一片白茫茫的山峰,誰又能相信這時候的江南,已經草長鶯飛百花生樹了呢?

  如果說,在這草原上還有春天的氣息,那應該是兩匹疾馳的馬所帶來的!

  馬是一色的棗紅口外名駒,馬上的人,卻是各有不同,左邊那匹馬上的一位姑娘,看上去也不過才十七八歲,長得眉目如畫,神采飛揚,穿著一身淡綠色的緊身衣裳,偏偏又在外面裹了一襲猩紅色的大披風,領子上露著一圈雪白的羊毛,越發襯托得肌膚如雪,明眸皓齒,這鮮紅豔綠的顏色,穿在別的姑娘身上,會顯得俗氣,可是穿在這位姑娘身上,只覺得愈發明豔動人。

  坐在右邊這匹馬上也是一位姑娘,她卻是穿一身月白色的衫兒,外面裹了一襲嫩黃色的大披風,淡雅得就如同是冰雪湖中的一朵雪蓮,渾身已經不帶一點煙火氣。在披風裡,露出的那張吹彈欲破的臉,鑲著一對黑寶石一樣的眼睛,閃著智慧的光芒。

  這一對人間絕色的姑娘,縱著坐騎,在草原上輕馳著,風兒吹來她們的銀鈴笑聲,將這沉睡在寒冬裡的大地,也喚得蘇醒了!

  穿紅披風的姑娘忽然勒住坐騎,遙指著馬鞭,對那穿黃披風的姑娘說道:「冷姊姊!我們跑到那山上去,眺望一下四周的景色好麼?」

  這位被喚作「冷姊姊」的,正是冷雪竹姑娘,她和這位於小雁姑娘,雖然才只認識兩天,但是,她已經深深地喜愛著這位小雁姑娘,她常常自己這樣想:「小雁一定是快樂仙子的化身,任憑誰和她在一起,都沾染上快樂的情緒,如果她是我妹妹,一定會被我寵壞的!」

  她含著笑,注視著身旁的於小雁,點點頭道:「小雁妹妹!你說的當然好!」

  于小雁得意地嬌笑一聲,忽然一抖手中的絲韁,那匹棗紅高馬,隨地一聲長嘶,一矮身,箭也似的竄出去,迎著風,就像一條矯健的游龍,起落隱現在草原上,向那山上馳去。

  冷雪竹姑娘也放開韁,縱馬隨後就追。

  如此一前一後,兩匹馬跑個首尾相銜,不消片刻工夫,已經奔上林中上山的小徑,向山上狂奔而去。

  在山上如此穿林越澗,跑了約有一盞熱茶的光景,已經漸漸地看到積雪的痕跡了,于小雁姑娘突然一聲嬌呼:「冷姊姊!我們到了!」

  言猶未了,只見她人從馬背上一旋而起,那猩紅色的大披風,迎風鼓起,就像是平地吹起一朵紅雲,悠悠地飄起三丈七八尺高,然後一個轉側,又像是一片落葉,輕悠悠地向前落下去,正好落在一堵突出的岩石上,笑嘻嘻地對冷雪竹姑娘招呼。

  冷雪竹姑娘微微一笑,當時也飄身下馬,穿出樹林,拔空而起,落到那岩石上去。

  于小雁姑娘挽著冷姑娘,半偎在她身上,指著山下說道:「冷姊姊!你看這一望無際的草原,從上面看下去,看得人心裡開朗多了!要是到了天氣暖了,草兒長了,綠油油的一片,那就更美了!姊姊!你說是麼?」

  冷雪竹倒是由衷地點點頭,不由地說道:「這裡的景色,的確是好,和那風沙滿天的西北,迥然不同,就是號稱山明水秀的江南,也難得看到這種壯闊而又秀麗的風光。」

  於小雁忽然抬起頭來望著冷雪說道:「冷姊姊!你喜歡這裡麼?」

  冷雪竹點點頭,眼睛卻凝視在那遙遠的草原上,低聲回答道:「我喜歡!」

  於小雁拉著她的手,搖撼著,仰著頭說道:「冷姊姊!你要是喜歡這裡,就留在我們家好麼?」

  冷雪竹突然一怔,低下頭,收回視線,問道:「小雁妹妹!你說什麼?」

  於小雁笑嘻嘻地說道:「我說姊姊喜歡這裡,你就留在此地,我們可以在草原上馳馬,我們可以在深山裡狩獵,我們可以同在莊上讀書,作女紅,練武功,還有……」

  冷雪竹很感動地握住於小雁的手,認真地說道:「小雁!你說得真好!真美!」

  於小雁說道:「冷姊姊!我喜歡你!我爹爹和娘也都喜歡你,你要是覺得方才我說的那種生活很美的話,你就留下來吧。我是多麼希望有你這樣一位姊姊!」

  小雁這種坦率而純真的感情,使人十分感動,冷雪竹緊緊地握住她的手,凝視著良久,才緩緩地說道:「小雁妹妹!謝謝你的美意,我也真的喜歡你!我也更感謝老伯伯和伯母對我的愛護,我也很想留下來,和你生活在一起。但是,小雁妹妹!我……」

  於小雁驚道:「冷姊姊!你……你有什麼困難麼?」

  冷雪竹歎了一口氣說道:「小雁!你還年紀小,而且你一直是幸福地生活在父母的愛護之下,不會知道人世間的事,有許多不能盡如所想!」

  於小雁睜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,望著冷雪竹,半晌,她也點點頭說道:「冷姊姊!小雁今年也不小了,我懂得,你有許多事要做,不能留在這裡,我聽爹說,姊姊負著一身血海深仇,要去洗雪!」

  冷雪竹點點頭。

  於小雁又說道:「前天,和你一同來的那位朱阿姨,還差一點和爹拼了起來,據說也是為了與你那身血仇有關。」

  冷雪竹歎道:「是的!老伯祖傳的那支『劍旗』,曾經被我的仇家盜用過,朱姨根據這點線索才誤認老伯就是當年的殺母仇人。」

  於小雁急道:「原來是這樣呀!那多可怕啊!後來朱姨怎麼又相信爹不是那種人呢?」

  冷雪竹說道:「事情真的假不了,假的也真不了,只要雙方對面,真假立即就可以判明的!要不然在那天晚上,就會鬧得腥風血雨,我們怎麼能這樣並轡遊行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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