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玉翎燕 > 劍雙飛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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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,五個人之中,有人一聲尖嘯,就在這嘯聲未了之際,五個同一身形,頓足挺身,淩空拔起三丈四五,說時遲,那時快!五個人轉身下撲,五柄劍,化為五點流螢,從三丈多高的半空,像是閃電流星般地落下來。 這一招原是一般劍術中的絕著「天女散花」,昔日青城派以此一招,在劍術上稱霸數十年,後來群起效尤,各設破招,但是,仍然不失為一招致命的擊劍絕著。如今一招天女散花改為五個人猛攻下來,這威勢何止是增加了五倍? 冷雪竹姑娘一時忘情,不禁脫口叫道:「糟了!」 她這一聲驚叫尚未出口,只見那玄衣婦人突然人向地一撲,落地大旋風,旋開兩三丈的方圓,塵土大起,黑影翩翩,也看不清楚人到底是在何處? 冷雪竹姑娘大喜叫道:「啊!原來是……」 她的話已經被那五個人一陣失聲驚叫的聲音所掩蓋了,就在方才那一招十分妙絕的—「水銀瀉地」之後,玄衣婦人不知從何地振臂旋起,手裡也拔出了寶劍,半空中一招「投鞭斷流」,寶劍應聲出手,嘩啦、嗆啷啷一陣響之後,五柄劍有三柄被這一招擲劍的勁道震飛,其餘的兩個人,虎口也震得發裂。 這時候月亮剛剛從東邊雲層裡露出半邊臉,大地多了一層白茫茫的乳白色的光輝,照著那玄衣婦人穩當當地站在那裡,緩緩地將長劍入鞘,抬起頭來向冷雪竹姑娘所坐的地方,沉聲說道:「多謝那位姑娘方才替我擔心,何不請來一見?」 她言猶未了,就聽得一聲動人肺腑的呼喚:「朱姨!是我!」一條黑影,從樹上如同隕星墜落的一般,撲進那玄衣婦人的懷中! 兩個人抱個正著,冷雪竹姑娘淚流滿臉,愕然無狀,不知所以地叫道:「朱姨!朱姨!是我!是雪竹!」 那玄衣婦人當時幾乎要暈眩過去,她抓住冷姑娘的手,如同囈語一般地在叫道:「是雪竹?真的是雪竹麼?啊!雪竹!你不要離開我!過去是朱姨錯了!一切讓我們重頭做起!雪竹!一切我都聽你的,只要你不離開我!」 冷雪竹伏在朱若熙的胸前,痛哭失聲:「朱姨!是雪竹做錯了!是雪竹對不起朱姨!從今天起雪竹不再離開朱姨一步!」 這兩個因誤會而分開,因意外而重逢的人,如此如醉如癡,互相擁抱,忘記了身外的天地,一直過了許久,兩個人才想起那五個擊劍的高手,她們回頭再看的時候,已經走得一個不剩。 冷雪竹姑娘當時不覺說道:「朱姨!他們沒有趁我們忘情如醉的時候,下手偷襲,還不失是個正派人的作風!」 朱姨哼了一聲說道:「正派人?有許多最壞的人,都是戴著正派人的面具,比起那些明目張膽的壞人,還要更壞!在世界上,偽君子比真小人還要可恨!」 冷雪竹連忙問道:「朱姨!他們究竟是什麼人?」 朱若熙搖搖頭說道:「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!但是,我知道他們是壞人!那應該是千真萬確的!」 冷雪竹瞠然以視,她很瞭解朱姨的為人,平日很少口出惡言批評人,何況還是一些不明了底細的人呢?可見其中一定有許多內情! 朱若熙看到冷雪竹那一臉惶然不解的表情,便伸手從衣襟裡面,取出一面小小的三角旗,旗作青色,上面繡了一柄銀色小劍。 冷雪竹看了一下立即問道:「朱姨!這是不是他們方才所說的劍旗?」 朱若熙點點頭,接著沉重地說道:「雪竹!你的身世一直像謎樣的,存在你心裡,過去我曾經對你說,找到你那位配有玉塊穗的崔表哥,再告訴你的身世,今天我要先告訴你了!」 冷雪竹渾身一顫,啊了一聲,眼淚便噗噗地直流下來。 朱若熙說道:「雪竹!你知道為什麼我今天要告訴你這件事?」 冷雪竹姑娘搖搖頭,但是,她又立即說道:「朱姨!十幾年了!你真忍得住啊!」 朱若熙說道:「本來是要等你找到那位崔表哥之後,再細說明白,因為這件事牽涉到兩姓血仇,不能不謹慎從事,但是,今天卻不同了,仇敵當前,不能錯過!萬一我不幸敗死,你就永遠沒有辦法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了!」 冷雪竹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但是,她知道自己有一段血仇深如海,如今一聽說仇敵當前,她立即血脈為之僨張! 搶著說道:「朱姨!仇敵是何人?」 朱若熙指著手中那面小小的三角旗,說道:「就是它!這是過去江湖上曾經一現即逝的劍旗。當時我和嘯天從現場逃出來的時候,曾經看到這面三角小旗。」 雪竹姑娘淚流滿臉,柔腸寸斷,哽咽得說不出話來,如醉如癡地伏在朱姨懷裡,聽她敘述那次大劫的經過。 朱若熙此時也是滿臉淚痕,悲痛無比地在回憶著,最後她說道:「江南崔道淵是仁義大哥,對武林中朋友,不問黑白兩道,一律接待,崔大哥——也就是雪竹的舅舅,武功雖不出眾超群,仁義之名,無人不曉,竟沒有想到遭到滅門之禍,尤其不幸的,是你母親攜你歸寧,也遭此意外,當時我和我的丈夫巴嘯天,作客崔家,這才從匆忙中,各攜一子一女逃出現場。」 冷雪竹哭了一陣之後,人也冷靜多了,她接著問道:「朱姨!我巴叔叔和那位崔表哥呢?」 朱若熙歎道:「我們為了分散仇人的注意,各攜一人分道而行,至今一十八年,毫無音信。」 冷雪竹姑娘又問道:「除了在現場那面三角旗之外,沒有別的線索可尋?」 朱若熙沉吟了一會兒說道:「中途我們曾經被人攔截,來人留下標誌,竟是大名鼎鼎的飛叉銀龍虞鑒的銀叉令,不過,後來聽到你師尊說,中原四傑為人不苟,一定別有原因,如果放下那銀叉令的線索,只有這面劍旗了!」 冷雪竹又忍不住淚水流個滿面,咬牙切齒地說道:「老天有眼,今天讓我再見朱姨,而且又讓我遇到不共戴天的仇人!朱姨!今天我一定要手刃仇人,以慰母親以及舅舅他們全家陰靈於地下!」 朱若熙點點頭說道:「本來我是不主張你如此冒險的!不過事到如今,也就說不得了!雪竹!你離開我以後,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呢?可憐害得我終日以淚洗臉,你可吃苦了麼?」 冷雪竹又是羞,又是愧,伏在朱若熙的懷裡,抬不起頭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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