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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九


  司馬藍突然上來一步,出手快如閃電,一把抓向那矮老頭兒的肩膀,厲聲叱喝:「你要將老夫帶到哪裡去?」

  那矮老頭不知道用一種什麼身法,一晃身,不但是閃開了司馬藍的手掌,而且霎時間就失去了蹤跡,這時候只聽得一陣蛙鳴樣的大笑,衝破了那轟轟隆隆的聲音,震得人耳朵一陣亂鳴。

  司馬藍不再講話了,他一掩身,靠在石壁上,凝神不動。

  銅臂丐站在那裡,提足丹田真氣喝問道:「你是何人?膽敢在蘆茅山冒充三眼神婆的手下,愚弄她的賓客?」

  銅臂丐的話還沒有說完,就聽到那矮老頭說道:「蘆茅山從不知『愚弄』二字,你們兩個人如果真的誠心來見三眼神婆,沒有其他惡意,便放膽一直向前走,到有瀑布的盡頭,穿過瀑布,就是水簾洞。如果你們之中,有人心存歹意,趁早回頭,免得喪身此間。」

  銅臂丐一句話也不說,昂然邁開大步,一直向前走過去。

  司馬藍遲疑了一下,也就向前走去。

  這時候,那矮老頭又說話了:「司馬藍!你如果是為了那本『煉氣秘笈』而來水簾洞尋事,我勸你還是及早回頭的好!」

  這位黃山白雲穀的煉氣士,真是深沉得很,他停下腳步,微微地頓了一下,便朗聲說道:「不錯!我正是為那本『煉氣秘笈』而來,但是,我沒有成心尋事,我只是要問問三眼神婆,這本秘笈何時才能還我,存心立意,都不算惡,我又何必回頭?」

  司馬藍這樣說著話,人還是向前走過去,那矮老頭的聲音寂然了!

  這兩個人如此一前一後,走了一陣,轉了幾個彎之後,突然眼前一亮,這個石洞到了盡頭,前面是一個斷壑懸岩,相隔約六丈闊的對面,有一道瀑布,從很高的上面,傾瀉而下,直沖到壑底,那如雷的響聲,正是從那空洞的壑底傳出來的。

  銅臂丐抬頭朝上一看,只見天如一線,只有一抹湛藍,陽光照不到壑內,再運用目力朝那瀑布望去,果然,有一個隱隱的洞口。當時他毫不思考地,一墊腳,化身「紫燕穿簾」向對面瀑布穿身過去,頓時覺得一陣清涼,燈光耀眼。原來是他已經置身在一間很大的石洞中,三眼神婆和那位矮老頭,分東西兩邊坐在那裡。

  銅臂丐當時拱了拱手,說道:「三眼神婆!我今天是來赴約的,虞慕琴姑娘的下落,我已經找到了,今天我特地前來跟你對質。」

  三眼神婆臉色十分沉重,點了點頭,轉而向銅臂丐身後說道:「司馬藍!你呢?」

  司馬藍敢情也隨著銅臂丐進到這水簾洞之內,他摸著胸前那一大把白鬍鬚,十分平靜地說道:「三眼神婆!當年你在啟雲穀盜走了我的『煉氣秘笈』……」

  三眼神婆呵呵大笑說道:「司馬藍!你這個『盜』字用得不太恰當!難道你不知道當年我和你師父所賭的那一點東道嗎?」

  司馬藍毫無表情地說道:「我知道!我師父當年曾經在黃山白雲穀和你較量一十八掌,拍碎了十八塊青石,後來在最後二掌上,未能控制住內力,將青石拍成碎粉,輸了你一掌。」

  三眼神婆說道:「對了!你師父輸了那一掌!是有東道的,他是輸給我那本『煉氣秘笈』……」

  司馬藍搶著說道:「三眼神婆!你是有名人物,你不能說謊話!」

  三眼神婆呵呵笑道:「司馬藍!你說話可要小心一點,我三眼神婆豈是說謊話的人?你師父輸了東道,不肯承認,退到白雲穀,避不見面,於是……」

  坐在一旁的矮老頭笑嘻嘻地說道:「為了給你師父一點薄懲,那本秘笈是我從白雲穀取來的。司馬藍!我告訴你,水簾洞廣集武林各門各派的不傳之秘,都是取之有因,可以說是取之不傷大雅,所以你這『盜取』兩個字,要慎重地考慮,才能出口。」

  司馬藍翻了翻眼睛,轉向那矮老頭說道:「尊駕是何人?竟有這分能耐到白雲穀取走我師父的秘笈!」

  矮老頭笑道:「你師父在臨死之前,據說曾經留給你一面竹牌,上面曾畫著三隻眼睛,要你記住這筆仇,其實那面竹牌應該換上我的名字:水簾洞主人方朔,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。」

  司馬藍身上震顫了一下,但是,他立即又恢復了常態,站在那裡平靜地說道:「其實也說不上仇恨,既有東道在先,缺理的是我師父,我不會再算這些過去的老賬。」

  三眼神婆怪叫了一聲,眼睛裡閃起紫棱棱的光,銳聲叫道:「司馬藍!你很講道理!你說,你今天到這裡來,到底為了什麼?」

  司馬藍上前走了兩步,正色說道:「我雖然不記仇恨,自認缺理,但是,那本『煉氣秘笈』是我師門唯一的秘笈,不論當初如何失去,這本秘笈落在外人手裡,畢竟不是道理。」

  那位自稱是水簾洞主的方朔說道:「如此說來,你是要奪回這本秘笈?」

  司馬藍說道:「不是奪也不是索取!這本秘笈放在水簾洞,無甚用處,可是黃山白雲穀如果沒有這本秘笈,終究是難以洗刷的恥辱。況且,家師昔日輸了這本秘笈,也並沒有言定輸給你們多少年,所以,事到如今……」

  三眼神婆呵呵笑道:「我知道了!事到如今應該歸還給你!」

  她側過頭去,對水簾洞主人方朔說道:「我沒有想到煉氣一門居然出了這種怕事的人,還給他吧!當年也不過是為了一口氣,其實這東西,除了藏在水簾洞的書架上,對我們又有何益?」

  水簾洞主滑稽地一笑,站起身來,正待轉身下位,突然聽到三眼神婆一聲厲叫:「惡賊可恥!」

  方朔當時連身都沒有轉,揚手就朝石壁的一側,隔空拍去一掌,喀嚓一聲,接著轟隆隆一陣響,一陣震動,但是,就聽到三眼神婆微弱地說道:「遲了!封閉洞口已經於事無補,他已經逃走了!」

  方朔跳回來扶住三眼神婆,只見她滿臉痛苦無限,在肩頭和胸口上,各中了一支金色的箭。

  方朔大驚說道:「你這是怎麼的了?」

  這位水簾洞的主人,自從和三眼神婆結縭以來,何曾見過三眼神婆有過這種情形。無論他平日是如何的精明,到了這個時候,也為之手足無措!

  三眼神婆歎道:「一飲一啄,莫非前定!萬沒有想到他居然將功夫練到這種火候,慢說他是存心偷襲,就是當面叫陣,他至少也接得下我十招以上……」

  方朔急道:「可是這兩支暗器!……」

  三眼神婆氣息微弱地說道:「我已經運用功力,將全身穴道閉住,你將我放到洞中風口,至少可以維持十天半月,不致死亡,十天半月之內,你要……」

  她的聲音已經低微得聽不到了,人就像是熟睡過去一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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