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玉翎燕 > 劍雙飛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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銅臂丐直到那箕張的手掌,距離他的左肩,還不到兩三尺的時候,還沒有瞧出這一招的變化,他便一左肩,隨而一挫腰,柱腿盤旋,使一個撲地大旋風,讓開這一招,然後隨著這樣一旋一讓,退步挺身收腿,突變一個金雞獨立的架勢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踢出一招「雞心腿」! 拳經上有句話說是:「雞心出了現,百物俱不見」,雞心腿是最厲害的一種腿法,抬腳至心口,然後筆直一條線踢出去,可以頹碑裂石。銅臂丐成心使這位黃袍老人知道厲害,才這樣借勢踢出一腳! 那黃袍老人果然是識貨的,他看見這樣疾如閃電的一腿踢來,叫了一聲「踢得好!」 他閃讓已經是來不及了,突然只見他一吸胸腹,隨著左手虛空向邊旁一拉,右手駢指如劍,直削下去! 銅臂丐這一招「雞心腿」,滿以為黃袍老人至少也要被腿風掃中,沒有料到,眼見得腳尖已經踢到心窩,忽然有一股極強的吸力,將他這筆直的腳尖,硬拉開兩三寸,他如此一失準頭,隨著身形一個晃動,就要站立不穩,說時遲,那時快,一股銳利的勁道削向「三陰交」而來。 這都是一瞬間的事,銅臂丐這一驚非同小可,他自問武功堪與當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相抗衡,而且對於各家武功,都有所瞭解,還沒有聽說過,在一掌之下,能有這麼大的吸力,將他的「雞心腿」吸偏兩三寸之差。 一時間,他也沒有工夫思慮,右腿功力一撤,猛地從左側一抽而回,饒他收招很快,但是,仍然被指風掃及腳踵,只聽得「唰」地一聲,那一隻破草鞋,就如同彈丸脫弦一樣,飛開七八丈外。 銅臂丐也不僅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,他很明白,如果方才那一指削中任何一個地方,都會皮開肉綻,骨折筋斷。 但是,銅臂丐自出道以來,從沒有受過這樣的挫折,一股熱血上湧,使他那油垢滿布的臉上,也泛出一層紅暈。他落腳定身,穩下樁步之後,收斂住心神,再看那黃袍老人,站在那裡,並沒有進一步攻招的意思。銅臂丐沉聲問道:「老頭兒!你是誰?」 那黃袍老人呵呵笑道:「你要知道老夫是誰,將你送到紅柳湖,交到千面狐的手裡,你去問他好了!」 說著話,他又掀袍邁步,向這邊逼過來,銅臂丐冷冷地哼了一聲,探手懷中,取出兩條金蛇飛矢,握在手裡。 黃袍老人一眼瞥見,立即搖手說道:「叫化子!你休要這麼沒有出息,還沒有三招,你就亮出殺手鐧,我記得你師父在日,生平很少使用這玩意兒!你怎麼不能保有你師父的那股豪氣?你這條『飛蛇金矢』如果擊人不中,你叫化子尚有何說?」 銅臂丐冷笑道:「老兒!你有本領躲開我這條『金蛇飛矢』,叫化子這條命少不得送給你。如果你躲不了,我看看你這張利口尚有何說?」 黃袍老人呵呵笑道:「來吧!叫化子!我倒要領教領教,昔日名滿武林的『金蛇飛矢』,究竟厲害到何種地步。」 銅臂丐用梅花指攥住「金蛇飛矢」,將全身功力都貫注到一條右臂之上,一雙眼神緊緊地盯住黃袍老人的身上,但見這時候黃袍老人全身黃袍鼓動不已,就如同波浪一樣,源源地起伏不停。 銅臂丐心裡驚訝不已,他沒有想到這位黃袍老人內力已經修練到這種地步,他手中攥捏的「金蛇飛矢」,就小心地不敢輕易出手,他知道,如果一擊之下,不能擊中要害,必然將引起對方強烈無比的反擊。 正是如此僵持不下,緊張萬分的時候,突然一陣尖嘯,仿佛是起自腳底,聲如裂帛,震得群山回應! 銅臂丐和那位黃袍老人同時騰身撤步,閃開五尺以上,兩個人都朝下面看去,只見三丈開外,一叢亂石之中,嗖地射起一條人影,就在半空中一個翻騰,如同流星趕月一般,向這邊疾射過來。 人影一落,正好落在兩人當中,只見此人身高還不足五尺,比銅臂丐還要矮上一截,穿著一身十分華麗的衣服,若不是頦下長著一撮花白山羊小鬍子,看上去就像是兒童一般。 這人落定之後,仰起頭來,向兩旁看了一眼,突然大笑起來,笑聲宛如蛙鳴,十分難聽。 他笑了一陣之後,撚著那一撮山羊鬍子說道:「我道是誰,原來是你們兩位呀!黃山煉氣士司馬藍,金臂丐的徒弟銅臂丐,你們跑到蘆茅山來打架,對我們來講,簡直是上門欺人嘛!」 銅臂丐一聽原來黃袍老人是煉氣士司馬藍,難怪他的內力有如此深厚,但是,眼前這個矮老頭認得他,銅臂丐卻認不出這個矮老頭是誰! 司馬藍皺著眉頭,問道:「你是三眼神婆的什麼人?三眼神婆她在何處?」 那矮老頭忽然點點頭,望了司馬藍一眼,一言不發,如此瞪了一會,卻又轉向銅臂丐問道:「你也是來找,三眼神婆的麼?」 銅臂丐點點頭說道:「是的!我是從千里迢迢之外,特地趕來找三眼神婆有要事相告!」 那矮老頭仰著頭呵呵地笑道:「妙啊!蘆茅山水簾洞從來沒有客人來訪,今天一來居然就是兩位,難得呀!請!請!請隨我到水簾洞裡款待你們二位。」 煉氣士司馬藍停住腳,緩緩地問道:「你是什麼人?你能代表三眼神婆她邀請賓客麼?」 那矮老頭笑道:「請到水簾洞中,少不得要向二位奉告。」 說著話,就轉身向原來那堆亂石走去,司馬藍看了銅臂丐一眼,昂然邁步,隨著那矮老頭的身後走過去,銅臂丐揣起「金蛇飛矢」,也隨在身後,向這邊走過來。 來到這一堆亂石,繞過了一個彎,才發覺到有一個洞口,那矮老頭朝著洞口走進去,司馬藍略略停了一下,也就隨著進去,銅臂丐也是毫不猶疑地隨了進去。 這個石洞黑得怕人,伸手不見五指,好在銅臂丐運足眼神,還能看得清楚,倒是這個石洞裡面十分平滑,沒有起伏不平,或長短不一的石乳,一行三個人都沒有說話。 這樣默默地走了半晌,漸漸地,有轟轟雷動的聲音,響在耳畔,而且愈向前走,聲音愈大,到後來簡直就是如同天崩地裂一般,震得耳朵裡什麼也聽不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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