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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六


  第十章 一誤複再誤 劍丸傷雪刀

  越過廣西邊界的都厭嶺,秦淩筠和銅臂丐各選了一匹良馬,沿著邊界北上。兩個人都是去心似箭,希望能夠早一日趕到廬茅山,去找到三眼神婆,告訴她有關虞慕琴姑娘的情形,因為他們此刻都受了虞姑娘慕琴的影響,要想在紅柳湖救出虞姑娘,仿佛已經有力不從心之感!

  當他們沿著雪山之麓,向北前進的時候,突然秦淩筠勒住絲韁,站在踏蹬上眺望了一陣,他對銅臂丐說道:「銅臂老哥!我們要分道揚鑣了!」

  銅臂丐聞言一愕,不解地問道:「秦老弟!虞姑娘的事,急如星火,我們恨不得早一日到達三眼神婆的住地,請她出來幫助我們對付千面狐,早日將虞姑娘救出火坑,現在還不到半途,怎麼你又要分道揚鑣?你……你不是有了三心二意吧!」

  秦淩筠苦笑道:「銅臂老哥!小弟豈是那種人。」

  銅臂丐嚷道:「那你又為什麼要說什麼分道揚鑣呢?我這個窮叫花子一生受不得別人一點恩惠,虞姑娘冒著生命危險,救我們兩個人安然離開紅柳湖,而她自己卻身留虎穴,想起這件事,就叫人寢食難安,想不到你老弟倒要三心二意!」

  秦淩筠歎氣說道:「銅臂老哥!我有隱衷難言,此地小弟極為熟悉,過了武揚不遠,就是家師原來隱居之地的雪峰山,觸景生情,使我想起了家師……」

  銅臂丐立即改容說道:「是!你曾經說過,令師在西南遭受司馬藍擊傷,現在巫山養傷,如今你莫非是想起來要去看望令師麼?」

  秦淩筠說道:「我當初離開巫山之時,已經內心歉疚難安,恩師傷重,竟不能侍奉榻前,有背為徒之道。但是,那是因為當時我身中千面狐的毒液,若不即日趕到紅柳湖,便有性命之憂,所以才遵從萬博老人所作的從權之計,離開病榻上的恩師,前去紅柳湖。如今,我早已經餘毒除清,卻不能即日前往巫山探視恩師,實在是罪孽深重!」

  銅臂丐點點頭說道:「秦老弟!我錯怪了你!師道是人倫的大道,你是應該先去巫山探視令師的傷勢才對。」

  秦淩筠黯然說道:「銅臂老呀!你方才責怪的並沒錯!雖然我此去是探視恩師,但是,虞姑娘的事我這樣放下不管,于情於理,我卻難安。」

  銅臂丐伸出那只好手,拍著秦淩筠的肩頭說道:「老弟台!你去吧!只要你看過令師已經康復無恙,你再快點趕來廬茅山,說不定還可以與我會頭,即使你趕不來,我也會向三眼神婆說明白。」

  秦淩筠無言地握住銅臂丐的手,重重地搖擺了幾下,十分感激地說了一聲:「謝謝你!」

  兩個人便分頭前進,各奔西東!

  撇下銅臂丐獨自前往廬茅山之行不說,且說秦淩筠別過銅臂丐之後,一個人催馬直奔雪峰山。

  自從他隨恩師離開雪峰山朝陽坪之後,對於這個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,一直沒有再回來過。今天他趁這個難得路過的機會,一則憑弔一下別後許久的雪峰山朝陽坪,再則他要拜祭一番古亭師叔的墳墓。

  秦淩筠來到雪峰山的進口,穿進峽谷,遙望那宛如匹練的瀑布,依然如故地懸掛在那裡,濺珠碎玉,水霧漾瀠。

  他留下馬匹,展開矯健的身手,飛奔而上,來到朝陽坪前那一顆巨大的石筍之上,四下眺望一番,正合上「景物依舊,人事全非」那句話,愛他如子的古亭師叔死了,恩師也在老隱之年,負傷在巫山十二峰之上,情形如何,還未可知。他自己為了尋報親仇,至今還只找到一點點蛛絲馬跡,後果如何,更難逆料。想到這些情形,秦淩筠他再也忍不住感慨良多,愴然而淚下!

  他走下石筍,在朝陽坪上緩緩地走著,一草一木,都引起他舊日的回憶。

  來到朝陽坪的樵廬舊址,那兒只剩下一堆廢墟,倒是樵廬後面桂花樹下,那一坯黃土,經過了盛夏,涼秋和寒冬,披著幾莖衰黃的草,還未透出新綠,更增加入一份難忍的淒涼!

  秦淩筠跪伏在墳前,流著眼淚,低低地禱告著說道:「古亭師叔!不!我應該叫你什麼呢?我要叫你巴叔叔!你無能的侄兒,到今天還沒有能夠將殺害父母的仇人找到,雖然千面狐卞玉有嫌疑,但是,在沒有得到真憑實據之前,還不能下定論!萬一報錯了仇,那豈不是更使父母含冤九泉麼?巴叔叔!要保佑我,使仇人早日現形,侄兒就是拚著一死,也要將不共戴天的仇人,親刃手下!」

  秦淩筠一時想到自己的血仇未報,又想到巴嘯天待他的好處,悲從中來,淚如泉湧,青衫為之淚濕,幾乎不能自已。

  突然就在這時候,身後傳來一聲驚訝的呼聲:「咦!他怎麼也在這裡?他在這裡做什麼?」

  秦淩筠正是心分神馳,如醉如癡之時,這一聲驚呼,使他霍然一驚,他舉袖擦乾眼淚,站起來轉過身去,剛一問道:「是哪位武林同道來到……」

  下半截話頓時縮了回去,立即一變語氣,冷冷地微一點頭問道:「原來是你?請問來到此地有何貴幹?」

  原來站在樵廬廢墟之前不遠,雙目凝神注視著秦淩筠的,正是當初逼走冷雪竹的朱姨,她站在那裡也是滿臉嚴霜,不怒而威,凜然令人望而生畏!

  她注視著秦淩筠良久,緩緩地向前移了一步,沉聲說道:「我是來尋找雪竹的!」

  她說得很慢,幾乎是一字一句,但是這每一個字都像釘錘一樣,敲到秦淩筠的心上,使心神為之震栗,他瞪大眼睛厲聲說道:「你……你說什麼?」

  朱若熙依然是沉聲而緩慢地說道:「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,居然在這裡碰上了你!」

  她慢慢地向前逼近過去,突然厲聲說道:「你這個卑劣的小人,我真要為你含羞!據說你還是中原四傑的門人,怎麼這樣行為不端。你明明已經知道雪竹她已經有了婚約,你為什麼還要勾引她?你這個……」

  秦淩筠淒厲地大叫道:「住口!」

  他自幼生長在雪峰樵隱杜蜀山的教導之下,恭謙禮讓,從來也沒有受過像這樣的辱駡,而且所責駡的又是那樣無辜,當時使他激動得眼含淚水,幾乎要顫抖得說不上話來。

  他用顫抖的聲音,咬牙說道:「你……你不能這樣無中生有含血噴人,我和冷雪竹姑娘原有兩次生死患難,而結成生死之交,蒙冷姑娘不棄,推心置腹結為知己,我固然不知道她已有婚約,而她自己也不知有此事。可是……」

  朱若熙寒著臉說道:「你們這前一段,我相信實情是如此,所以嵩山附近,我除了阻止雪竹和你同行外,並沒責難你!這就是原諒你們都是不知實情,才予以寬宥,但是,為什麼你在明白內情之後,還要加以糾纏不清?這豈不是卑劣麼?」

  秦淩筠大怒說道:「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?自從嵩山附近和冷姑娘分手之後,我就和冷姑娘從沒再見過一面,這糾纏不清之言,從何說起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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