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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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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老頭笑笑說道:「二位不也是很受當道倚重嗎?還不是說走就走,相爺又其奈二位何?」 姚于海與宋寶璋對看了一眼,立即拱拱手說道:「我二人實在是別無他意,還請胡老在相爺面前,多擔待一二。」 胡老頭笑呵呵地翹著山羊鬍子,說道:「二位不必放在心上,相爺一向待人寬厚,如果他知道二位有離開之意,說不定還要專人為二位送盤纏。」 一行人來到兵馬巡檢司的大門口,胡老頭說道:「天已黑了!二位不留在城裡住一宵嗎?」 宋寶璋連忙說道:「我們歸心似箭,正要趁夜趕一段路程。」 胡老頭招招手說道:「二位再見了,後會有期。」 有人牽過兩匹馬,宋寶璋和姚于海對胡老頭拱拱手,扳鞍上馬,離開了兵馬巡檢司,趁著夜色,得得蹄聲,直奔城外。 約在二更天,已離城十餘裡,兩個人在馬上都沒有講話。 大地正是一片漆黑,宋寶璋首先說道:「歇一下好嗎?」 姚於海從馬背上跳下來,將韁繩丟在馬背上,人走到路旁,坐在地上,倚著一塊大石,仰天躺著。 宋寶璋也隨著下馬,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來,說道:「怎麼後悔了嗎?」 姚於海哼了一聲說道:「我們做事後悔過嗎?」 「可是看你的神情不對。」 「我在想我們有沒有做錯事。」 「你是說清涼山嗎?」 「清涼山沒有錯,說實話,我們為韃子賣命,心裡還真彆扭,而且人家提醒我們,說的句句入理。再說我們真跟人家拚起來,輸家一定是我們。」 「那你以為做錯了什麼?」 「胡老頭。」 「你是說我們應該放倒他?」 「胡老頭是出了名的陰險人物,手段之毒辣,在那一圈子裡,沒有人不知道。他現在孛羅面前是紅人,紅的程度不亞于樂如風,你想,他會這麼輕易地讓我們走了嗎?」 「他不讓我們走成嗎?我們跟他說,是表示我們光明磊落。他能對我們怎樣?」 「憑武功,他拚不過我們兩個人,可是,武功以外呢?」 「你說他用毒?我們沒有給他機會。」 「總而言之,我覺得奇怪,以胡老頭的為人,他絕不會讓我們這麼輕鬆離開,他一定有他的打算。所以,我說當時我們應該除掉他,以免後患。」 「現在我們已經離開了,就不要再想這些了。」 突然,一陣呵呵大笑,在這樣的黑夜裡,叫人聽起來有一些陰森森的感覺。 宋寶璋驚道:「胡老頭!」 黑暗中有人呵呵笑道:「對嘍!就是你們說的那個陰險毒辣的胡老頭。」 宋寶璋伸手摘下長柄斧喝道:「胡老頭!我們之間的關係,已經了結,你偷偷地跟著我們到這裡為什麼?」 胡老頭笑道:「我說你們真是傻得可愛,明明知道我胡某人是有名的陰險毒辣,就應該知道我怎麼會放得過你們這些叛逆。」 姚於海此時站起身來,抽出利刀,他和宋寶璋背靠著背,說道:「胡老!我們已經講得很清楚,我們是厭倦了那種生活,所以我們只求歸隱山林,你又何必逼人太甚!」 他立即又悄悄向宋寶璋低聲說道:「注意他說話的方向。」 胡老頭笑道:「一旦加入了我們這一夥,除了忠心效命,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,剩下來只有一個字——死!」 宋寶璋問道:「在兵馬巡檢司你為什麼不動手?」 胡老頭笑呵呵地說道:「誰不知道你們二位是副總管,合你們二人之力,我要除掉你們,那該多費力呀!」 姚於海用手肘輕輕一點宋寶璋的背,兩個人突然彈身而起,疾如流星,分從兩個方向,撲向不遠的一棵樹。 這兩個人的功力是一等的,如此瞬發疾撲,而且又是分從兩方面進擊,對方很難躲過。 說時遲,那時快,一柄長斧,一柄利刀,幾乎同時雙雙刺進樹下的人體。 但是,所聽到的是「嘶」地一聲。 宋寶璋和姚於海兩人心裡閃電一動,暗叫一聲:「不好!」 兩人哪裡還敢稍作遲疑,張臂蹬腿,人向後面一仰,翻身倒掠,雙雙回到原先的路旁。 胡老頭的笑聲像夜梟一樣,非常刺耳。 姚於海厲聲喝道;「老鬼!你好奸詐!」 胡老頭笑呵呵地說道:「我不奸詐行嗎?我說過論武功,合你們兩人之力,多讓我費力不討好。如今,我不用吹灰之力,就讓你們兩個人成為我老人家手下的鬼。」 宋寶璋問道:「老鬼!你在說什麼?」 胡老頭笑道:「我在說明年的今日,是你們的周年。」 宋寶璋喝道:「老鬼!不要再耍嘴皮子,今天晚上我們就分個真存假亡!」 胡老頭笑道:「我老人家才不跟你們打呐!我要坐在這裡,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死!」 姚於海問道:「胡老頭!你出來把話說清楚。」 胡老頭應聲「可以」,居然就從方才那棵樹的後面轉了出來,在黑暗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胡老頭的手裡拖著一個人,那就是方才挨了一刀一斧的假人。 胡老頭順手將假人丟在牆上,拍了拍手,絲毫沒有防備地張著一雙手臂,笑呵呵地說道:「我老人家從來不讓死在我手裡的人,變做糊塗鬼。你們兩個人好好地給我聽著:就在你們方才那樣翻身倒縱的那一瞬間,你們各自中了我老人家一枚吹針。除了相爺那裡,再就沒有解藥。這種吹針有很多種毒,你們中的是斷腸穿肺毒,稍停你們就可以嘗到斷腸穿肺的痛楚,你知道我老人家為什麼選用這種毒嗎?那是給叛逆的一種懲罰,讓別人知道,叛逆孛羅相爺,就是如此的下場。」 宋寶璋立即罵道:「老狗!你唬得了誰?宋爺也不是黃毛稚口,就憑你這樣的人物,暗算我們能不知道嗎?大爺現在宰了你!」 姚於海暗暗一拉宋寶璋,悄聲說道:「老宋!你我倒退翻身的瞬間,心情驚訝憤怒,失去平衡,老鬼如果真的選了這個時機,那是夠奸刁的。老宋!我感到有些不對!我……」 宋寶璋此時也有了反應,他也大聲說道:「老姚!我也是,我現在手軟得提不起斧頭!我有些冷,從四肢開始冷。老狗!你真卑鄙!我宋寶璋做鬼也饒不了你。」 胡老頭縱聲呵呵大笑,正好此時浮雲隨風,彎月流星,為這四周露出淡淡的光。 胡老頭那張瘦臉,在微光下看得令人生寒,宛如齜牙噬人的豺狼! 胡老頭的笑聲還沒有完,突然他停住,笑容僵在他的瘦臉上,有幾分像是僵屍! 從他的對面,也就是從宋寶璋和姚於海的身旁,緩緩地走過來一個人,個頭不高,身子也顯得單薄。他在經過宋姚二人身旁時,突然出手如電,點住兩人的穴道。 然後他朝著胡老頭走過來。 胡老頭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,沉聲問道:「尊駕是什麼人?」 來人根本沒有理會他,依然緩緩地朝著他走過來。 在淡月微光下,看到來人清秀的臉,頭戴一頂露發遮陽,正好將臉遮去一半。一身勁裝,還可以看得出是寶藍色。左邊懸著一柄劍,右邊掛著皮囊。 胡老頭冷冷地說道:「這位年輕的朋友,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誰?也不知道對面兩個人是犯了什麼罪!中了什麼毒!你如果要逞強插上一腳,你會後悔一輩子的。」 年輕人依然向前走著,胡老頭已經伸手準備拔出兵刃,這位年輕人突然說道:「我知道你是什麼東西,你是狗!」 他的話,說得很輕鬆,但是每一個字都冷硬得像鐵釘,釘在胡老頭的心裡。 胡老頭問道:「年輕人!你是什麼人?你跟我們有過節嗎?」 他在說著話,人卻慢慢地向後退。 胡老頭是極精的,他沒有理由畏懼這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,但是,他有他的想法:這個年輕人不會冒然來淌這灘渾水,他敢來必有所恃。所恃的是什麼?除了超人的武功,便是厲害的後援。 胡老頭唯一的原則,絕不硬拚,即使有七成勝算,他也不會冒這種不必要的危險,他可以運用陰謀詭計,這是他能竄出頭的重要條件。 今天晚上他仍然用的這個方法,但是,他今天遇到了剋星。 胡老頭突然竄向他閃身出來地方,年輕人突然一聲喊:「別走!」說著越過胡老頭的上面,落在地上。 轉過身來,手裡多了一柄寶劍,在淡月微光下閃著奪目的光芒。 她冷冷地說道:「亮傢伙吧!別再指望那些雞零狗碎的玩意了。」 胡老頭站住腳步,取出一對虎頭鉤,沉聲問道:「看樣子年輕人你對我知道得不少?」 「很多!」 「那麼我們是熟人了?」 「要不然我能瞭解你嗎?」 「我們有梁子?」 「沒有。但是,你罪有應得。」 「哦!你是代天行道的樣子?成嗎?」 「試試你就知道。」 他擺動寶劍說道:「如果我像你一樣,你早已經成了劍底亡魂。現在我要你死而無怨。如果你要怨,只能怨你作孽太多!只能怨你習藝不精。」 「這種話該我講,還是該你講,還不曉得,要經過真章才行。」 胡老頭這個「才行」兩個字剛一出口,人向前一撲,雙鉤從手裡一分,化作「二龍出水」,分從左右,襲擊對方。 胡老頭自然不是弱者,雙鉤一出,威力無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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