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玉翎燕 > 九扣連環 | 上頁 下頁 |
八九 |
|
「娘!我師父主持的那個組織,是絕不容許有人叛悖的。」 「來人的功夫呢?」 「不清楚,不過能當上副總管,是不會太差的,至少有某一項特殊的功夫。」 「小梅!……」 「娘!放心!我不一定能贏得了他,但是總不致於輸給他們。」 她一昂頭,走到大門附近,門外的兩個人退後八尺,停在門外空地的那一端。 小梅剛一招呼,對方立即一拱手說道:「何副總管!請了!」 小梅說道:「慚愧得很,我雖然知道二位都是副總管,卻不曉得二位尊姓大名。」 右邊那人笑笑說道:「這也沒有什麼,黑衣衛的副總管,少也得在五六十人左右,何副總管不一定都認識。我們不如自己介紹,我是宋寶璋,有個外號人稱宋命。這位是姚於海,他說也有個外號叫姚命。」 小梅姑娘笑笑說道:「二位的外號編造得很有趣,你們到清涼山,有何指教?」 宋寶璋說道:「我們是奉樂總管之命,請何副總管回京裡去。」 小梅哦了一聲說道:「你們二位的腳程真快呀!從燕京到金陵,就這麼一夕之間到得了嗎?」 宋寶璋說道:「何副總管的意思是……」 小梅姑娘說道:「昨天我師父還來了飛鴿傳書,要我把金陵的事辦好了以後,再到另外一個地方去,怎麼今天又讓二位傳另外一個指示呢?」 宋寶璋和姚於海相視一眼之後,說道:「看來何副總管比我們所想的要精明得多,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不是也一樣的高明?」 小梅姑娘臉色一沉說道:「這個地方也是讓你尋開心的嗎?不是看在我師父的面上,就憑你這句話,我就要趕你走。」 姚於海笑笑說道:「何副總管不必動氣,我為宋寶璋剛才的話向你道歉。我向何副總管說實話,我們二人是奉孛羅丞相的手諭,請何副總管回京。」 小梅姑娘哦了一聲說道:「二位的花樣可變得真快,待一會兒,說不定又說是皇上讓你們來拿人的呐。告訴你,當初孛羅邀請我師父出任總管職位時,曾經許下承諾,孛羅有事可以直接跟我的師父商量,至於我師父手下人做任何事,只向我師父一個人負責,與孛羅無關。」 姚於海說道:「何副總管說的一點也不錯……」 小梅姑娘立即說道:「既然如此,二位身為副總管,為什麼不聽我師父的調遣,反而接受孛羅的命令?到底是真是假?還是另有別的花招?」 姚於海伸出大拇指說道:「厲害!何副總管句句話都是問在節骨眼上。」 小梅姑娘說道:「沒有閒情聽奉承,我要聽實話。」 姚於海說道:「好!我實話實說,我是奉孛羅丞相之命,跟著你何副總管。」 「為什麼?」 「問題很簡單,你何副總管靠不住。因為你要拿的人是你親生之父,你會在重要關口變心的。這一點你師父樂如風樂總管自估過高,以為是她調教出來的人,絕對沒有問題。說到這裡我不能不佩服孛羅丞相,他不但料事如神而且把人看透了。」 「這麼說你們是來拿我回京,不是請?」 「這要看你怎麼想,如果要說請也可以,只是你把趙雨昂再弄上車,押回燕京,你還是被請回去的。」 「姚於海!你們二位以為我會怎樣呢?」 「聽何副總管你的口氣,好像這『請』字是用不上了。」 「不錯,這回該我說你們很精明了!二位負有責任,打算怎麼辦?」 「我們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?」 「看樣子二位很有把握是嗎?」 「沒有把握也要試試看。」 姚於海說著話從背上拔出一柄刀,刀身窄長而且很薄,略成弧形,泛出一股寒光,行家一看,立即可以曉得這是一柄好刀。 宋寶璋也在這個時候,亮出了兵刃,竟是一柄奇形斧頭,柄長三尺七八,柄梢帶著鉤,斧刃的背面是半月叉,這種不入兵器譜的斧,通體泛藍。 兩個人分站兩邊,兵刃搭在手中。 小梅姑娘回頭一招手,有位婢女雙手奉上一柄劍,還沒有拔劍出鞘,突然,趙雨昂上前兩步說道:「小梅!……」 小梅姑娘微笑搖頭說道:「爹!這事與你無關。在慈航蓮舍說什麼也輪不到爹動手。何況爹的身子……」 姚於海此時搶著問道:「聽何副總管方才的稱呼,想必尊駕就是趙雨昂。好極了!孛羅丞相要的就是你,只要你能跟我們走一趟,何必讓何副總管為難。」 趙雨昂對小梅姑娘笑笑說道:「小梅!聽到沒有,他們找的是我。」 小梅姑娘剛叫得一聲:「爹!」紫竹簫史上前走了幾步,站在小梅姑娘身旁,挽著她的手笑道:「小梅!在這種情形之下,你爹娘會讓你去舞刀弄劍嗎?從現在起,你開始慢慢體會父母對你的疼愛吧!」 她又抬起頭來,對趙雨昂說道:「雨昂兄!你願意讓小梅為你擔著心事嗎?說實在的,雖然你的內力深厚,但是你受創不輕、流血不少,這種事是不可以逞一時之氣的。」 她摟著小梅的肩膀,輕輕地拍了拍,又對趙雨昂點點頭,說道:「就當是你們父女二人讓給我好了。」 她說著話,就越過小梅姑娘,紫竹簫史洞簫已經取在手中,站在慈航蓮舍的空地當中,一身寬大的長衣,迎風飄動,那分飄逸自然的出眾風華,竟產生一種懾人的力量。 宋寶璋和姚於海兩人對視一眼,還是姚於海說話了:「尊駕如此強出頭,所恃的是什麼呢?」 紫竹簫史笑笑說道:「不是強出頭,而是不願意有人煞風景。二位你看,趙雨昂兄賢伉儷,特別是他們的千金,久別重逢,洋溢著令人感動的親情,偏偏在這個時候,二位恃強前來,要來破壞他們倫理親情,太過煞風景了,這種事我再不管,我還要管什麼事呢?」 宋寶璋也朗聲說話了:「聽你說話的口氣,想必是位高人,有道是,識時務者為俊傑,我們找的是趙雨昂,因為他觸犯朝廷王法,你攪入這潭渾水,就是成心與朝廷為敵,犯得著嗎?」 紫竹簫史笑道:「二位!容我說句有欠文雅的話,你們是狗咬呂洞賓,不識真人。你們何必要找趙雨昂呢!找我,才真是你們的大功一件。」 宋寶璋說道:「你是在開玩笑嗎?」 這時候薛夫人何寄梅搶著說道:「師姊!你……」 紫竹簫史笑笑說道:「寄梅!千里獨行給我很大的信心,使我相信,只要是有良心血性的人,應該知道是非曲直。」 姚於海立即問道:「你們說千里獨行畢立怎麼樣了?你們是不是殺害了他?還是他中了你們的詭計?」 紫竹簫史說道:「有道是:知己知彼,才能百戰百勝,你們是既不知己,又不知彼,你們還有所作為嗎?千里獨行的武功不會輕易被殺,他的智慧不會輕易中計,他是選擇了他的良知……」 趙雨昂插嘴說道:「簫史!這兩個人不懷好心,分明是在拖延時間,等待後援。」 紫竹簫史笑道:「那是因為他們對自己沒有信心,否則他們又何必等待後援?一個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人,還能與別人性命相搏嗎?如何?是等待後援?還是試試自己的斤兩?」 宋寶璋大笑一聲,說道:「既然如此,就讓你試試我們的斤兩吧!」 說著話,上前一大步,右手一順,三尺多長的奇形斧,微帶著嘯聲,斜劈過來。 紫竹簫史手中的洞簫,長不及兩尺,面臨著這樣的兵刃,在氣勢上就遜色多了。 眼見著長斧劈到胸前,紫竹簫史一擺身,一飄而起,身形仿佛是貼著斧頭一掠而過,只聽一聲極其悠揚的簫聲,紫竹簫史竟然點向宋寶璋的眉心。 這真是少見的打法,貼身進招,只此一著,立即將長兵刃的優點,消除淨盡。 宋寶璋大驚,攻出去的斧頭已經來不及收回,一撇手,長斧垂地,人向後面一倒。 就這一倒之勢,長斧旋回護住面門,連著滾翻,讓開了五大步遠,一身灰土,狼狽不堪。 再看紫竹簫史,神情飄逸,站在原處,洞簫用絲綬吊在手腕,輕鬆地說道:「起來!急躁是習武人的大忌,你要攻擊別人,先別露出自己的破綻。」 宋寶璋滿臉通紅,一雙眼睛冒著怒火,咬著牙,一語不發,倏地二次進身,手中的斧頭,一連攻出幾招。 這回他真是全神貫注,招招都是全力施為,但是,招式不老,出手就變,立即舞起一團斧影,帶動呼嘯的勁風,在攻勢中,時時隱藏著守勢。 宋寶璋本不是弱者,方才一招失算,這回是使出渾身解數,將一柄長柄怪斧的威力,發揮得十分驚人。 紫竹簫史在他這一掄猛攻之下,並沒有還手,只是飄動在斧影重重之中,如同隨風擺柳,尤其是她衣袂飄忽,看出她十分從容。 宋寶璋忽然舌綻春雷,動人心魄的一聲暴吼,長柄斧舞動的速度更快了。 紫竹簫史也於此時,淩空一躍,飄出斧影之外,倏又欺身進步,右手紫竹洞簫在斧影中揮舞起來,立即有一種悠揚的旋律,隨著紫竹簫史揮動的節奏,高低有致,飄舞在這慈航蓮舍的門前廣場上。頃刻之間,彌漫著一種祥和的氣氛,讓人心裡感受到無比安詳和諧與熨貼的滋味。 簫聲隨著舞動的姿態,愈來愈是柔柔地動人心弦。 宋寶璋忽然長柄斧一收,站在那裡,臉上的表情,是十分平和。 紫竹簫史一連使出幾個身段,緩緩地在停下來,簫聲悠然而止,她手持紫竹洞簫,站在那裡寶相莊嚴。 宋寶璋就在這一瞬間,人仿佛一驚而覺,長柄斧一順而起,橫在胸前,睜著眼睛說道:「你……會魔法?」 紫竹簫史認真而嚴肅地說道:「我不會魔法,在這個世間,也沒有人會魔法。」 宋寶璋怔怔地問道:「可是方才你那……簫聲……」 紫竹簫史說道:「這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,任何一種優美的音樂,都可使人渾然忘我。你聽說過嗎?聖樂作而百獸舞。人是萬物之靈,對於音樂的感受,當然更是敏銳了。」 宋寶璋似乎有些茫然,問道:「可是方才的簫聲……」 紫竹簫史說道:「我利用簫在攻守招式之中,傳播出一闋南海天籟之音,發出令人心平氣和的聲調。」 「什麼是南海天籟之音?」 「不要去管它什麼是天籟之音,總而言之,是我們南海的一闋音樂,這闋音樂再由我用內力揮舞洞簫,發出聲音,增強了它感人的力量。」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