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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玉翎燕 > 九扣連環 | 上頁 下頁
六四


  「他有虧什麼職守?對不起什麼主子?」

  「姓趙的!你是明知故問。朝守疋是我們這班人的首領,在朝廷算是大官……」

  趙雨昂就等著對方這句話,他立即哈哈笑道:「熊兄!你威震長白,名播中原,為何如此不明事理?元人入侵中原,牧馬江南,是一種難容情理法的行為;宋朝母老子幼、佞臣弄權,丟掉江山,也不應該讓一群沒有文化的韃子來霸佔!胡守疋兄是位高人,他一時不察,為韃子效命,如今一蹶之創,使他覺悟,而你熊老哥,居然責他不能為元人效死,這豈不是自己不明,反而責人以過麼?」

  長白之熊翻了翻眼睛,沒有說話。

  趙雨昂繼續說道:「人生自古誰無死?但是,死有得其所、得其時,也就是說,死有輕如鴻毛,有重於泰山,人同樣是死,輕重就有如此大的差別。為什麼?就看死得有沒有道理!」

  長白之熊緩緩放下手中的白蠟杆,站在那裡,默然沒有說話。

  趙雨昂說道:「熊老哥!我可以告訴你,像大宋丞相文天祥……」

  長白之熊忽然接著問道:「文天祥怎麼樣?他投降了嗎?還是他已經死了呢?」

  趙雨昂說道:「文相爺是堂堂正正的大宋相國,是炎黃世胄的好男兒,他怎麼會投降變節!儘管元人怎麼樣用榮華富貴來引誘他,他也不動心。他現在被關在牢裡,準備從容一死,他這樣的死,才是重於泰山!」

  長白之熊問道:「你怎知道這樣詳細?」

  趙雨昂說道:「我們生活在武林的人,最重要的是消息要靈通。」

  長白之熊說道:「說你消息靈通,知道文天祥關在燕京牢裡沒有死,這是可能的,不過憑什麼你知道文天祥漠視富貴榮華,而且要從容一死呢?特別是這『從容』兩個字,分明是你杜撰的神來之筆。」

  趙雨昂笑笑說道:「熊兄台!你的心思很細密,但是你的疑心也太重。」

  長白之熊說道:「你且不要說我,你說說看,憑什麼你能知道文天祥準備從容一死?」

  趙雨昂說道:「文相爺是我心中最崇敬的一位大忠臣,當我得知他被囚禁在燕京城裡,我就動了救人之心。我覺得讓這樣一位大忠臣,落得柴市口受戮,天理何在?因此,我派我的兩個兒子前往搭救。」

  「結果失敗了?」

  「沒有。我的兩個孩子沒有失敗。」

  「可是文天祥並沒有救出來。」

  「那是文相爺自己不願意離開。」

  「你這種話,能讓人相信嗎?」

  「我知道你不會相信,麻雀怎知鴻鵠之志,你如何能瞭解文相爺的偉大!」

  「你不要拐彎罵人。」

  「文相爺親自告訴我的孩子,大宋之亡,是亡于人心渙散、國魂喪失。皇太后下詔勤王,竟然沒有一人一騎挺身而出,國家養士三百年,竟有這樣的人心,不亡何待?」

  「這與文天祥有關嗎?」

  「文相爺他最後報答朝廷的,便是以大宋丞相之尊,灑血柴市口,他的從容就義,就是要告訴全國百姓,死不是可怕的,為了救亡圖存,犧牲性命,謀求後世子孫之福。」

  「有什麼證據證明你不是杜撰胡謅?」

  「你有什麼理由不相信我的話是真實的?」

  這時候趙仲彬在身後叫道:「爹!孩兒這裡有一件東西,爹可以拿給這位熊叔叔看看,以茲證明。」

  他從貼身處,取出一幅折疊得十分仔細的布幅。

  趙雨昂說道:「對了!小兒輩在兵馬司向文相爺告辭時,文相爺曾交給小兒一卷布軸,我們把他折好隨身攜帶。」

  他抖開這一幅污穢不堪的長布幅,寬一尺、長三尺,上面寫著字。

  趙雨昂指著這幅布說道:「文相爺為何能從容就義,視死如歸?這首正氣歌可以說得非常清楚。」

  紫竹簫史忽然大哭。

  趙雨昂說道:「九曲坳白衣庵的女主人,正是文相爺的令堂妹,手足情深,忍不住要痛哭失聲。文相爺以他的一死,喚醒國魂,啟導人心。而小兒等帶回文相爺口諭,要我等在江湖上糾集人心,同為驅逐韃虜而獻身。」

  他說至此地,頓了一下,雙手背在身後,昂起頭來,緩緩地來回走了幾步。忽然,他停住向長白之熊說道:「我告訴你這一段經過,有兩個用意,第一、讓你瞭解人的死並不可怕,但是死得有價值才對。」

  「就像文相爺這樣!」

  「熊兄台!你說什麼?」

  「我說要像文相爺!」這「相爺」二字特別加重了語氣。

  「對!對極了!」

  「第二呢?」

  「第二、你們來到莫幹九曲坳,為的還不就是追蹤摸底嗎?我已經完全告訴你了,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,看你該怎麼辦?」

  「怎麼辦?這麼辦!」

  長白之熊突然揮舞起白蠟杆子,快如疾風閃電,將同行的還有三四人,一一擊倒。

  因為白蠟杆子前面被削斷了幾寸,尖利如槍,這幾個人都是搗中當胸,一杆穿透,鮮血噴出如霧,當時就死在現場!

  趙雨昂吃驚問道:「兄台!你這是……」

  長白之熊說道:「這四個人才是真正的首領,是元人派來的,還不是為了不信任我們。殺了他們表示我的心跡。」

  「兄台!」

  「我是山林野人,真好比是山上的一隻熊,偶爾來到關內,也曾會過一些武林高人,因此,滯留下來,一時沒有回到關外。這時候,元兵進兵江南,我親眼看到,宋朝的官員,個個貪生怕死,變節求榮,我覺得這樣的無恥朝官,不亡是無天理。我看不起宋朝,甚至我敬佩元人,於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,經由友人的推介,我被孛羅所羅致。」

  「可是你現在……」

  「趙兄說的對極了,宋朝的亡是亡在人心的渙散,元人除了兵強馬壯,實在不是一個久治天下的朝代。文相爺的忠貞、決心、遠見,都使我感動極了。但願我也能夠為這樁大業盡一份綿薄。」

  「熊兄台!你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。」

  「錯了!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。驅逐韃虜是一件長遠的大事,有道是:大海納涓流,所以,我雖然是小人物,希望也能有助於這樁大業的早日完成。」

  「熊兄!我要再說一遍,你是個了不起的人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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