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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玉翎燕 > 劍底情緣 | 上頁 下頁
一〇二


  他一揮手,原先那頭紮頭巾的人,從馬上一個翻身,離鞍落地,同時嗆啷一聲,鋼刀從肩頭閃亮拔出。一言不發,撲向龍步雲。

  麥紅騾子本來就很高大,一見有人持刀奔來,不待龍步雲的帶動,一個旋轉,揚起後蹄踢將出去。

  那人沒料到麥紅騾子有這樣一踢,意外地一驚,幾乎被踢中,匆忙中一閃身,橫移了三步。

  他還沒有站穩,龍步雲已經從麥紅騾子背上飄身下來,站在對面,手裡寶劍並沒有出鞘。

  那人一揚刀,上步出招,劈向龍步雲。

  龍步雲一偏身,跨出一步,說道:「朋友!能不能夠不要這樣兵刃相見?」

  那人更不答話,二次揮刀潑風也似的,唰、唰、唰,一連砍來三刀,一刀跟著一刀,刀刀淩厲。

  這一連三刀有個名目:從「刀劈天柱」、轉「白雲出岫」、化「雙峰插天」,從上劈、到下插,變化行雲流水,而且招式都是出自山巒化意,表現出山的沉穩與變化。

  十九

  如此一氣呵成的三刀,威力非同一般。

  龍步雲一式「臥看流螢」,身子一仰,躲過上劈。隨即腳踵拄地,借勢一旋,正好從橫砍的刀鋒下溜過去,又借這一旋之勢,身形遽起,手中寶劍應聲出鞘,只聽「哨」地一聲。濺起一陣火花,龍步雲收劍站樁,神色自若。

  再看對面,紮頭巾的那人手中只剩下一柄斷刀。臉上驚惶之色難掩,站在那裡,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龍步雲握劍抱拳說道:「得罪了。因為閣下三連刀來得太快,一時收劍不住,還請多多原諒!」

  他這裡一說話,就聽到有人罵道:「你不要得意輕狂,且吃我一丸」

  話落弦響,錚、錚兩聲。龍步雲一仰頭、一舉手。只聽得彈丸擊中劍身,錚然有聲,另一粒彈丸,卻從龍步雲的頭頂上飛過去了。

  虯髯客此時上前兩步,望著龍步雲說道:「龍朋友!你果然高明,領教了!」

  龍步雲說道:「過獎!承兩位朋友手下留情。」

  虯髯客說道:「今天我們敗在你龍朋友手下,只怪我們習藝不精,不過,我敢斷言,後會有期!」

  說著話,躍身上馬,朝原來的路,直奔而去。三匹馬頃刻之間,奔走得無影無蹤。

  龍步雲這才轉過身來,只見小尼姑從馬背上跳下來。

  龍步雲說道:「小師太!……」

  那小尼姑說道:「我的法名叫了凡。」

  龍步雲啊了一聲說道:「了凡小師太!方才你受驚了!你是怎麼被他們三個人追上的?」

  了凡小尼姑一點也沒有感激龍步雲的意思,只是笑嘻嘻地說道:「其實他們被你打跑,倒是挺冤枉的。」

  龍步雲一怔,脫口說道:「冤枉?怎麼是冤枉?他們……三個人追趕你一個,再說他們又誣賴你……」

  了凡小尼姑說道:「他們沒有誣賴,我的確偷了他們貴重的東西,包括這匹馬,也是我偷騎出來的!」

  龍步雲張大了嘴,長長地啊了一聲。

  了凡小尼姑微笑說道:「你後悔了吧!就如同他們三個方才說的,你是不問青紅皂白就幫我,結果平白幫錯了人,你看,是非只為多開口,煩惱皆因強出頭,他們說得都沒錯。」

  龍步雲大概很少碰到這種尷尬場面。

  但是他望著小尼姑那份慧黠的微笑。他搖搖頭很自然地說道:「小師太!……」

  了凡小尼姑搶著說道:「從來沒有人這麼叫我,聽起來酸酸的。」

  龍步雲也笑了,便問道:「人家都怎麼叫你?」

  了凡小尼姑說道:「我師父叫我了凡,我師叔也叫我了凡,附近的人都叫我小尼姑。」

  龍步雲笑道:「那樣我也叫你了凡好了。我叫龍步雲。」

  了凡說道:「我知道,你已經跟他們自我介紹過了。」

  龍步雲說道:「了凡!我相信你說的話都是真的,這匹馬是他們的。你的確是拿了他們的東西,而且十分貴重。但是,那絕不是偷,你也絕不是賊。」

  了凡「哦」了一聲,眼睛望著龍步雲,口中說道:「你這種話能自成一理嗎?還是故意說得讓我高興?」

  龍步雲說道:「憑我的觀察,你了凡絕不是一個偷東西的人,今天一定是你有急需,而這種東西又只有他們有……了凡!他們是誰?」

  了凡說道:「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。師父告訴我,他們叫做虎頭堡,堡裡有一種罕見的寶貝,可以療多種劇毒……」

  她忽然停住,朝來路望一望:「對不起!我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,不是為趕時間,我才不會騎他們的馬。不能跟你聊天了,再會!」她身上馬,一聲叱喝,那匹馬沖進樹林裡去了。

  龍步雲剛叫一聲:「了凡!」

  人和馬都進了樹林,消失無蹤。

  龍步雲本來想騎麥紅騾子追下去,但是他沒有這麼做。他在想一個問題:「天下那裡有自己承認偷別人東西的說法?了凡不但承認,而且承認得那麼自然,太不合乎常情常理了。」

  更重要的,龍步雲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  「像了凡這樣純真、慧黠、活潑又善良的小尼姑,絕不是下三流的偷盜之徒,為什麼她要承認?為什麼她要偷?她偷的又是什麼?」

  他想了很久,想不出所以然來。

  突然他自己也笑了。這真正叫做:天下本無事,庸人自憂之。無緣無故,為別人的事來煩惱,豈不是可笑!他騎上麥紅騾子,離開樹林,回到路上,正是午後時分,該打尖歇腳了。遠遠望去,有炊煙嫋繞,大概是個村鎮。

  坐騎不疾不徐,如此緩緩走去,大約頓飯光景,來到一個市鎮。

  三五百戶人家聚居成鎮,依山傍河。河水不深,但是常年流動,河裡有竹筏上下來往。對外的交易買賣,貨物來往,全靠這種竹筏,十幾根飯碗粗細的竹子,削去外皮,用火烤黑薰焦,前頭彎彎地翹起,再用木棍藤條,捆綁在一起,上面再鋪上木板,就可以裝貨、載人,再用蘆席拱起一個蓬,就可以住家。有撐筏的人常年就這樣住在筏上,儼然就是他的家。

  這種竹筏通常前後兩個聯結在一起,裝載幾十擔生漆、桐油、香料等山產,順流放下。到通商大埠去賣,然後再裝載糖、鹽、布匹之類的東西逆流拉回來。

  每一個竹筏多則三四人,少則兩個人,他們自成一種生活方式的人,當地人習慣稱作「筏戶」。

  像這樣的「筏戶」,在這個市鎮占了一多半人口,他們很自然地成為一個幫派。因為在筏的前頭,習慣編織成一個虎頭裝飾在筏頭上,慢慢地他們自稱是虎頭幫,而取代了「筏戶」這個傳統的舊稱。

  因為這個市鎮是傍白馬河聚居而成,所以很自然地就叫做白馬鎮。

  當麥紅騾子走進白馬鎮的時候,已是白馬鎮上一家大商號到了貨,五個竹筏的鹽和糖,已在河邊碼頭卸載。

  從河邊碼頭到白馬鎮的街上,要爬五六十級臺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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