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156)_憶文

一五六

　　朗月大師聽雲夢老人稱來人為天王，知道沒有猜錯，果然來人正是烈火天王哈一炁，心中既驚又詫，不知這老怪為何也來比武。

　　鐵掌丹心卓蒼笳坐在看臺上，見到烈火天王上臺，心裡便是一沉，這時眼看朗月大師就要和他交手，不由著急起來，正想向身旁之人說話，只覺人影一閃，身旁之人已飛縱上臺，卓蒼笳又驚又喜，連忙向臺上望去。

　　朗月大師方在轉念如何對敵，應付這位烈火天王，忽然看見自己方面飛來一人，不禁側身讓在旁邊，那人腳一沾地站定，馬上便是哈哈一陣狂笑。

　　這時不但朗月大師注意細看，東、西看臺上的那些人也同時凝神細望，台下廣場上的觀眾，更人人睜大眼睛向臺上盯著瞧。

　　那從嵩陽派方面縱出之人，乃是一個身材高大肥胖的老人，面目十分慈藹，白髮白眉，頦下也留著尺許長的白須，和烈火天王一比，足足高出兩三個頭，兩人對面一站，形相十分滑稽，高的高，矮的矮，一個面貌端莊，而另一個的長相，卻是滑稽透頂，平時倒很難得一見他的容貌。

　　老人哈哈笑罷，頭也不回朗聲道：「大師且請休息，以後再上場比武，這個矮鬼和我是老相好，咱們多年不見，要好好玩耍一番。」

　　朗月大師聞言，向老人合什道：「呂老前輩如此吩咐，小僧遵命告退。」

　　說罷飛身下臺，仍舊回到東看臺上。

　　姓呂的老人，仍然凝立不動，但是當他看到朗月大師已經下臺，回到東看臺後，於是轉回頭又笑道：「哈一炁，咱料到你准會來趕這場熱鬧，所以也千里迢迢跑來見見你，這些年來沒有見過面，咱可真想你呢！」

　　老人笑著說完，台下觀眾都忍不住，哈哈轟笑起來。

　　烈火天王哈一炁，聞言咧嘴哭聲說道：「呂辛老賊，你也不用貧嘴，我這次來到金獅堡，也就是為了找你算帳才來，今天我讓你吃點苦頭回去。」

　　說話之間，猛拍左手，臂上格吱一響，陡然暴漲一尺多長，探手便向呂幸胸側肩頂抓過去了。

　　五台真人呂辛，身形急閃，右掌飛快劈出，向上去攔烈火天王哈一炁的左手，他自己的左手卻駢起二指，疾點哈一炁的肩井。

　　哈一炁一掌臂出，眼看呂辛用掌來攔，他不肯硬以力拼，急忙收招變式，同時滑步側身，躲開呂辛的左手攻勢，二人一來一往便鬥了起來。

　　本來，這次金獅堡比武，正如路永坦的師父所說的，不但是淮揚、嵩陽兩派之爭，武林中的高手，也都趁機而出。

　　一方面這些人是不甘寂寞，一方面彼此互有前仇的，也借著此次機會，湊在一起作個了結，這些人並不真是專替那一方出力，支持他們，他們只是來看看，假如自己的對頭也來了的話，正好借機一決雌雄，報復過去的仇恨，了結多年積下的恩怨，這是一舉兩得的好機會，怎能輕易放過。

　　五台真人呂辛，乃是五台派的掌門人，與西康咕嚕洞烈火天王哈一炁結有前仇，兩人結仇以來，已經交過三次手了，都是勝負未分。

　　哈一炁性如烈火，急躁之至，而且心狠手辣，與人一言不合，立刻翻臉動手，毫不留情。就是他自己的徒弟，要是忤逆他的言語或心意時，他都毫不留情，立刻使用重手將他們打死，更何況別人。

　　有一年，五台真人呂辛，到西藏高山裡去采藥無意中發現一樣千年的何首烏，已經成精化形，可以幻化為一隻野兔，滿山亂跑。

　　五台真人乃潛際追捕，費了三天三夜的工夫，才找到它的生根之地，正當他要下手採摘的時候，卻不會想到碰見烈火天王哈一炁也跟蹤趕到。

　　兩人為了這株靈藥，互不相讓，都想得到它，於是大打出手，雙方不分勝負，可是眼看到手的何首烏，竟於他倆拼鬥時，又已遁走，不知移到那兒，所剩下的只是一株外殼，枯萎而死。

　　從此之後，二人便結下深仇，每次在西藏山中尋找何首烏時，一遇到便要交手，可是卻始終分不出高下。

　　二人這次見面，中間又已分別了五年，這些年中，哈一炁跟一位密宗喇嘛，學會了一套神奇的武功，名叫「爆骨功」。

　　這種功夫，一經施展出來，手臂立時可以暴漲，掌力不但發出急勁，而且奇熱如火，炙灼難當，遇上易燃的絲帛之類，竟然能夠點燃起火，灼燒肌膚，使人防不能防，守也不易，必然落敗。

　　原來，練這「爆骨功」時，手臂是先行浸泡在硫磺硝石水中，日久功成，掌力發出便奇熱如火，使對方難以忍受這種纖熱的功夫。而且在他的十個指甲縫中，經常藏有引火的藥末，只要發掌時彈指摩擦，立刻可以引燃，爆出火花，點燃對方的衣服，使之燃燒。在這種情形下，便必然敗下陣去。

　　五台真人呂辛，卻不知哈一炁已經成了真的烈火天王，還以為他只不過功力較以前精進而已。

　　五十回合之後，烈火天王猛一挫骨，右臂陡然又暴漲出來，掌力竟帶著一般奇熱無比之力，疾往五台真人身上撲到。

　　呂辛方覺奇怪，正在驚愕之時，猛然「嘭」的一聲，像爆竹炸裂一般，接著，他的衣襟和下襬，被哈一炁掌風略為掃到之處，竟然呼呼冒起火燃起來。

　　五台真人呂辛，這時惱怒已極，但是衣服愈燒愈烈，由下往上燒，如果再不撲滅，立刻便要燒到身體，可是烈火天王這個時刻，更是掌勢加快，招招進逼，怎麼還有暇去撲滅燒衣之火，唯一的辦法只有認輸下臺。

　　烈火天王哈一炁看著呂辛的焦急狼狽的樣子，跳下臺去慌張的樣子，他卻高興了，似哭似笑的嘿嘿怪叫不止，弄得台下的觀眾，既覺得好可笑，也感到這烈火天王名不虛傳，交手時居然能使對方衣服點燃著火，這也是一項絕招。

　　五台真人呂辛，在無可奈何之下，只得飛身下臺，在臨下臺之時，瞪了一眼，向哈一炁喝道：「哈一炁，咱們的梁子不會完了的，以後我一定要找你算今天的賬，你也休想得意，這回算讓你蒙上了！」

　　喝完，躍下臺去，趕緊想辦法滅火去了。

　　這時，天色漸暗，日頭已經落下。

　　黑池上人古非，又躍上擂臺，朗聲向眾人道：「天色已暗，今日比武到此為止，明日繼續未完之局，仍然比試下去，時間仍如今日，不再改變，請各位朋友明日早來！」

　　說完，便下臺而去，嵩陽派諸人，也隨著掌門人卓蒼笳起身回到宿處。那些不住在堡內的觀眾，便也一哄而散，蜂湧往堡外行去。

　　§ 十五

　　一宵無話，翌日清晨時光，堡內又呈現出熱鬧的氣氛。不住在堡內的觀眾，又大早的來到台前，找著最為方便地方站著。

　　所有的觀眾，也都知道今天的比試要比昨天更為精采，雙方的高手，都會在今天上臺比試比試。

　　比武時刻到了。雙方又依時出場，一場一場的比試下去，雙方各有勝負。到了下午，雙方已經各勝八場，比個平手，這時，雙方的高手多已出過場，按照規定，出過場的人，不能再第二次出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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