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133)_憶文

一三三

　　路永坦眼見那人露出蹤影，那裡還肯放過，兩腳一點，又飛躍縱去，疾追上去，同時口裡猛喝道：「朋友！你這就想走嗎？」

　　黑影聞聲並不停留，頭也不回，依舊往前邊疾奔。路永坦連急帶氣，用出全力，電掣星馳般，飛撲而上。

　　雖然隔著十來丈遠，而且那黑影身形極快，但是路永坦這一施出全力，兩下一縱，已經追近，不過四五丈遠。

　　就這兩下一追，路永坦已經心中有數，看出那黑影武功雖然不如他，但是顯然也已到爐火純青地步。

　　剎那工夫，兩人相聚更近，轉眼也到了河邊，路永坦正作勢想要撲上。

　　黑影驀地忽然一頓，返身挫腰，單掌一揚，霍地吐勁劈出，路永坦暗喝聲道：「來得好！」

　　身形硬往前沖，倒提寶劍護往前胸，左掌一擺，也飛快劈出一掌，抵住黑影掌力，心裡卻暗暗欣喜。

　　因為那黑影這一停身回擊，路永坦趁機便可追上，只要兩人一交上手，那是不見真章不能分手，路永坦見黑影出手攻擊，故而反倒欣喜，心想，這回你神龍一劍，就休想逃出我的手中。

　　兩人掌力一接觸，路永坦只覺一股陰柔之力，急勁射來，連忙再揮臂吐出，直向對方逼去。

　　黑影與路永坦掌力一接上，身形卻禁不住晃了一晃，似乎吃了一驚，一見路永坦再度吐勁，他突然撤掌側身，向旁邊縱開，身形猛又飛起，想要準備脫身。路永坦見狀，那裡再肯放過，跟著也騰身縱起，一面發掌向黑影背後劈出，一面出聲喝道：「神龍一劍，竟這麼怕人麼？」

　　他剛一出聲，猛聽黑影沉聲低喝：「打！」

　　隨見一道烏光，急向面前射來。路永坦顧不得再追，只好停身挫步，恰好他一掌劈出還未收回，順勢掌力一斜，正好把那飛到的暗器打落地上。

　　路永坦從師以來，雖然各種暗器手法都會，但是身上從不攜帶暗器，而且，也從來沒有用暗器去傷人，逼不得已時，飛花摘葉自然也可以應用。

　　待他一掌劈下黑暗打出的暗器，不由心中一怔，因為他覺得那打出來的暗器竟不是普通暗器，沒有硬度，更沒有重量，輕飄飄的一種東西，這倒使他懷疑起來。這種暗器，怎麼能夠傷到人呢？

　　一時好奇心動，俯身從地上拾起，卻是一個白紙團，路永坦這一停頓，再抬眼看時，那條黑影早已失去蹤跡，想必奔回城中去了。

　　手裡拿著紙團，他忽然領悟到，必是黑影之人故意誘他來此，特為給他這個紙團，說不定有什麼深意。

　　想到此處，急忙打開紙團，只見上面寫著：「明日堡中之會，慎防神龍一劍！」

　　這一張紙上卻沒署名，路永坦看見，如墜五里霧中，弄得他莫名其妙，明明是神龍一劍約他來此，怎麼反倒要他慎防神龍一劍，莫非神龍一劍有兩個？不然，怎麼一個約他前來，一個卻提醒他慎防他，真是天地之大，無奇不有。路永坦拿著那張紙，怔在黑暗中的墳場裡，半晌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，仰望天色，大約已是四更光景，雖然滿心疑詫，但是人已不見，無法瞭解此中真相，只有和神龍一劍見過後，方能真相大白，也只得悵悵奔回城內。

　　第二天清早，路永坦洗漱完畢，用過早飯，一切準備妥當，便向城外金獅堡行去，以便和神龍一劍見面，探詢燕紫心的下落。

　　秋高氣爽，桂子飄香，一路上老圃黃花，沿途中野菊養地，草枯山黃，從淮安府城，往金獅堡的路中，絡繹不絕充塞著行人，這些人多半是江湖人物，全是到金獅堡去看淮揚、嵩陽雙方的大爭鬥。

　　路永坦滿腹狐疑，懷著許多心事，雖然心急如焚，但是也只得跟著人家，慢慢往前走著，有幾個人，看見路永坦年紀輕輕的，又是一副斯文打扮，都有些奇怪，不住的向他打量，他也假裝未曾覺察，自顧向前趕路。

　　不久，金獅堡已經呈現在眼前，路永坦是舊地重遊，想起往事，不禁生出一陣感慨。夜入堡中救出岳中嶽、燕紫心、甘鬱馨等的事，仍然記憶猶新，現在燕紫心不知受到神龍一劍如何處置，而甘鬱馨卻不知身在何處？

　　金獅堡，自從淮揚幫改換主人之後，又大興土木，重新整修，裡裡外外，煥然一新，氣派更是宏偉。

　　這時，四面堡門都一齊大開，護堡河上的吊橋也都放下。門口插著幾枝大旗，五顏六色，迎風招展，氣象十分森嚴。

　　路永坦走到門口，見每個堡門前，都站著許多幫徒，由兩三個頭領率領著，穿著一色式的服裝，迎接著進堡的來賓。

　　有的來賓，走到門口。通名報姓說出萬兒之後，便被迎了進去。可是有的聲名不夠響亮的，便被擋駕，只准比武當日進堡，或者由幫徒領去考試武功，通過試驗也可以頭一天住近堡內。

　　路永坦走到門口，馬上就有幫徒上來盤問。那問話的幫徒，狗仗人勢十分驕狂，兩道掃帚眉往下一撤，兩個「母狗眼」向路永坦望瞭望，喝道：「來客通上姓名！」

　　因為他見路永坦年輕斯文，打扮也沒有奇特之處，再加上是單身一人，所以料到絕不是成名人物，便意存輕視，隨口喝問。

　　路永坦忍住脾氣，接口答道：「在下路永坦。」

　　郡幫徒聽他說完，目光輕蔑一掃，冷聲道：「你要現在就進堡嗎？你認識什麼人？」

　　幫徒的意思，是問路永坦認不認識什麼成名的人物，要是他說出認識什麼有名的人物，倒還可以通融，說不定便可讓他進堡。

　　那知，路永坦冷笑一聲，道：「不認識，我也正是要現在進堡。」

　　郡幫徒見他這樣說話，鼻中哼了一聲，冷聲道：「那可對不起，堡中已經客滿，現在無法收容了，委屈你明天比武時再來吧！今天是不可能了。」

　　路永坦面上一沉，高聲道：「為什麼別人能進，我便不能進？既然說是公開比武，怎麼又要拒人入內？為什麼這種不公平的手法都使用出來？」

　　他這一高聲叫嚷，引起旁邊一個頭領注意，連忙走過來說道：「請問貴客，有什麼見教？」

　　幫徒連忙在旁說明經過，那頭領聽完，轉向路永坦說道：「原來如此，因為堡內地方有限，幫主定下規矩，除了比武雙方熟悉好友之外，要想先進堡中，必須通過一道試驗，如果通過了試驗，便可先行進堡。如果貴客定要現在進堡，請按照規矩行事。」

　　路永坦聞言道：「既是如此，路某便照規矩行事。」

　　那頭領便轉向幫徒，叫他帶領路永坦前去試驗武功，那幫徒連忙帶著路永坦向堡門內，裡面走去。

　　進了堡門，便見外堡的廣場上，已經搭起一座比武用的擂臺，擂臺高度足有兩丈高，是一個長方形，長有七、八丈，寬有五、六丈，擂臺兩旁，東西又搭建了兩座棚子，這是準備給來賓坐用的看臺。

　　外堡中，房屋都經過粉刷一新，道路也打掃得十分潔淨，道路兩旁房屋屋前，都是張燈結綵，由遠往裡一看，五色繽紛，鮮豔耀目，街上到處擠滿了人，三兩一夥，四五一群，都是趕來參觀的江湖人物。

　　路永坦跟著那幫徒，貼著牆堡，往左一轉，便來到一座寬闊高大的木棚前，棚前有幾個人站在那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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