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124)_憶文

一二四

　　正當二人邊吃邊談時，興高采烈之際，驀聽一聲怪吼，恍如悶雷般響起，同時，一股腥臭的氣味，沖進鼻裡。

　　隨那叫聲，轉頭一望，發現從東面林中，不知何時鑽出一個龐大怪物，身軀像座小丘似地，又高又大，正蜿蜒向空地爬來。

　　二人見怪物的形狀，正和店小二所說的海怪相似，就知道是它無疑，沒想到，終於碰上這個大怪物了。

　　路永坦一手拉著燕紫心，一手抓起包袱，飛快的往西面森林跑去，好讓燕紫心躲藏在大樹後面。

　　跑進森林，在一株粗大樹幹後面站定。路永坦把包袱交給燕紫心，看看這處地勢，不易被怪物發現，一面低聲說道：「你留在這兒，千萬不要出來，我們不是聽店小二說過，這怪物口裡有巨大吸力，而且皮堅肉厚，不易對付，我先繞到它身旁，相機行事，也許一劍把它刺死，也說不定，你在此地不必擔心！」

　　說完，不等燕紫心回答，便手提金犀劍，墊步飛縱，直向海怪身旁，繞奔過去，準備伺機刺殺。

　　燕紫心見他已經飛縱離開，雖然心中擔憂，但也無可奈何，又不敢出聲喊叫，只好躲在樹後，伸頭往怪物那裡探望。

　　只見海怪擺動著龐大的身軀，從森林中擠動出來，一顆又大又圓的腦袋上，披拂著烏黑的長刺，一張大嘴，像扇大門似的，不住開闔著吐氣吸氣，一股腥臭的氣味，在很遠的地方，就可以聞得到。

　　它那龐大的身軀，全身烏黑油光，而且像塗了一層黏滑的涎液，腹下四隻短腿，既短且粗，緩慢的往前爬行，身後一條大尾巴，不停的左掀右掃，上蹺下沉，打得那些大樹上的枝葉紛紛下落，地上的綠草，經過它一爬過，都壓得斷伏在地上，形成一條顯明的痕跡，令人看了十分驚悸。

　　那海怪一面往空地上爬起，一面由兩個巨大的鼻孔中，突突噴出水珠，兩隻精光炯炯的圓眼睛，滴溜溜直轉動，並且不時的還低吼一兩聲，其聲音雖然低沉，但卻是叫得有力，滿山滿穀都有迴響。

　　光看它那副獰惡的醜相，便足以令人寒心膽顫，再聽它那一聲聲如同悶雷般的吼聲，膽子小點的人，怕不立刻嚇昏過去。

　　燕紫心再往四周森林中看時，竟然找不到路永坦的蹤影，心裡既急且憂，心中卻是為他擔憂，深恐一不小心就被海怪吞噬了，但是在這種情況下，既不敢叫，也不敢移動，怕被海怪一旦發覺，前來襲擊，只得躲在樹後著急。

　　另一方面，路永坦施出絕頂輕功，絕不帶出任何聲響，飛也似的繞到身後林中，藏在一樣大樹後面，也在偷偷窺探海怪動靜。

　　海怪走出森林，來到空地中間，仰頭向天上望了一望，四腿一屈，身子一伏，竟然伏臥於草地上，隨即雙眼閉上，輕輕喘著氣，彷佛在休息似地，動也不動一下，顯然是吃飽了，喝夠了，在這塊草地上休息睡眠一會兒，借機也曬曬太陽，接受一些陽光。看它倒睡得舒服的樣子。

　　路永坦這時距離海怪，不過十幾丈遠，看得十分真切，這才仔細看清，原來海怪身上，密佈著一片的黑鱗，既厚且硬，難怪它刀槍不入，漁民無法把它制服，官兵難以刺殺它了，尤其在水中它翻動身軀，便把海水攪起好高，怎能傷到它絲毫。

　　看了半天，竟找不出一處軟弱的地方，可以出劍刺它，只怕一擊不中，反倒驚動了它，要是被它發現，有了外人闖入，它一怒之下，一定弄得樹倒枝落，地覆草偃，那便更難對付它了。

　　於是路永坦也就隱伏不動，準備等個機會，找到它身上沒有鱗片保護地方，然後迅即出手，一擊中的，讓它無法攻擊，較為妥當。

　　不到半個時辰，海怪突地張開大口，陡然又從鼻孔中，噴出兩道水柱，身軀一陣晃動，長尾也連連擺動。猛然間，竟把那龐大的身軀，翻滾過來，四腳朝天，肚皮向上，又睡著在那兒。

　　這一來，路永坦大喜過望，原來，那海怪的肚皮上，雖然也密佈著灰白色的鱗片，但是在頸項下面，兩隻前腿的中間，卻有一塊碗口大的紅斑，卻沒有一片鱗片，這顯然是它身上最軟弱的一處。

　　每當那海怪呼吸時，那塊紅斑便會一鼓一鼓的起伏，看上去像是十分柔嫩，而且當那海怪背脊朝上時，它的頭頸垂下時，恰好把那塊紅斑遮住，是絲毫也看不見的。只有它仰面朝天，頭頸抬起時，才露了出來。

　　路永坦雖然不敢確定，不知那紅斑是否便是它的要害，但是看出海怪全身堅硬，只有那紅斑處柔嫩，沒有鱗甲保護，料想那兒必定較易攻擊。

　　眼看海怪仰臥地上，正把紅斑露出，這樣千鈞一髮難得的機會，那能輕易放過，心念一動，右手緊握金犀劍，暗運功勁，正要飛縱撲去。

　　突然，那海怪猛地一聲巨吼，卻又翻轉身來，四足立在地上，一顆大頭，向著主峰那個方向不住低鳴，身後長尾，也不住叭嗒叭嗒直響，頭部仰起，看個不停，嘯聲也愈來愈高，並且也不停止。

　　路永坦正要飛縱出去，忽見這海怪情形有異，也只得停身不動，但不知海怪為何這樣，不禁也隨著往主峰方面看去。

　　那海怪剛翻身吼過，一陣腥風過處，主峰那方面的森林中，草叢中一陣拂動，隨即聽到一陣聲響，竟從草叢中，竄出一條粗如水桶的巨蟒，蜿蜒而來，速度也相當的快，直向海怪的方向爬來。

　　那巨蟒混身上的鱗片黃黑花紋交錯，前半截竄出草來，足有十幾丈遠，後半截還藏在草中看不到，兩隻巨眼約有燈籠大小，紅光閃閃，並且，抬起頭，瞪著海怪凝視，一個扁圓鏟形大頭下，大嘴張開，活像一扇扇門似的。

　　那條巨蟒一面對著海怪緩緩遊去，一面嘴裡不斷發出噓噓的聲音，同時兩條丈八長的紅信，也不住吐出捲動。

　　路永坦看見蟒怪愈靠愈近，料想這兩條怪物必會發生激鬥，心中又驚又喜，驚的是這島上，竟有這許多怪物，喜的是這兩條龐大的怪物，激鬥之下，必有一傷，甚或兩敗俱傷也難預料，倒是替自己省了一番麻煩。

　　於是他索性準備坐壁上觀，主意一定，連忙轉身，隱伏著身形，靜悄悄的又回到燕紫心身旁。

　　燕紫心躲在樹後著急，一見路永坦回來，這才放下了心，二人輕聲一招呼，依舊伏在樹後，靜靜的瞧看兩條怪物相鬥。

　　海怪本來躺在空地上，閉目曬太陽，正覺十分舒適，忽然嗅到一股強烈的腥味，知道有外物闖入，一聲怒吼，翻過身來，迎著腥風來處，蓄勢瞧著。

　　巨蟒本來盤踞在主峰之頂，平常很少下來。近幾個月來，由於海怪出現，島上生物，被海怪吸食不少，它才覺出生物減少，近幾天來，生物愈發減少，逼得它往峰下森林裡各處尋來。

　　待到海怪一聲巨吼，驚得巨蟒又急又怒，於是尋聲從草中竄出。看到海怪之後，巨蟒益為發怒。

　　兩個龐然大物，面對面碰見之後，一個連連低吼，一個噓噓吐信，雙方卻都不敢輕易接觸。

　　半晌，那海怪似乎有些不耐，怒吼一聲，四足一抬，腦袋一揚，猛向巨蟒撲去，張開大口，準備去咬巨蟒。

　　巨蟒早已準備上前攻擊，上半身昂立草中，兩眼注視著海怪，這一見海怪撲來，身子前半部依然聳立，只往旁邊一閃，便躲開海怪來勢，跟著尾巴一撥，倏地掃向海怪頭上，準備一下子打中海怪頭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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