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101)_憶文

一〇一

　　嶽中嶽一方面想獵些野獸，可以吃些野味肉食，另一方面，也想得些皮毛，充作石榻上的被褥之用。

　　憑著他的武功，加上五隻大猴的助力，到了下午回到岩上平臺，共計獵得花鹿三隻，獐子七八隻。

　　他指揮猴子們，剝皮剔骨，生起火來，烤著野味，大小猴子也跟著一起飽餐一頓，他也製成三張鹿皮墊子，鋪在石榻上，解決了被褥問題。

　　幾天工夫，一晃而過，嶽中嶽的生活，已經安定下來，食宿不缺，每天還有猴子來到平臺上追逐嬉戲，爬樹登山，別有一番情調，所以心情也漸漸平靜，於是，他打算開始研習那冊稀世之寶的嵩陽秘笈。

　　一個晴朗的早晨，嶽中嶽起身之後，脫去衣服，跳進山泉，洗休潔淨之後，回到洞中，更換了衣服，準備開始研習秘笈。

　　捧出那一個用黃綾包裹的匣子，放在石幾上，解開黃色絲絛，打開黃綾，露出一個小小的，光滑晶瑩的玉匣，輕輕的抽開蓋子，從裡面拿出那冊武林中矚目的秘笈，這冊秘笈，曾經引起一場大決鬥，現在落在他的手中，使他興奮，也增加了他的緊張。

　　嵩陽秘笈，一共二十七頁，縱橫不過半尺，乃是用黃色絲絹裝裱而成，封面上是嵩陽長老後來題的四個楷書，「嵩陽秘笈」。

　　裡面卻是密密麻麻，一行行工整的漢隸小楷，有的地方，還特別用朱筆勾批，顯然當初時，編者曾經詳細的看過，把裡面重要的地方，一律用朱筆勾畫出來，這也說明了一點，凡是有朱筆勾過的地方，必須詳讀細看，領悟出其中的奧秘。

　　二十七頁薄薄的小冊之中，內家至高練氣功夫，各種有形無形的罡氣，以及正宗的內家拳掌劍勢，莫不包含在內。可以以氣馭劍，也能以內力攔截外來真力，在無形之中，使敵人受到內傷，尚不自知。

　　雖然，這冊秘笈是包含了武術的精華，網羅萬有，至大至情，但是如果沒有深純的武功根基，沒有極佳的稟賦，缺少堅毅的精神，看完這冊秘笈，仍然沒有特別成就，這冊秘笈，也和廢紙沒有分別。

　　岳中嶽由於受了燕紫心這一離他而去的刺激，倒使他下定決心，產生了一種堅毅不拔的精神，加上他奇佳的天資，心靈聰慧，領悟力強，以及他已有的武功根基，終於使他領悟出嵩陽秘笈的奧秘，一年之後，練成了不世的高絕武功。

　　從此，岳中嶽便潛心苦練，勤讀內容，一有所得，便常加演習，在黃山的絕頂高峰，研習這冊嵩陽秘笈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休寧，是緊靠黃山山麓的一座城市，城市雖然不大，但卻很熱鬧，商店不少，百貨雜陳。尤以山產為多。

　　路永坦和寒冰仙子燕紫心，把嶽中嶽從天目山中送到黃山絕頂上之後，一切安排妥當，二人這才運夜飛馳下山，不稍停留，一天一夜工夫，已經來到了休寧城中，這時正是未末申初的時光。

　　一連許多天的奔跑不停，精神也都在緊張之中，路永坦倒不覺得怎樣，可是，寒冰仙子終究是女子之身，經不起長途跋涉，披星戴月的奔走，卻已經面現倦容，略顯憔悴之態，雖然嘴裡沒有說出，但看在路永坦眼裡，卻是一清二楚。

　　於是，二人找了一家乾淨的客棧，住了下來。路永坦讓燕紫心在客棧裡休息，自己又到街上買了一些衣物用品之類，並且還買了兩匹駿馬回來，以便乘騎，免得寒冰仙子路上挨些奔波之苦。

　　二人在休寧足足休息了一天之後，路永坦見燕紫心，精神已經復原，體力又已充沛，二人便起程往九江方面奔去。

　　這時正是暮春天氣，鶯飛蝶舞，花紅柳綠，鳥語花香，綠意盎然，一路上看不完的景色，聽不盡的鳥聲，尤其江南的山光水色，更是明媚秀麗，農耕於野，秋田處處，藍天綠野，美景如畫。

　　二人輕策緩馳，順著官塘大道，一路說說笑笑，情意綿綿，寒冰仙子本就美豔嬌麗，以往境遇不佳，面上籠罩寒霜，心中委屈苟安，尤似寒冰。現在萬事順遂，心情開朗，恰如解凍的春天，生意旺盛，萬物齊發，面現欣喜，心藏快慰，使人望之而陶醉，觀之而欣悅。

　　路永坦一身輕裝緩帶，面目英俊，身材挺拔，儀態瀟灑，完全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，二人並駕同馳，引得路上行人，個個都注目相視，女的嬌美，男的英俊，真是天生的一對，怎不令人稱羨。

　　這一來，燕紫心可有些不好意思，於是向路永坦說道：「你看，路上行人這麼多，我們騎著馬，還這麼慢慢的走，不是太惹人注意麼？依我看，還是放開馬韁繩，快些上路好些！」

　　路永坦聞言笑道：「難怪人家注意，誰教人比花還要嬌！」

　　燕紫心聽他說完，口裡輕輕「呸！」了一聲，頭一低，兩頰紅暈，眼睛貶了貶，手中馬鞭向馬背一抽，她那匹白馬，立刻四蹄翻飛，頭向前一探，只聽蹄聲得得，塵土飛揚，如飛般向前賓士。

　　路永坦看見燕紫心催馬急馳前去，也立即雙腳甩鐙，向馬肚子兩側一夾，也跟著催馬疾追，兩人一前一後，便飛奔趕路。

　　轉眼間奔出十幾裡路程，看看前面房舍漸多，彷佛是一個小鎮甸，路永坦已經追趕上了燕紫心，二人這才放鬆了馬韁，放慢了速度，又緩緩的並騎而行，邊走邊閒話一番均感心中愉悅。

　　路永坦一看天近中午，恰好腹中正有些空虛，眼光一瞪，望見前面街道上，在一片濃綠的柳蔭中，高挑一幅酒簾。

　　於是，轉頭向寒冰仙子笑道：「聽說這兒出的茶葉，很有名氣，正好天也不早，前面就有酒館，我們就在這兒，歇息一下，品嘗品嘗這兒的茶，也不枉在此路過一趟，連帶吃餐午飯，然後再前去趕路你覺得如何？」

　　燕紫心答道：「你這樣的安排，豈不是一舉三得，既可喝到好茶，也要了午飯，順便也可以喂喂馬。下午趕路時，也好快一點。」

　　燕紫心，放慢了坐騎，跟在路永坦馬後，二人順馬由韁，緩緩走進小鎮，來到酒店門口，二人才翻身下馬。

　　這個小酒店，規模雖然不大，裝設卻很雅致，而且店內十分清潔安靜，二人覺得十分滿意，便把馬匹交給店小二，吩咐把馬喂好，便雙雙走進店內。

　　自有店小二上來，招呼二人落坐，二人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，相對而坐，由燕紫心點過菜。路永坦特別吩咐小二哥，泡上一壺上等好茶。

　　兩人對坐品茗，一面欣賞窗外的春景，一面低聲笑談著。

　　路永坦和燕紫心，從休寧動身的時候，因為準備走官道，而且存心沿路玩耍賞景，舒暢胸懷，尤其路永坦深知寒冰仙子多年的憂悶，和最近幾個月所發生的驚險憂心的事很多，借著這次出遊，觀山玩水，賞幽探勝，安定安定她的心情。為了沿途避免惹人扎眼，將兩把寶劍都卷在行李包裹，掛在馬背上，身上的打扮，也不像跑江湖的人物。

　　但是酒店裡，只有燕紫心是一位女客人，而且又是那麼年輕美麗，而且路永坦又是穿著入時，英俊瀟灑，不由得引起店裡的所有客人，個個都抬頭向新進屋內的兩個人看到，甚至有的人，還在暗地裡品頭論足呢。

　　二人談得高興，又當茶液入口，覺得淡淡的芬芳，生津止渴，卻是上等好茶，一心一意品茶，也在心情愉快下，談過去，說未來，話語不停，心念沒完，也就未顧到別人在注意他們。不一會兒，小二哥端上菜來，擺好碗簇，又拿來一壺上好的紹興酒，並且連忙打開斟滿了酒說道：「這種酒，是本店特有的好酒，別處是沒辦法喝得到的。」

　　燕紫心見店小二把酒拿來，並且把兩個杯中都斟滿了酒，等到小二哥離去後，便向路永坦笑著說道：「要喝你自己喝，我可不能奉陪！」

　　路永坦向她笑道：「你別那麼掃興好不好，我也不是貪杯之徒，看見酒就邁不動步，你看！這酒是出名的陳年紹興，又叫竹葉青，你剛才沒有聽見店小二說過這種酒名，雖然也叫紹興酒，卻是他們店內特別釀造的，所以，你先別推，且少嘗嘗再說，我兩個人，今天既喝香茶，當然也不能放開美酒，今天離開此地，何時再來，那還是個未知數，所以說良機難得，不易再來，你就嘗嘗看，也不辜負此來。」

　　說著，便把兩杯斟好的酒，遞過一杯，放在燕紫心面前，另一杯放在自己的座位前面，看了看燕紫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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