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90)_憶文

九〇

　　玉面飛豹嚇得咋舌瞪眼，面色蒼白，怔在崖邊；米氏兄弟眼見蒙面人一掌劈落毒虎舵主，不禁又惱又驚，雙雙低叫一聲，一齊飛縱而來。

　　蒙面人似乎不願拖延下去，希望快些解決，一出招便用殺手，掌掌劈出，都夾著奇勁的狂猛掌風，掌勢淩厲，出手快捷，招招都向三人大穴處攻擊，毫不留餘地。並且，好像絕不想放開三人逃走，掌力展開，籠罩住整個峰頂。

　　三五個照面，米氏兄弟已感到蒙面人的武功高不可測，內力驚人，稍一不慎，必死無疑，這才心生恐懼，雙雙一聲招呼，各自掏出兵器，拼出全力，同時向蒙面人身前背後，猛出險招。

　　蒙面人似已看出米氏兄弟，心有畏懼，想前後夾攻，希望得到勝利，待他們二人兵器出手，快遞進招，便哼哼一聲冷笑，驀地，「錚！」的一聲響處，碧森森光芒閃處，也從背後抽出劍來。

　　蒙面人冷眼一看玉面飛豹，劍走中宮，劍尖直指二矮，二矮雙輪一錯，分左右迎上，那料到蒙面人陡然反身撤劍，手腕一扭，寒光閃處，劍身便從玉面飛豹哽嗓間一掃而過，切得正著，割得快速，連米氏二矮，也沒有想到蒙面人反腕扭身一劍刺死玉面飛豹，心中都不由得大為驚惶。

　　又是一聲淒慘厲吼，玉面飛豹頸上血花直噴，紅光四濺，除了還連著一點皮肉而外，那顆腦袋卻和脖子分了家。

　　米氏兄弟，眼見蒙面人又一劍殺死玉面飛豹，心中更感恐懼，知道今天晚上遇到硬敵，恐怕凶多吉少，只有死拼一場。

　　二矮趁他劍勢收回之際，驀地，雙雙身軀一縮，貼地伏身，準備乘這黑暗之時溜下山，脫離這個險地。

　　蒙面人不待二矮開步，倏地飛躍上前，阻擋去路，手中寶劍一揮，神龍擺尾般，帶著丈八長的光芒，直削二矮胸前。

　　胖矮身形在前，首當其衝，眼看劍光掃到胸前，情急之下，手中獨輪向上一迎，只聽「格登」！一聲，眼著便見血光崩濺，獨輪被斬為兩段不算，右手也同時從腳上被砍斷。只剩下手臂一條。

　　一陣劇痛，胖矮當場痛暈過去，瘦矮急痛攻心，忿恨之下，手中獨輪一擺，猛向蒙面人身前撲去。

　　蒙面人錯步側身，左手駢指疾點瘦矮雙目，右手寶劍快如閃電，連劈帶砍，往瘦矮鐵輪上迎去。

　　瘦矮知道蒙面人手中的寶劍是斬金截玉的利器，剛才胖矮斷腕，就是吃了他的虧，所以，再也不敢和他的劍鋒相碰，立刻撤招回腕，低頭閃避蒙面人點到的左手，身形急向左面後躍。

　　誰知，蒙面人劍勢竟是毫不停息，劍尖一抖，又是一道寒光刺到，瘦矮慌忙之中，連忙縱身躍起。可是蒙面人也如影隨形般，跟著騰身而起，躍向前去，瘦矮身在空中，正要下落，這一來，想要及時躲避，再也來不及了。又是一聲慘叫，瘦矮胸前已被蒙面人的寶劍貫穿到背後。

　　胖矮這時似乎醒了過來，蒙面人聽他輕聲呻吟，走過去手起劍落，解除了他的痛苦，也結束了他的生命。

　　蒙面人望著地上橫倒的三具屍體一個斷頭，一個缺手，一個刺傷心臟，慘狀可悲，他也微微的嘆息了一聲。

　　夜，仍是一片漆黑死寂，山風不斷的吹，松濤不斷的響，這時聽不到廝殺聲，也聽不到呼哨聲，大地好像無聲的在哀禱，天空上的星光，閃閃爍爍，也正似為人類的殘殺而哀愁，更為死者而悲感。

　　西天目山的主峰頂上，又恢復了以前的平靜。所不同的是，在這山頂上面，卻留下了幾灘血液潤濕了地上的泥土。

　　在岩壁下面，一塊大岩石後面，有一個深大的石洞，洞口長滿了高可及身的荒草，幾乎掩蓋住洞口。

　　石洞入口處很狹小，可是裡面卻十分寬敞，而且十分平坦乾淨，這裡倒真是一個避難的好場所。

　　石洞裡面，又分成兩個洞壁，這時，內洞中點燃一支蠟燭，室中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，另外一張石榻上，還昏睡著一個青年人。

　　路永坦扯下覆在面上的絲巾，輕輕噓了一口氣，抬頭往石洞中巡視一遍，眼光又停留到對面寒冰仙子臉上。

　　夜已深沉，除了洞外松濤狂吼之外，在這天目山主峰之上，再也聽不到其它任何的聲音，天地間彷佛一切都靜止下來，進入了睡鄉。

　　燭光閃耀，火苗跳動，溫馨的光亮，雖然不怎麼強烈，但是在這岩洞中，只有它是唯一的帶來了一線希望，因為有了它的光，映照在路永坦和燕紫心的臉上，也深深透過兩個人的心裡，二人默默相對，四目相望，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，找出來話題，可是在各人的腦海中，卻波濤起伏，千言萬語在翻騰。

　　幾個月來，由於不斷的意外變故，接二連三的發生，阻礙兩人見面的機會。自從金獅堡分手以後，二人再沒有見過面。可是，在淮安城中的酒樓上，二人第一次見面時，雙方早已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　　路永坦是認錯了人，誤把她錯認為甘鬱馨。可是寒冰仙子在二十年來平靜的心湖中，抓起了翻騰的波浪；她在酒樓上被路永坦那豐富有深情的俊目，包含著無限溫情的注視著，就像一支鋒利的箭，直射上她潔白無疵的心扉，這支箭她去不掉，毀不了，沒有痛苦，只有甜蜜，雖然遠不見人，可是這支箭卻埋在心中，使她永難忘懷。

　　她不知道他當時是認錯了人，她覺得這個陌生的少年，並不像和她是初次邂逅，倒像是很熟稔的舊友。

　　二十年來，她過著孤苦坎坷的生活，養成她冰冷的性格，對任何人都是那麼冷峻，對任何人也都在懷有戒心，認為虛偽的成分較多，忠誠可靠者少，所以付不出真摯的友情，也因此得到寒冰仙子這個綽號。

　　然而，又有誰知道，在她心底深處，卻埋藏著無限的火熾熱情？有如地心內的岩漿一樣，具有高溫和火紅，表面上看不到，識不得，一旦之間爆發了，才使人瞭解熱得人令人埋藏，紅得令人眼花撩亂。燕紫心生長的周圍，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瞭解她，愛護她，環境的冷漠，人的虛偽，使得她的心中，凝結成堅厚的冰，那無限的深情，埋藏在心底深處。

　　當她看到路永坦的時候，他那雙含蓄深情的眼光，就像溫暖的陽光般，融解了她心頭鬱積多年的堅冰，化作滾滾的春潮，掀起了洶湧的波濤，沖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花，純潔的浪美麗的水珠，被太陽輝映成一道彩虹。

　　到了晚上，她知道跟她同行的三個頭領，準備去暗害他時，燕紫心竟然不顧生命的危險，冒著違犯幫規的大罪，和不顧慮男女有別的忌諱，偷偷的跑到他住的地方，去警告他，惟恐他受到傷害。

　　可是，她卻沒有想到這個少年，竟然是一位身懷絕藝隱身不露的武林高手，功力超神入化。她見到路永坦顯露出來的高絕武功，更增加了她對他的好感。見到他瀟灑的態度，挺拔的身材，俊美的儀錶，她像火山爆發似的，熱情奔放，愛的火焰沖天而生，一時難以控制更難熄止。

　　她覺得有許多說不出來的情意，想要向他傾訴，她覺得他是她憧憬的伴侶，惟有他才是可托終身的人，她滿懷熱情，被他出現，激蕩起沉滯的心情，融化了冰凍多年的心，又再回復了激烈的跳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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