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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八


  岳中嶽聞言,面色一變,沉聲說道:「這是我們自己的事,用不著你操心!」

  路永坦微微一怔,也沉聲道:「嵩陽秘笈乃是武林奇珍,現在已引起江湖上很大的騷動,各方武林高手都在找尋這冊秘笈,想要劫奪到手,要是你一個處置不好,落入異派魔頭手中。那時你可是罪無可赦了……甚至於你的生命都有危險。」

  岳中嶽聽路永坦說到這兒,猛地喝道:「姓路的,你千里追追尋找到此處,莫不是也志在此書麼?嘿,喂!休說是你,任何人來,也休想再從我嶽中嶽手中拿走了它。你不要口是心非,拿別人來嚇唬我,以為我害怕了,就把它送給你,你這套技倆,別想在我面前賣弄,我心裡十分明白,你的目的,就是想不勞而獲得這本秘笈,你就不要再妄想了。」

  路永坦被他一頓搶白,不由心中火起,但是仍然強自按捺下去,沒有爆發出來,聲音格外冷峻的說道:「嶽中嶽,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嵩陽秘笈雖是稀世之珍,我路永坦還不致那麼卑鄙,要不是為了燕姑娘的安全,我才不來這兒呢!你信不信我的話,那是你個人問題,與我毫不相干。」

  岳中嶽被路永坦幾句話,說得滿臉通紅,又羞又憤,當著燕紫心面前,他更覺得難堪已極。

  一時心頭火起,血脈賁張,他本來手中劍還握著,倏地撩起一劍,直向路永坦上身刺過去,手疾劍快。

  路永坦見他面上通紅,雙目圓睜,氣憤難平的樣子,便已暗中留神,這一見他手起劍出,劍勢猛疾堪堪刺到。急忙將腳一挪,身形向側一閃,立即躍開,一面也從背上抽出金犀劍來,一面又喝道:「嶽中嶽!你竟不識好歹,居然敢來暗算,暗自出劍,真是可惡之輩;路某五年前的一劍之仇,就趁此了結也罷!」

  說完,劍勢展開,與嶽中嶽鬥在一起。

  寒冰仙子燕紫心,聽他二人爭吵愈來愈不對動,正急著想要上前勸解,突然間,嶽中竟亮劍動手,刺向路永坦,正在驚懼萬分時,猛見路永坦一躍躲開,沒有受傷,及見路永坦拔劍迎戰,眼看二人打得難解難分,她自己又不能上前攔擋,只急得在地上跺腳,一面喊道:「住手!住手!」

  可是二人那裡聽得進去,仍是不停的進招猛攻;路永坦雖然已經把舊事淡忘,但是現在一腔怒氣又勾起舊恨,心中又恨又怒,開步遞招,竟施出乾坤混元劍的劍法出來,手中金犀劍,舞成丈八長的光芒,寒光森森,劍法伶俐,劍帶風聲,既快又猛,直攻嶽中嶽上三路的部位出手。

  岳中嶽自從在金獅堡,救甘鬱馨錯救寒冰仙子,二次被路永坦救出之後,滿心彆扭,總有一種屈辱的感覺。這時,聽路永坦口口聲聲,說是為了燕紫心才來此地,不禁更是火上加油,心中滿不是滋味。

  二人同是舊恨新仇,一起湧上心頭,都在心中打定主意,要把對方一劍擊中,便可消仇解恨,那還管燕紫心在旁高聲喊叫。

  嶽中嶽一劍刺空,緊跟著便施展出天罡劍法,只見劍光上下翻飛,白光有如游龍,時起時落,腳踏十六方位,循序而致,每招出手,都帶著一擊銳嘯,夾著一股勁風,猛撲路永坦身軀。

  只見兩團劍光,在峰頂空地上翻滾糾纏,乍分乍合,辦不清人影身形,看不明誰是路永坦,又那個是嶽中嶽,驚得一旁觀看的燕紫心,怔怔的再也叫不出聲來,卻怦怦的心跳不止。睜大兩隻眼睛,站在那兒傻看著。

  轉眼之間,兩人已走完十幾招,嶽中嶽開始用出追雲偃月十二式,劍勢陡然一變,忽地緩慢下來,玉龍劍嘯音轉沉,勁道激增,逼向路永坦。

  路永坦知道這是嵩陽派的絕藝,不敵大意輕敵,於是他也把身形放慢,踏定八卦象位,凝神致志,準備以靜制動,以逸待勞,伺機而攻。

  寒冰仙子在旁,看見二人身法忽然放慢,出招時也都十分用力費勁,知道他是用出內功真力,這一較上勁,可不同尋常招勢。

  燕紫心深知路永坦武功高絕,也見過嶽中嶽的武藝,但是二人到底是誰的武功較強,卻不清楚,這時,見二人拼出全力,果然聲勢驚人,一時卻也分不出高下。

  然而,兩個當局者心中,卻已經彼此明白。路永坦待嶽中嶽追雲偃月十二式出手之後,雖然對他內力勁力之強感到驚詫,然而,已經看出他的勁力不是自己的對手,料定時間略為一久,岳中嶽必然會力竭不支,到那時,雖然想出手,也因內力不足而難發揮功效,白費心機。

  另一方面,嶽中嶽也看到,路永坦與他交手,態度從容,氣勢穩定,心平氣和,出招時似乎都還留有餘力,而自己則真力已經耗損不少。並且兩人勁力相接,嶽中嶽覺出路永坦的力道,遠不是自己所能比得上的。

  眼看追雲偃月十二式,快要走完,嶽中嶽兩額之上已經冒出汗珠,而路永坦還好整以暇,氣勢雍容。

  嶽中嶽到了這時,料知難逃敗績,心中又急又怒,暗暗發狠忖道:「若在燕紫心面前落敗,此辱斷難忍耐,拼著最後真力,至少也要落個兩敗俱傷,不讓路永坦專美於前。」

  心念一定,猛提真氣,把最後一點真力,運貫掌上,腳踏正北方向,左手一掌猛劈路永坦的胸前,右腳陡然向前滑步彎腰挫肩,右手突縮,劍尖指地,猛然身形一長,欺進路永坦劍光圈裡,玉龍劍陡然暴伸,疾刺路永坦胸前。

  他這一招,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,準備硬拼,即使被路永坦劍光掃上,同時也要路永坦難逃他的劍鋒。

  路永坦見他左手一出,右手右腳隱含變化,知他心存詭計,必有陰謀,他便暗中小心,留心他的下一個劍勢。果然,他左手一掌只是虛晃一招,右手劍勢突回,卻挺身疾進,竟硬拼上來。

  路永坦心裡微感一震,連忙縮身暴退,金犀劍在胸前「指天劃地」一招揮出,橫擲過去,身軀同時急旋。

  臨到嶽中嶽劍尖刺到,路永坦身已轉開,金犀劍也跟著急撤回來,左手趁著嶽中嶽右臂落空,駢指往他寸關一剁,只聽「噹啷」一聲,嶽中嶽的玉龍劍,已經脫手掉在地上,手中已竟然寸鐵毫無,詭計也沒有得逞。

  嶽中嶽一劍刺空,心知不妙,要想撤招變式,卻因二人身軀距離太過接近,竟來不及了,只覺人影一晃,右臂一麻,手中的寶劍,便落到地上。

  跟著,劍光一閃,疾如電馳,直劃胸前,嶽中嶽眼睛一閉,心中一涼,知道自己面臨險境,生命難保。忽聽一聲驚呼,猛覺胸腹間,「嘶!」的一響,一股涼意竟直沖心口,連想躲閃的份兒也來不及了。

  連忙睜眼一瞧,只見燕紫心滿面恐惶之色,奔到自己身邊,怔怔的望著自己,路永坦卻倒提寶劍,一語不發,站在一旁。

  再低頭往胸腹間看去,才看出他的衣服,被他用劍劃破一條「乙」字形的大口,正和五年前,在洛陽嵩陽鏢局後花園內,他劃破路永坦身上的衣服是一樣毫無二致,他心裡更明白路永坦的用心了。

  嶽中嶽知道他是劍下留情,出劍時頗有分寸,沒有重擊,只是存心報復那一劍之辱,所以適可而止。

  要是他劍上再多用一分力量,自己怕不早已屍橫在地了,可是,這種侮辱,比死更難受,因為死了,再也看不見,這種窩囊的事,也不會再聽到失敗受辱別人的批評。尤其看著燕紫心那副惶惑的樣子,更是使他難以忍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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