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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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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永坦眼見已把八爪毒鱆撂倒,心中更覺輕鬆許多,現在由二變一,只剩下金毛獅王一個人,不致再腹背受敵,他聞聲應變,轉身擰腰,仍舊以那新領悟的四招,再行應付伍斌奇攻來的招式。 伍斌奇看見獨子伍百平被路永坦點傷昏倒在地,心裡又忿又恨,怒氣填胸,一心拼命一戰,不惜生命。再加上他自己兵器金獅鞭已毀,難以進攻,現在只有以單掌拼鬥到底,心中料到,今晚凶多吉少,恐怕難逃活命,於是心中一狠,準備拼出全力,和路永坦一拼,即使不能取勝,也要同歸於盡。 他這全力一拼,不顧生死的一鬥,使出自己學習多年的一手絕活撼山掌,倒真是威猛驚人,勁道貫足。可是,路永坦把那四招展開,金毛獅王伍斌奇,卻空自耗費了死勁,也妄想以撼山掌戰勝路永坦,竟連路永坦的身形也摸不清楚,更何況路永坦所施出來的招式,自己竟然一無所知,出道幾十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異的招數,人飛躍在空中,有如鳳展翅,龍戲水,翱翔回游,上下翻騰,靈活快捷,那裡還有出招機會,連躲閃的時間都來不及,腳步一慢,便有被擊中的可能。 到這時,伍斌奇不由得又懼又驚,心中惶急,心想不能再拼鬥下去了,反而想到如何能夠脫身逃命。 路永坦鸞翔鳳翥、龍飛魚躍兩招過後,第三招方要出手,忽然瞥見伍斌奇,單掌疾拍之下,身形不但不跟蹤欺身上前,反倒用力向後躍退,便已看出他是不想再拼鬥下去,想要趁此機會脫身逃走。 路永坦那裡能夠容他逃跑,身形故意一頓,暗暗運起真氣,待伍斌奇身子剛扭轉開步要跑,他猛然又施出第三招,身子飛起「螭驂虯駕」,捷逾閃電,迅如奔雷,飛撲伍斌奇身子後面。 伍斌奇聞得腦後風聲,想不到路永坦會這麼快趕來,要想轉身應敵,已是慢了一步,要想向左或向右閃躲,可歎腦後又沒有長眼睛,看不清路永坦是在何處,在這種無法辨別來人的方向時,也只得把身形向上躍起,猛拔兩三丈高。 那知路永坦這時身形也在空中,看清伍斌奇往上一躍,離地升高,就躍在眼前,他就勢往上一竄,恰好趕上伍斌奇竄升上來,路永坦的金犀劍,倏地一揮,只見嗤溜一道血光,灑向地上,同時伍斌奇也「啊喲」!一聲痛呼,身子便如順風的風箏一般,直摔出三丈開外,倒在地上,昏厥過去。 路永坦見他雙足已經齊踝被斬斷,躺在地上,斷處仍不住的往外流出大量的血液,淌在地上泥土裡。 路永坦一方面感到欣喜,覺得替武林中除去一個敗類,免得再去挑撥武林中的廝殺打鬥,酆都城內憑添不少孤魂野鬼,一方面卻因目睹伍斌奇父子二人倒臥在地上的慘像,浮起一種憐憫和淒慘的感覺,他倒為這一雙作惡多端的父子,這樣悲慘的下場,感到嘆息。也想到善惡到頭終有報,只是來早與來遲的一句警語,確實發人深省!不過,大多數的人,被那名利虛榮所蒙蔽,竟置這句警語於不顧! 忽然,金毛獅王在地上一個翻騰,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,一面嘶啞著喉嚨號叫著,一下子又跌落在地上,面上汗珠像黃豆殿一連串往下滴落,全身顫抖,腿上斷處,挫地有聲,他滿腿都是血水和泥土混拌成一塊一塊的血泥沾在斷處。 路永坦看到他那種垂死前,痛苦掙扎的可憐相,心中也覺得,雖然伍斌奇是一個萬惡不赦的江湖魔頭,人人得而誅之。可是,路永坦天性真純,再加上師父上官鶴曾再三囑咐,行俠仗義是學武的人不可少,但最忌著是戒殺,所以他一見伍斌奇垂死掙扎的慘相,內心中也大為不忍。但是,看他的傷勢,是無藥可救了,倒不如早些死去,免得挨受極端的痛苦。 於是,路永坦走上前去,俯身在伍斌奇身旁,伸出左手,食指往他胸前死穴上,輕輕點下,伍斌奇不再掙扎,連哼一哼都沒有,像安然入睡一般,死了過去,這便是一個爭名奪利的最終下場。 路永坦慢慢的縮回了手,一面他為作惡的人這種下場感到惋歎,一面他也想到,江湖上除去了金毛獅王伍斌奇,從此以後便能安穩平靜,太平無事了嗎,這個問題,不但自己猜不透,恐怕所有的人都沒法想得出。 路永坦想著,把金犀劍入鞘,一面又走到八爪毒鱆伍百平身旁,輕輕拍開他的穴道,待伍百平微微睜開了眼睛,才開口問道:「嵩陽派裡那位姓甘的女子,被你們劫持到那兒去了?老老實實的告訴我,不要跟我說謊話!」 伍百平無力的看了看路永坦,仍舊軟瘓在地上,聽到他問話只是默默的搖頭,並沒有開口答話。 路永坦見到他這個樣子,急著又搖了搖他,更大聲的問道:「你知道她在那兒嗎?是不是你們把她劫走的?快說!」 伍百平被他一陣搖撼,等他問完,才微弱細聲道:「我們沒劫走她,我們也沒有看見她,我們不……」 路永坦見他說到這兒,力氣似已不支,再回想他,雖然只是用了七、八分真力,伍百平被劈個正著,那裡禁受得起! 看他那口氣、神情,不像是說謊話,可是,她呢?她究竟怎麼會失蹤呢?在這洪澤湖上怎麼能夠輕易的失蹤呢? 再低頭看時,伍百平又已昏迷過去,路永坦便率性也將他死穴一點,讓他早些結束了痛苦,免得死死活活,活受痛苦。 經過一番打鬥,這湖畔的荒村又恢復了寂靜,路永坦望著地上兩具屍體,心也覺得很難過。雖然金毛獅王父子罪該一死,但是由於自己親手殺死他們,心中也覺得有些悔意,他想了一想,便走過去,把伍斌奇的屍體,拉過來和伍百平的屍體,放在一塊兒,想把這兩具屍體立即處理好了。 當他把兩具屍體挑在一起,翻動的時候,突然,從伍斌奇的身上,掉下來一個錦繡的小皮夾子。 路永坦連忙撿起來,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,發覺這個小皮夾子作得很精緻,裡面好像裝著一些東西似的。 他懷著好奇的心情,把這小皮夾子打開,拿出來放在裡面的東西,定睛一看,只見那是張淡黃色的絹紙,被折成一個長方形方塊,折痕處已經褪了色,並且有許多皺紋,顯示裝了很多年都沒有拿出來,路永坦把這塊絹紙展開一看,卻有兩尺見方大小,因為年限較長,折迭的地方,有的已經破裂。 紙上畫著密密麻麻的符號,像是一張地圖,可是卻沒有標明是什麼地點,路永坦看了半天,也看不出是什麼意思,心中倒大為驚疑,心想這張絹紙並非尋常紙張,這其中必定大有原因,不然伍斌奇豈能放在懷中。而且,這張絹紙由顏色和折痕上判斷,顯然放在伍斌奇懷中,已有好多年啦。 可是,當他再摸向皮夾子裡面時,卻發現皮夾子裡層有一個很小的紙卷,因為剛才沒有仔細搜查,所以竟沒看出來,路永坦又急忙打開紙卷,借著一點點星光,凝集目力,仔細的看上去。 只見紙上寫道:「武林浩劫,勢不可免,生死由命,富貴在天,百年之後,煙消雲散。嵩陽淮揚,並存兩難,為名為利,實皆徒然,念茲教訓,勿忘斯言,所附地圖留賜我弱女紫心,持之享用終生,待其年長,誡之勿再蹈履江湖,招致兇險,徒留悲傷,以我為鑒。蓋世天王燕躍波留言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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