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珮金犀(74)_憶文

七四

　　藤蘿起處，露出一個大洞，黑黝黝的，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情況，不過，心中倒是很高興，顯然這個洞裡，必然大有玄妙，為了明瞭洞裡的深淺起見，路永坦伸手從岩上撿起兩塊有雞蛋大小的石頭，左手微微使勁，抖動手腕，先後把兩塊石頭，打進洞中，再歪斜頭部，側著耳朵向洞裡聽聽動靜。

　　兩塊石頭打進洞去，只聽見一陣碰碰的撞擊之聲，再加上咕嚕、咕嚕的滾動聲音，不一會兒的工夫，洞內沉寂如故，毫無聲息，路永坦從石頭在洞中撞擊和滾動的聲音中，得知洞內並不寬闊，洞的深度，也不會太深。

　　路永坦仗著藝高人膽大，又因心中為甘郁馨的安全而焦慮，也就不顧慮洞中的情況和有沒有危險，總認為甘鬱馨進入洞中的可能性很大。當時右手執著寶劍，凝神靜氣，施出輕功，右手蓄勁，以便遇到伍斌奇後，就可立即出劍，發掌反擊，保護住自己的安全，身軀向洞中鑽進。

　　他剛一進入洞口，驀聽外面轟隆一聲巨響，有如迅雷奔放，震得洞中隱隱有聲，耳內嗚嗚齊鳴，洞壁上的岩石也唏哩嘩啦落下不少，整個島嶼也彷佛在搖動，有如地震一般，搖個不停。

　　路永坦知道這是炸藥已然爆發，便轉身向外面望去，只見在轟隆隆巨響聲中，鸚鵡洲上空沙石飛揚，塵土蔽日，一片煙塵彌漫，湖水有如高潮，波浪滔天，浪花高升，真是掀起驚濤駭浪，猛烈的湧向洲上。

　　鸚鵡洲原是浮沙淤積而成，這一爆炸翻騰露在水面上的土地，都從下往上揭開，洲上中心地點被炸起一個大坑，崩陷下去，所有的樹木，也多被這一爆炸，炸成斷莖殘枝，飛落到湖裡。

　　這一爆炸，引動泥沙鬆軟，加上沙外四周湖水激起的巨濤大浪，齊向洲上湧到，湖面以下的水流，也同時衝激沙洲地基，浮洲一散開，洲基不穩，沙石下陷便突的往下塌落。頃刻間，一座鸚鵡洲，便消滅於無形，沉落水底，只見上面，激起一股巨大的漩渦，周圍的泡沫升高兩三尺高，水的流轉響音，有如潮水聲，轟然作響。真是令人望之生長，聽之心悸，同時，也深深感到金毛獅王居心狠毒已極。

　　洲沉之後，東西兩島便形成孤立之局，中間再也無路可通，形成對峙局面。路永坦立身是在東島，淮揚幫的人眾也都聚在這島上，他們都在島的中間，路永坦卻在岩石上頭，他們卻都不知路永坦和他們同在一個島上。

　　路永坦看見洲炸沉之後，便又轉身回來，面對這個黑黝黝而又曲折幽暗的洞底，仔細的往下看。

　　路永坦聚攏目力，凝神細看，發現這個洞穴，並不是剛才聽到石頭聲音想像那麼短，居然十分深長，雖然極盡目力往下看去，竟然看不到洞底，只看到上面的高度，有一個人的高矮，寬度，可容兩三人並行，而且愈往前行愈往下低落，似乎是人工修築而成，並不是天然形成的岩洞。

　　路永坦手中寶劍一緊，躡手潛足，輕悄悄直向前面趟進，走不到十幾丈遠，山洞忽然變得陡直，而且有一級級的石階，往下通去，光線卻更是黑暗，同時一股黴濕的氣味，沖進鼻息之間。

　　路永坦振起精神，屏住呼吸，更加小心，把金犀劍劍把也同時湊進鼻前，護住身子，以免被黴濕的疫癘之氣熏中，發生中毒現象，同時也放快腳步，順著一級級的石階，一步步的往下疾走。

　　愈走愈深，裡面的光線，也越來越黑，這裡空氣的黴濕味道，也更是重得不得了，路永坦幾幾乎乎就要作嘔了。

　　路永坦心中估量，走了大半天，還沒有走到盡頭，顯然已經到了水面以下的深度，嗅到洞中空氣的濕悶，更可以證明所想到的沒有錯，為了要探個明白，只有勇往直前，查個水落石出。

　　他不知道這個地道，究竟有多長，更不知道通往何處，雖然目力特強，能在黑暗中看見東西，但是，他用盡了目力，始終也看不清楚這條地道盡頭在那兒。他想：現在，也惟有向前去探查一途了。

　　不過，他相信這條地道，既是人工修建的，絕對不會是死路一條，往前行不通，他相信會有出口之處，通往外面。愈是疑惑，也越發激起他的探險精神，他下定決心不查個明白，也絕不會半途而廢。

　　驀地，一股燃燒火把的焦味，從前面傳來，路永坦心中一驚，頓時拔起身形，淩空而起，向下撲去。

　　待他雙腳落地時，略施功力使腳著地不發聲息，這才發現是一間石室，那地道從入口以來，一直不斷在向下傾斜，到這石室地方。石階忽然中斷，陡然一變，成為平坦的一條隧道，而且向右側轉過去。

　　那股燃燒的焦味，正是由石室中散出來的；路永坦凝神看時，才發現這方圓三丈的石室中，空無一物，地下堆著一堆灰爐，餘煙未滅，餘火未熄，仍然發出淡淡的焦味，縷縷的白煙。

　　路永坦看了一遍，除了這堆殘餘灰爐之外，也沒有發現別的東西。於是，他稍微沉思下，便向那黑暗的地道站定，全身真氣聚集，力貫右臂，單臂緩緩舉起，觀准地道，陡然用力，向地道那端擊出一掌，只聽地道中響起嘶嘶的一陣尖銳的風聲，風勁過去，地道中尚有輕微的轟轟之聲響著。

　　他這一掌劈出，掌力並未散漫開來，而是凝集成一縷急銳的勁風，向黑暗地道中飛馳而去，同時，他掌心拍出去以後，並不立即收回，仍然佇立對著地道的那一端，彷佛在等待遇阻彈回的力道。

　　原來，他是以掌力試路，看看前面地道，究竟有無出口，假如地道沒有出口時，他的掌力發出後，遇到阻力，頃刻之間便會震回，再傳到掌上，由這彈回的掌力，便立即可以判斷出前面是死路一條。

　　若是地道真有出口，那路永坦的掌力，便會穿出洞口而漸漸消逝，那時，他掌心之上，立即產生一些吸引力道，吸引手掌，立刻便能感覺出來。

　　這會兒，他掌力發出，瞬息便穿越黑暗，帶著一絲風聲，直往前鑽，半天工夫，路永坦覺得掌上力量漸漸鬆弛，掌上產生一股向外吸引的力量。

　　路永坦知道地道確有出口，心中不由大喜，於是向前疾進，這時，因為地勢平坦，地道又較先前寬闊，路永坦便施展開輕身功夫，飛馳疾奔，不再怠慢，急想追趕這洞中燃燒木柴之人，看看其究是何人。

　　不消片刻光景，路永坦已經奔出五、六裡遠，可是，這黝黑的地道，卻仍沒有盡頭似的，往前伸展。

　　他這時又再度疑惑起來，於是又停下腳步，仍照前法，單掌一揚，聚力劈出掌風，再往前面探路。

　　這次，很快的便感覺出來，他發出的掌力像是撞上了一著厚牆似的，而且，彈回的力道很快到達手掌之上，這個足以證明，距離盡頭，業已不遠，預計最多不超過裡許路程，如果到達盡頭，便會分曉。

　　路永坦心念一動，收掌起步，飛奔前去，不過彈指工夫，已然奔到終點，果然地道已到了末端，再沒去路。

　　他正在失望悵惘之際，猛然抬頭一看，卻發現右側洞壁上有一個圖形小洞，洞口大小只能夠讓一個人爬行通過。

　　他到這時，也不再多加考慮，唯一的一條路，就是由這個小洞出口出去以後，再行考慮。於是，他立刻右手握住金犀劍，憑著一口真氣，以左手和雙腳貼著洞壁，用游龍術向洞壁上貼附，緩緩往上爬升，慢慢逼進那小圓洞口。

　　鑽進洞口，路永坦伏著身軀，以金犀劍在前護住身形，一面集中目光仔細察看，一面慢慢向前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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