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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以兩人的身法腳程,不過兩天的光景,已經來到微山湖濱。其實,路永坦的輕身功夫,已經到了踏雪無痕,登枝無聲,淩空虛渡的境界,如果他一個人飛走,一天的工夫,就可到達,只是他顧慮到甘鬱馨,怕她過於勞累,體力消耗過多影響她的健康。因此一路上總是放慢了腳步,等待著她。

  兩個人一路上飛走,無心瞧看風光,可是兩個人在路上行走時卻可談談心,聊聊天,倒此看風光高興得多。雖然為了急奔天岩寺,但是多天不見,更在患難與共的時光中,懸念不止互相關懷下,兩個人並行急走,倒也覺得安慰不少。尤其是甘郁馨這次看到路永坦,在短短的時間中,連番的擊斃陰山雙虎,繼而又點倒焦山活鬼,八爪毒鱆,武功超神入化,輕功絕倫。並且,他還答應替自己父親報仇雪恨,這樣一來,父親的冤仇,報復有望,不由得心花怒放,眉開眼笑。甘郁馨也知道路永坦的心意,行走時放慢了腳步等著自己,心中又感激又欣喜,覺得路永坦的為人,頗能屈己待人,不爭強,不鬥勝,彬彬有禮。尤其是對待自己真是體貼入微,處處關心,時時照顧,更是甜在心頭,笑在面上。只是,她的個性十分好強爭勝,不甘人下。一面也暗中運足力氣,把一身輕功,施展到頂點,卻也快捷異常,沒有落後,在日光西斜時刻,便到了微山湖畔。

  兩人來到湖濱,望著一片浩渺的寒波,真是水天一色,一望無際,蒼天白雲,綠波蕩漾,間有數只水鷗,翱翔空中,心中頓時為之歡暢,胸襟更為豁朗。

  微山湖,位於山東、江蘇兩省交界之處,面積比洪澤湖略小,不過,看起來卻也是一片汪洋,浩淼無邊。朗月大師的天岩寺,建在湖中一個小島上,這小島名字叫貓兒嶼,面積不大,島上除了這座天岩寺外,再也沒有其它的住戶,寺院雖是不大,但環境卻是極為美好,四周有湖水圍繞,島上松柏蒼蒼,花木扶疏,確實幽靜,作為寺院,既可修身,又能養性,清晨、晚間寺內鐘聲悠揚動耳。

  朗月大師年在六十以上,是滄浪居士的開山大弟子,為人忠厚謹慎,武功已臻化境,在江湖上武林中,也是人人所知的一位高手。頗受武林同道,欽敬贊佩。朗月大師雖然武功高超,但是一生戒殺生,很少和人拚鬥,平生也很少得罪人,在武林道上更不曾樹過敵。

  不過,他性情恬淡,不太喜歡參與世俗之事,所以也很少遨遊四海,游山賞水。而且,他又是出家人,只以研讀經典為樂事,參神拜佛為職志。所以,他不肯繼承掌門之職,他一年四季,經常住在天岩寺,很少出外在江湖上行動。可是,他對外面消息卻十分的靈通,所有江湖上發生的大事,武林中各幫派的恩怨,他都十分清楚,無一不曉。因為他飼養一隻大鷹,訓練的善體人意,記憶力強,專為他飛往各地,傳遞信函,不但快速,而且確實,這大蒼鷹便是墨羽,也就是前些日子路永坦和甘鬱馨,在洪澤湖荻花洲附近所遇見的那只黑鷹,也就是給甘鬱馨傳信給掌門人鐵掌丹心報告安然脫險,離開了金獅堡的那只。

  朗月大師,平時拜佛參經完了,天天準時餵食給這一隻蒼鷹,有時也逗著它玩。有事時,便寫一紙信函,綁在蒼鷹腿上,叫它送去,它倒十分勝任絕對沒有差錯,所以朗月大師十分喜愛它。

  路永坦和甘鬱馨,來到湖濱,時間已經將近傍晚,一輪豔麗橘紅的夕陽照得西半天的晚霞,在空中飛舞,湖水反照,金色粼粼,霞光起落,金線縷縷,美景如畫。慢慢的落日餘暉消散,天色漸晚。湖面上,看不到片帆只船,岸邊上也一片空曠荒野,人煙不見,枯枝敗草,卻迎風搖曳。

  路永坦正在擔心怎麼渡過湖水,到達貓兒嶼上。忽聽甘鬱馨在前面水邊喊他,他連忙走過去一瞧,才發現一棵大楊柳下,系著三條小船,停在水中。路永坦便放下心情,到水邊的小船旁。

  甘鬱馨已經跳進一隻小船上,正在解纜放槳,路永坦也就雙腳一點,飄落船上,幫著她把小船的纜解開劃行。

  路永坦在鄱陽湖中五年,對於游水駕船十分內行,技術頗精,他見甘郁馨生手生腳,拿著槳左擺右劃,小船竟在水中打轉轉,就是不往前劃行,甘鬱馨面紅耳赤,覺得不好意思,更是用盡力氣的劃。好像小船跟她開玩笑似的,她越用力劃,小船越是越轉的快。弄的水花四濺,甘鬱馨全身都被水濺濕了。

  路永坦不覺好笑,知道她不大會劃,卻是逞能硬要劃。路永坦乃進前,把槳拿過來,讓她坐下,用兩手向水中一探,兩臂向後一伸,小船倒像聽命令似的,向前駛去,甘鬱馨看在眼裡,氣在心頭,也不由得心中想到,天地間的事,如不經過訓練,便難領會其中道理,要想達到成功目的,則必須花費一番心力。

  小船在平靜的碧波上,平穩而輕快的劃過,像一支箭似的,直向湖心駛去。在這夕陽余暉,水天蒼茫的靜靜的氣氛下,兩人默默無言,相對凝視,面帶笑意,眼露親情,一切訴說不出的深情蜜意,內心裡要說的話,都在這臉上的笑意,眼中的親情,流露表達出來,斯情斯意,不正像一對偕隱世外的神仙眷侶,泛舟湖上,感天地之多情,人間具有愛意,豈是功高名赫所能比,一切都成為虛假,一切都短暫,只有愛,才是真實的,才能永遠存在的,也惟有愛,才是至情的,更是永恆的,人要失去愛,便會痛苦一生。

  不知不覺間,小船已駛抵貓兒嶼,路永坦把船泊在岸邊,先讓甘鬱馨登上了岸,自己才一躍也到岸上,把小船系好。

  兩人剛離船上岸,就見有兩個小沙彌從天岩寺,走了出來,兩人走到甘郁馨面前時,同打招呼道:「甘師姐,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,樂師叔正急得不得了呢!他對你很關心,怕在路上出事情,又加上這些日子,沒有外面人,來到寺內,對於外面一點消息也得不到,所以,樂師叔都天天急著問你的消息。」

  甘鬱馨一聽他們這麼一說,也顧不得再回答他們的話,只向路永坦招一招手,便向寺內飛奔而去,也不理會路永坦了,路永坦他也只好跟著奔去。

  兩人奔進寺門,一直往後進疾走,穿廊繞閣,轉了好幾個彎,這才來到一間雲房門口,站定腳步,正要上前敲門,走向屋內。

  二人腳步,剛剛停下,便聽屋裡有人喚道:「鬱馨嗎?快進來!」

  甘鬱馨伸手一把拉著路永坦,便往室內走進去,二人進了屋內,這才看到一張大床上,正面向室內臥著一位半百的老人,面色十分憔悴,肌膚泛黃,不過精神倒還好,只是不能坐起來。

  那老人一見甘郁馨和路永坦二人一齊走進來,臉上顯出極為興奮的樣子,精神也頗為振作,面帶笑容,同時向甘鬱馨笑問道:「這位想必就是你所說的路俠士啦?」

  甘鬱馨一面點頭,一面向路永坦和那老人介紹,路永坦才知道他果然便是孤峰上人樂以山。其實,他倆早在五年前,在嵩陽鏢局時曾經見過兩次面,只是時間久了,再加上當時路永坦年輕,也沒有十分留意,印象不深,現在孤峰上人又病倒在床上,面容枯槁,鬚髮蓬鬆,燈光之下,一時之間,雖然覺得面熟,卻想不出是誰。

  經過甘鬱馨介紹過後,孤峰上人聽甘鬱馨說乾坤醉客方堃、漁陽劍士端未心穀、鐵羽禿鷹區鵬三人和路永坦以道友相稱,便也改口稱為道友。

  路永坦此次跟隨甘鬱馨來到天岩寺的主要目的,是要為樂以山看看傷勢如何,因為他在鄱陽湖白鷺洲時,曾經跟南海漁父學得一手岐黃之術,雖然不精,但也深知把脈問切,開方治病之道。所以想到天岩寺時,看看孤峰上人的病情,如果看准病勢,能夠開方服藥,治好上人的病,也替甘鬱馨解除心中的憂煩,更可以恢復上人的健康,自己豐不是又作了一件好事。因有這種想法,這才來到微山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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