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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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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柳大俠,此地不是談話之所,且請進城。」龍懷壁向路旁柳林裡招了招手。 只見幾名青衣僕從,打從柳林裡牽出幾匹馬來,居然還有一頂絲絨軟轎。 這項轎當然是替沈小蝶準備的。 「龍兄。」柳二呆笑道:「你真不愧是小孟嘗,居然想得如此周到。」 「待客之道,理應如此。」龍懷壁說。 於是騎馬的上馬,坐轎的登轎,進得城來,已是萬家燈火。 洛陽是座繁華的城市,但柳二呆不習慣這種繁華。 小孟嘗龍懷壁是個熱情的好主人,柳二呆也不習慣被人奉為上賓。 他不但淡泊名利,也討厭世俗的酬酢。 更難忍受的是,一天一小宴,兩天一大宴,每當賓客雲集,他就成了眾目所矚的焦點。 當然,他很感激小孟嘗的盛情款待,卻難耐這種煩囂的應酬,也聽不慣一疊聲的恭維。 於是,在第五天他就告辭了。 臨別之時,小孟嘗殷殷致意,並且帶送一份厚禮,那是金元寶四個、白銀一封,另外還有珠花一對、玉鐲一副、珍珠項煉一條。 這些女人首飾,當然是給沈小蝶的。 柳二呆硬是不收,自稱一路盤程有餘,用不著這麼多財物。 在爭得面紅耳赤之後,沈小蝶只好選了一對珠花,柳二呆也從那封白銀中取了一小錠。 小孟嘗無可奈何,也就罷了,但隨即吩咐僕從,選了兩匹駿馬。 「柳大俠,沈姑娘。」他說:「此去路程,關山險阻,有了這兩匹馬……」 「這……」柳二呆仍有推辭之意。 「不,這只是借用。」小孟嘗情急說道:「兩位回轉中原,再過洛陽,還了在下就是。」 事實上也的確很需要這兩匹馬,要不然數千里跋涉,腳都會磨起繭來。 但送行之宴,在柳二呆的堅持下也就免了。 於是一人一騎,悄然出了洛陽。 柳二呆有過一次經驗,耽心江湖人物繼續跟蹤,出了洛陽,一路街枚疾走。 時序已入深秋,出得關外,氣候起來越冷。 此行的目的是南祁連,也就是天山南路,中間有一段地方,是當年的古戰場,一路秦城漢堡,曉角寒沙,極目荒涼。 好在兩人並路而行,說說笑笑,指點山川景物,旅途頗不寂寞。 這天,終於接近了山區。 「呆二爺。」不知什麼時候開始,沈小蝶替柳二呆改了這個稱呼。 「什麼事?」柳二呆也不在意。 「你難道也不問問,」沈小蝶道:「我們來到這祁連山是幹什麼的?」 「你知道就好啦。」柳二呆笑笑。 「這才妙呢,」沈小蝶道:「居然糊裡糊塗就跟了來,要是我把你賣了呢?」 「賣我?」 「說不定你還替我點銀子呢!」 「可借你錯過了機會。」柳二呆笑笑:「中原富豪之家多得是,你不打主意,如今在這苦寒之地,誰出得起好價錢。」 「唷!」沈小蝶咯咯笑了起來:「還爭身價呢!」 柳二呆也笑了。 「怎麼啦?」沈小蝶忽然正色的道:「看你滿不在乎的樣子,難道真的不想知道?」 「誰說不想。」柳二呆道:「想得要命。」他終於說了實話。 「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。」沈小蝶說。 「不遠萬里,餐風露宿,來到這祁連山。」柳二呆道:「這事情諒也不小。」 「事情的確不大,卻是我應該來的。」 柳二呆在聽。 「你知不知道,」沈小蝶道:「我師父還有位嫡親的姐姐。」 「哦?」 「就是大孟。」 「江東二孟,誰都知道。」 「對啊,就是她。」沈小蝶忽然神色一黯,幽幽道:「我叫她大師父。」 「大師父?怎麼用這種稱呼?」 「你不知道,我原是個孤兒。」沈小蝶淒然道:「大師父和小師父合力撫養成……」 「好,好,別提這些了。」柳二呆不願觸起她的傷心往事:「只說現在。」 「大師父死了。」 「哦?」 「自從四空師伯仙逝之後,大師父痛不欲生,決心相從於地下,不飲不食,終於絕食而死。」 這宗淒豔纏綿的往事,倒是鮮為人知。 「這不是死了很久?」 「五年了,就死在這祁連山。」 柳二呆也不禁黯然神傷,一時情緒起伏,久久難以自己。 「當時我師父……對了,我說的是小師父。」沈小蝶繼續道:「我師父也無意于人世,只因我當時年紀還小,學藝末成,所以……」 柳二呆不勝唏噓。 「現在你明不明白,我來祁連山為了什麼?」 「你是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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