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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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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衫怪容右手抓住劍鋒,忽然左手一揚,立掌如刃照定柳二呆兜頭下擊。 「臭小子,你死定了。」 這可不死定了,被抓的劍動彈不得,而兩人相距又咫尺之間,掌力一沉,准是腦漿飛花。 忽然寒光一閃,一支劍從右脅遞了過來。 脅下是人身重穴之一,也是金鐘罩和鐵布衫之類的功夫,難以練到的地方。 黃衫怪客右手抓劍,脅下正好門戶大開。 「該死的丫頭,你……」他猛喝一聲,手臂一沉,護住了要害。 柳二呆大喝一聲,乘機奪回了長劍。 「記住。」只聽沈小蝶揚聲叫道:「要攻就攻他的左右兩脅。」這是在提醒柳二呆。 畢竟她心細如發,找到了對方的破綻。 黃衫怪客閃退了五步,憤憤叫道:「你這臭丫頭,老夫險乎上了你的大當。」 「哪裡,才沒有呢!」沈小蝶道:「我只不過想試試前輩的曠世奇功。」 「哼,嘴甜心辣。」 「前輩怪錯人啦,其實我是一番好意。」 「好意?嘿嘿。」黃衫怪客怒道:「這算哪門子的好意?」 「看來前輩的神功還差點火候。」沈小蝶道:「萬一有所閃失,這一世英名,豈不會隨之流水……」 「胡說,老夫宰掉這臭小子遊刃有餘。」 「可惜現在不成啦。」 「為什麼?」 「因為他已知道,前輩兩脅之下,功力難聚,這是個大大的漏洞。」 「哼,就憑他一支劍……」 「不止。」沈小蝶道:「我這裡還有一支。」 「你這一支?」黃衫怪客氣得哇哇大叫:「臭丫頭,你竟敢一再消遣老夫?」 「不不,小女子絕無此意。」 「絕無此意?那是什麼意思?」 「我覺得還是算了的好。」沈小蝶道:「兵凶戰危,彼此圖個平安。」 「哼,老夫危在那裡?」 「這很難說。」沈小蝶道:「我們這兩支劍都是經過名師指點,前輩不可大意。」 她口氣聽起來很謙虛,卻硬在骨幹裡。 但她知道,縱然合兩人之力,想要對付這位黃衫怪客,也並沒十成把握。 沒把握的仗,最好是不要勉強出手。 所以她才連唬帶勸,軟硬兼施。 「哼,臭丫頭,任你如何精靈古怪,就是說焦了舌頭,老夫也不會放過你們。」 「不放過?」 「對。」黃衫怪客沉聲道:「你既然敢跟這臭小子一鼻孔出氣,老夫就將你一齊劈去。」說劈就劈,驀的揮出一掌。 只聽嘭的一響,登時狂飆怒作。 沈小蝶心頭一震,正待飄身移步,忽聽簷角上傳來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。 「且慢。」 真怪,這又是什麼人? 人還未見,只覺一般柔勁直襲而來,有如五月的和風,硬生生截斷了黃衫怪客直沖而出的掌力。 「是誰?」黃衫怪客扭頭怒叱。 「臭老頭,你凶什麼?」只見簷角之上閃出一條人影,宛如一朵紅雲,飄然而落。 紅雲落地,帶來一股香風,原來是位紅衣婦人。 這婦人年已半老,但依然塗脂抹粉,穿著一身火紅,還戴了滿頭珠花。 乍看起來,就像一位新嫁娘。 「哼,原來是你。」黃衫怪客冷冷道:「老夫臭,你香,瞧你這張臉,就像猴子屁股。」 一見面就出言不遜,想必是對頭冤家。 「你懂什麼?」紅衣婦人扭了扭像水桶般的腰肢:「女人本來就應該打扮打扮。」 「這得看年紀啊,你多大了?」 「女人四十一枝花。」紅衣婦人道:「奴家要到今年十月,才滿三十九。」 「三十九?」 「還差兩個月十三天。」 「嘿嘿,這真滑稽。」黃衫怪客大笑:「老夫記得三十年前,你拼死拼活要嫁給四空窮酸,那時候難道你才九歲不到?」 他又提到了四空先生。 原來這紅衣婦人,在武林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,她就是杜七娘。 由於她性喜穿紅,又姓杜,還愛哭,當時江湖上就送給她一個外號:「杜鵑紅」。 這隱喻「杜鵑啼血」的意思。 這婦人在少女時代就姿色平庸,雖不頂醜,但絕對不算好看,想不到她倒蠻有野心,居然看上了當時溫文儒雅的四空先生。 可惜的是,她獻盡了殷勤,也使出渾身解數,始終沒得到半點迴響。 於是她恨上了「江東二孟」。 並且投過三次河,上過二次吊,奇怪的是閻王爺都沒收她。 因為她投河總是揀人多的時候,上吊繩子又不牢。 這事情傳開之後,江湖上一些好事之流又替她改了一個外號,「斷腸紅」。 如今她就是斷腸紅杜七娘。 黃衫怪客居然提起了這件事,這宗三十年前的往事,鐵證如山。 再說三十九,有誰相信? 「臭老頭。」杜七娘臉色一變:「你是存心跟老娘作對是不是?」 「你說錯了。」 「老娘哪裡錯了?」 「分明是你在跟老夫作對。」 「臭老頭,你聽清楚。」杜七娘冷笑道:「老娘只是不許這個丫頭死在你的手裡。」 「不許?為什麼?」 「我要她死在老娘手裡。」原來她是這個打算。 沈小蝶聽在耳裡,不禁一怔,身形閃動,登時退了五步。 她早就告訴過柳二呆,「遇黃莫鬥,遇紅莫闖」,這紅就是指的杜七娘。 當這條紅色的人影打從簷角飄落之際,她就認出了正是這個越老越嬌的女人,只沒料到她為何截斷黃衫怪客的掌力,反而幫忙自己。 正不知她是何用心,此刻才聽她說出了本意。 原來這女人恨透了「江東二孟」,但又不是二孟的對手,這口怨氣如今打算出在沈小蝶身上。 就像黃衫怪客金無晷一樣,存心殺了柳二呆,只為了報復四空先生當年橫刀奪愛之恨。 當然,這是他自己的想法,一直認為四空先生奪去了他所愛的人。 其實,四空先生和「江東二孟」交往,甚至傳出了許多風流韻事,未必知道有個金無晷。 縱然沒有四空先生,他也未必能獲得美人青睞。 看來這雙男女,都是情場中的失意人,雖然歲月飛逝了三十年,依舊積恨難消。 「死在你手裡跟死在老夫手裡,本來就沒有什麼兩樣。」黃衫怪客道:「但你想用強,這就不對了。」他倒是還講點道理。 「不對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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