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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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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樣說來你好像是要定了?」 「不錯。」 「能不能多等一天?」 「多等一天?為什麼?」 「反正你也不曾見過這幅草圖。」沈小蝶眨眨眼睛,冷笑道:「趕明兒我去弄些草紙,信手一揮,來幾幅鬼畫桃符……」 「往口!」 「怎麼?你難道認得出來?」 「小丫頭,你休想騙得過本座。」李鐵頭瞪目叱道:「本座雖沒見過這幅草圖,但據說當年四空先生的筆意,別創一格,你學得來嗎?」 四空先生?原來這幅草圖還頗有來歷。 柳二呆本來是個不喜歡多嘴的人,尤其是有關沈小蝶的事,他一再叮嚀自己少去打岔。 當然,他一直細心在聽。 聽到四空先生,不禁怔得一怔。 原來四空先生是位武林奇人,亦俠亦儒,亦仙亦俗,據說還有過不少風流韻事。 這「四空」兩個字,當然不是他的本名。至於他本來是誰,江湖上傳說紛紜,有人說他是遼東大俠司馬藻,也有人說他是當年馳騁于白山黑水間的無影劍客柳上飄。 更有人猜他就是趙四公子。 贊同最後這種說法的人較多,甚至有人相信趙四公子本名就是趙四空。 但卻提不出證據,因為趙四公子畢竟是位神龍不見尾的人物。甚至如今仍然健在的一些武林耆宿,也只能說些當年趙四公子的奇跡異行,而於酒酣耳熱之餘,感歎無緣一會。 不過大都能夠指出,趙四公子當年有兩位紅粉知己,都是絕世美人。 而且是對姊妹花。 這種絕聞軼事,當然膾炙人口,最為江湖人物所津津樂道。 而趙四公子則行跡成謎,最後卻是不知所終。 至於這位四空先生,卻是在趙四公子銷聲匿跡之後,才突然從江湖上傳了開來。 時間如此巧合,因此有人懷疑他就是趙四公子。 不僅此也,四空先生居然也是個行蹤飄忽的人物,而且一切行事與作為,也跟趙四公子大同小異,鋤奸除惡,為善不欲人知。 而且獨來獨往,跟武林人物絕少瓜葛。 唯一不同的是,四空先生已屆中年,同時也顯露了文采,並且是位詩人。 但他的詩篇並沒刊行傳世,只是散見於荒山古刹、飛崖絕壁之上,字跡狂草,飛龍舞鳳。 更駭人聽聞的是,在寺院粉牆之上,雖是儒筆染墨,至於在那些飛崖絕壁上的詩句,赫然用的是指書,入石竟達一寸有餘。 這是武林難得一見的金剛指。 詩意雖然隱晦難明,但詞藻瑰麗,有的飛揚奔放;有的則淒豔悱惻,哀婉動人。 顯然,四空先生是位傷心人。 至於這幅草圖的事,卻是最近才為人所知,而且確信為四空先生的遺筆。 為何留下這幅草圖?草圖中所指的是什麼? 敏感的江湖人物,想法不外兩種,一種是珠寶財物,一種是劍譜秘芨。 而這兩樣,每一樣都動人心弦。 江湖人物刀頭濺血,劍底驚魂;為的什麼?武功與財富,當然是夢寐以求的東西。 有了武功與財富,聲名也就接踵而來。 這幅草圖,當然值得追蹤掠奪,值得費盡心機,甚至值得拼命。 問題是先得估量一下自己的實力,有沒有這份膽量,對於攫取這幅草圖,到底有幾分把握。 飛龍幫主李鐵頭顯然充滿了信心。 「縱然我學的不像,」只聽沈小蝶道:「就憑你李鐵頭難道能辨出真偽?」 「哼,你敢小覷本座。」 「據我所知,你鬥大的字認不得一籮筐,牛卻吹得不小,居然懂得什麼筆意,別笑死人啦!」沈小蝶笑彎了腰:「這些話是誰教你的?」 真是一張厲害的嘴,奚落起人來簡直入骨三分。 李鐵頭自以為是江上一霸,平時頤指氣使,怎受得了如此奚落? 「丫頭片子。」他虎吼一聲,額頭上青筋直冒:「你不怕老子把你砸成肉泥?」 「你用什麼砸?」沈小蝶神色自若。 「用什麼,嘿嘿。」李鐵頭氣極,霍地舉起了手中金輪:「難道這個不夠?」 輪大如桶,金光亂顫,看來的確頗有分量。 「夠是夠了。」沈小蝶淡淡的道:「只是我若變成了肉泥,這幅草圖豈不變成紙漿?」 李鐵頭怔了一下。 他煞有介事,似是耽心一輪砸下,沈小蝶真的會變成肉泥,壞了那幅草圖。 「說的不錯,抬槊來。」 原來那十幾條快船之上,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壯漢,早已一擁上岸,排列在李鐵頭身後。 黑壓壓的一片,沒有一百至少也有八十。 人叢中應了一聲,只見兩名壯漢立刻抬來一支長槊,烏黑沉沉,粗逾兒臂。 槊為矛的一種,長者稱槊,短者為矛。 李鐵頭吸了口氣。單臂一掄,取過長槊,同時把那只金輪遞給兩名壯漢,然後雙手握槊,刃尖斜指。 「丫頭片子,看清楚了。」他厲聲道:「你還有什麼話說。」 「我沒話說。」沈小蝶手按腰際。 她腰中纏有一支軟劍,一向並不輕用,此刻她已握住了劍靶。 「沒話說?」 「是要我雙手遞上一幅草圖,對不對?」 「最好是識相一點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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