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憶文 > 一劍光寒起書樓 | 上頁 下頁
一一


  好的是每天已由一餐改成三餐,頓頓都有魚肉。

  指揮全場的卻是兩個花衫少女。

  有時也有三個,甚至四五個,這些少女個個都生得天仙化人,每天深妝豔抹,坐在左側高地上幾頂粉紅色的遮陽傘下,飄來陣陣香風。

  偶爾還一展歌喉,嬌歌繞梁,醉人如酒。

  饒是如此,卻解不了這些每天揮汗如雨,作牛作馬的人多少痛苦。

  這五六十人全都是從木籠裡放出來的,雖然武功平平,其中卻有不少曾經據地為雄。

  像宋湖等五個人就是龍潭五霸。

  地方雖然不大,卻少不了有吃有喝;雖然沒有國色天香的女人,普通蒲柳之姿總是有的。

  因此,這三餐飯並沒人滿意。

  這黃鶯婉轉的嬌歌,也沒有人聽得進去。

  每個人的心裡只有一件事,一個念頭,就是想找機會開溜,逃離這種囚犯生涯。

  當然,他們還沒真正嘗到「天香穀」的厲害。

  黃昏日落,該是收工的時候,吃飽了晚餐,也該是走進囚籠的時候。

  有誰願意高高興興地走進囚籠?

  忽聽一聲喝叱,一個監工的彪形大漢皮鞭響起,向一個步履蹣跚的人抽去。

  這人本來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,此刻身形一側,忽然變得靈活起來,翻腕搗出一掌。

  這太意外,太突然。

  這一拳蓮蓬作響,居然十分有力,掄鞭的大漢竟被兜胸一拳擊倒在地,仰面朝天。

  機會來了,立刻就有二三十人趁機起哄。

  唰唰唰,皮鞭亂響;刀光閃動,所有的彪形大漢和囚犯,開始了一場混戰。

  囚犯沒有兵刃,有的僅憑拳腳,有的撿起了石頭,有的攀折下樹枝,也有的身手矯健,打從那些彪形大漢手中奪下了兵刃。

  混戰變成了血戰。

  於是有人不願戀戰,開始向谷外奔逃。

  「哼,好大的膽子;」那個紫衣麗人忽然出現了,身後跟著四名花衫少女。

  大個子也出現了,手掄的鬼頭鋼刀,當路而立。

  有幾個人想要衝了過去,但見刀光一閃,血光四濺,飛起兩顆人頭。

  卜通蔔通,倒下兩具屍體。

  這大個子沒有吹牛,果然露了一手。

  接著四名花衫少女一閃而來,有如飛燕剪水,一起一落,人影穿梭,指風颯颯,凡是手握樹枝石塊的一個個倒了下去。

  來如飄風,武功卓絕,令人咋舌。

  所有在場之人,除了躺下的不算,一齊嚇得呆了,其中包括五個手掄鋼刀的人。

  這五把刀是從五名彪形大漢的手裡奪來的。

  其中一人正是龍潭五霸之首的宋湖,他奪下了一把厚背鬼頭刀。

  奇怪的是這五個人居然沒被指風點倒。

  照說奪刀起哄,應該是罪首禍魁,這五個人怎麼會如此幸運?

  但這顯然不妙。

  只見一個花衫少女忽然走了過來;一雙美麗的眼睛閃了幾閃,頓時變得像把利刃,冷森森的打從五個人臉上一掃而過。

  「你們想要怎麼死?」

  五個人手握鋼刀,睜大了眼睛,但沒有一個人搭腔。

  「加果想落個痛快,那就自己了斷,」花衫少女冷冷地道:「立刻回手一刀,割斷了自己的咽喉。」

  這也許真的痛快,但沒有人肯這樣做,其中有個人輕輕哼了一聲。

  「你哼什麼?」花衫少女指著一個瘦高個子。

  那人不敢再哼。

  「如果想要我來動手,那可就慘啦。」花衫少女秀眉一聳。

  她身材窈窕,腰肢柔細,雙手空空,站在五把鋼刀面前,居然還是如此潑辣。

  近在咫尺,難道不怕有人出手一刀?

  難道這五個人不想試試?

  說也奇怪,雖然五把刀都在顫抖,就是沒有一個人敢搶先出手。

  「怎麼慘?」卻有個人在問。

  這個人不是那個瘦高個子,也不是宋湖,卻是個黑臉大漢,雙目中充滿了血絲。

  「你想知道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好,我告訴你,就是用把小刀慢慢地割,慢慢的剮,血慢慢的流。」花衫少女慢慢地道:「等到血流光了,才慢慢的死吧!」

  她說的也許就是「淩遲」,這是種極刑。

  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,居然有如此毒狠的心腸,變成了紅粉羅刹。

  這些話顯然不是唬嚇,這是要殺雞嚇猴,好讓其餘的人不敢再存僥倖之想。

  剛才故意留下這五個人,也許就是這種打算。

  黑臉漢子不響,身軀微微抖動。

  其餘四個也都心裡有數,知道難逃浩劫。

  面臨生死關頭,死的成份居多,只問自己肯不肯回手一刀。

  但這一刀,誰下得了手?

  許多自命是江湖好漢,殺人如草芥,甚至談笑揮刀,真要自己殺自己,誰都狠不下心。

  所以,還是等別人來殺。

  紫衣麗人遠遠的站在數丈以外,她是總管,總管有總管的地位,對付這樣幾個木籠裡的人,她不願自貶身價,就像沒事的人一樣,不屑插手。

  黑臉漢子忽然大吼一聲,一刀劈了過來。

  他顯然想了很久,終於想明白了,既然動不動手都是一死,何不奮力一拼。

  這一刀來的猛,來的惡,一晃而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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