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憶文 > 一劍光寒起書樓 | 上頁 下頁 |
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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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金粉秦淮 天香穀,雨花宮,一個妙不可言的地方。 多少年來,這個令人心醉神搖,也令人銷魂的地方,一直在武林中談論不休。 據說天香谷中眾香如雲,嬌娥彩女,紅衫翠袖,不但個個豐盈嬌豔,溫柔多情,更令人嚮往的是,每個人都有一身奇特的武功。 雨花仙子就是其中翹楚,管領路芳。 江湖傳言,雨花仙子有種奇妙的偏方,伐毛洗髓,針灸兼施,可使武功速成,縱然一個普通平庸之材,也能在極短時間之內成為一流高手。 但這天香穀到底在那裡?有誰去過? 以前幾乎沒有,如今好像有了一個,這個人就是一夕成名的金陵大俠柳二呆。 柳二呆本來是個白面書生,一個木頭木腦的書呆子,想不到居然在元宵之夜,在秦淮河河畔的白玉樓,幹出了一宗驚天動地的大事。 這宗事得從頭說起。 今年元宵夜時,花市燈如圓。 金陵為六朝帝王之都,火樹銀花,金吾不禁,秦淮河更是畫舫如織,笙歌處處。 白玉樓是家酒樓,有醉酒,也有美人。 這些美人當然是秦淮名妓。 當年名噪一時的李香君、董小宛、卞玉京、柳如是、顧橫波,雖是繁華事散,美人已化黃土,但秦淮風月永不寂寞,花園豔姬卻一代代綻放奇葩。 有名花,當然少不了護花使者。 在金陵最負盛名的,要算四公子。 這四公子就是賀少章、孫翼、彭嘯風、蕭鴻舉,四個人臭味相投,經常走馬章台,風流自賞。 所結識的當然也是一流名妓。 其實,這四個人並非紈褲子弟,也不是浪得虛名,每個人都喝足了一肚子墨水,詞章詩賦,一向膾炙人口,只不過承襲了歷代文人的風流余緒,忘不了那種才子佳人「紅袖添香」的蜜意柔情。 今夜元宵盛會,四公子當然不約而同到了白玉樓。 名聞遐邇的白玉樓,很少有對酒清談的客人,尤其在這花月良宵,無非征歌選色。 四公子邀的卻是幾個紅粉知己。 賀少章一向鍾情於怡紅院的沈小蝶,孫翼的老相好是翠雲閣的薛盼盼,彭嘯風和蕭鴻舉則分別選了五鳳春的青鳳和紫鳳。 秦淮名妓一向不俗,不但精於音律,琵琶簫管樣樣拿手,就是詩酒唱和,也各擅勝場,尤其沈小蝶和薛盼盼,更是秦淮河畔的掃眉才子。 這時酒菜已上,四公子倚紅偎翠,逸興遄飛。 孫翼目光四下一掃,忽然發現一宗奇事,咦了一聲道:「這可新鮮。」 「怎麼?」 「你們瞧瞧,那邊是誰?」 那邊是個藍衫少年,獨踞牆角一席,四樣小菜,一壺清酒,寂寞地自斟自飲。 「原來是柳二呆。」賀少章也大感意外:「他怎麼也到白玉樓來了?」 這口氣好像柳二呆來不得白玉樓。 一隻不解風情的呆頭鵝,居然來到這種風花雪月的場所;孤燭對影,這有什麼滋味? 「滑稽。」孫翼掉了一句詞兒:「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。」 「也可能說冠蓋滿京華,斯人獨憔悴。」蕭鴻舉也接上了口。 「他不憔悴。」恰紅院的沈小蝶忽然說。 「你怎麼知道?」賀少章掉過頭來。 「你們難道看不出?」沈小蝶道:「他神清氣爽,悠然自得,哪裡憔悴了?」 「對對對,不憔悴,不憔悴。」蕭鴻舉從善如流:「應該說『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。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』……」 「不對,不對。」孫翼立刻糾正道:「這裡分明是白玉樓,哪裡是在花間,哪裡有花?」 這個人也很呆,寓意即可,何必頂真? 「好了好了,別爭這些。」賀少章笑道:「何不請他過來,以盡一夕之歡。」 「為什麼?」 「金陵城裡誰不知道,這柳二呆一向喜怒無常,高興起來手舞足蹈,有說有笑,甚至拉住一個破廟裡的臭叫花,也能談得神采飛揚,上自唐堯,下至五代,沒完沒了,一旦發起怒來可夠瞧的,兩雙白眼一翻,誰都不理不睬。」 眾人齊都笑了。 「也不見得,他有時也用青眼看人。」薛盼盼用身子碰了碰孫翼:「而且溫文有禮。」 「你又知道了?」 「是的,我知道。」薛盼盼道:「至少這裡有個人就請得動他。」 「是誰?」所有的目光一齊投了過來,只有怡紅院的沈小蝶不響。 「我不敢說。」薛盼盼的臉紅了。 「你說好了。」沈小蝶道:「是我對不對?」 「沈姐姐這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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