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憶文 > 繡衣雲鬢 | 上頁 下頁 |
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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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天濤看得面現難色,心生怯意,他自信能飛升上去,但要想先朱彩鸞拿到寶劍,他已毫無把握。 打量間,驀聞盲尼笑著問:「你們三入先較什麼技?」張石頭被江天濤橫臂一格,震得一連翻了十幾個跟頭,心中怒火仍末稍熄,這時一聽,立即大聲道:「師父,讓我石頭先和他比比內力。」說罷,不待盲尼應允,立即圈著兩臂,徑向一方數百斤重的大石走去。 朱彩鸞已看出江天濤面有難色,芳心暗暗焦急,比賽輕功、劍術,她自會暗中讓步,但憨傻的張石頭,必然全力以赴。 這時見附近的岩石,俱是千斤以上的大青石,只有張石頭走去的岩石是較小的一個。 因而,故意嬌聲道:「石頭哥,你怎的主占客先,應該讓濤哥哥先試,他擊不開,你再擊嘛!」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怒,以為朱彩鸞投機取巧,企圖在他全力一擊,石有暗紋之後,再令張石頭一掌成功。這時見張石頭會意地領首退後,立即大喝一聲:「讓我先試……」試字出口,身形已至石前七步之處,連足功力,右掌猛力推出。 耳隆一聲駭人暴響,堅石四射,青煙飛騰,碎石橫飛帶嘯,隆聲歷久不絕。 盲尼雖然雙目已瞎,但她的聽覺和感應卻十分靈敏,這時一聽飛石帶起的刺耳厲嘯,面色大變,頓時呆了。 朱彩鸞微張著玲巧的鮮紅櫻口,瞪大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,目光直盯著江天濤,嬌面上,驚喜激奮。 她幾乎忍不住飛身過去,伸臂將濤哥哥抱住。 張石頭原本有些呆頭呆腦,這時例著大嘴,不停地眨著大眼,面色蒼白,額角滲汗,真的給嚇傻了。 江天濤尤為震驚,倘望著七涉外的一堆殘石,直疑是在做夢。 坐在青石上的金佛盲尼,面色鐵青,渾身發抖,薄唇下彎,緊咬牙齒,老臉上的皺紋中,已滲出一絲油油汗水。 驀見盲尼瞎眼一翻,十分深沉地低聲道:「江天濤,你過來!」江天濤一定神,立即轉身向盲尼走去。 朱彩鸞深知師父的癖性,這時一見,芳心大駭,花容失色,不由脫口急呼:「師父,您要做什麼?」急呼聲中,神情惶急,緊跟江天濤身後,急步向盲尼身前走去。 張石頭雖然憨傻,但也能看得出師父金拂盲尼的神色有異,又見師妹朱彩鸞,惶急地向著師父走去,也忍不住憨聲問道:「師父,您要做什麼?我石頭已很佩服了。」金拂盲尼栗然驚覺自己失態,難怪三個小女兒都顯得有些揣揣不安,不由仰面哈哈笑了,同時,笑道:「不但你石頭佩服,就是為師我也要豎豎大拇指頭喝一聲好。」朱彩鸞見師父笑了,一顆不安芳心才放下來,同時,悄悄拍了拍酥胸,深情地標了一眼英挺俊逸的江天濤。 江天濤一掌劈碎了大石,神志仍在驚喜恍依中,聽了盲尼的哈哈大笑才條然清醒過來。 這時看了光豔撫媚的朱彩鸞的深情神態,才知朱彩鸞對他有著無限的關懷,正待向她領首示謝。 驀聞盲尼繼續笑著說:「孩子,把你的手伸出來,讓我試試你的功力究竟到了什麼火候。」說著,當先將乾枯的右手,掌心向下,五指併攏,緩緩地伸出來。 江天濤劍眉微煌,神色遲疑,他懾于金拂盲尼數十年的威名,和與恩師的深厚友誼,自是不敢與盲尼較量內功。 於是,急忙拱手躬身,惶聲道:「晚輩不敢。」盲尼一聽,老臉立即掠過一絲贊許光彩,再度哈哈一笑,慈祥地說:「傻孩子,不要怕,我只是證實一下我那海棠妹子,為何一直瞞著我,還一直代你請求賜你一顆朱仙果。」江天濤心中一動,立即恭聲道:「家師絕不會矇騙老前輩,晚輩來時,家師一再叮囑晚輩,務必恭請老前輩揣摸一下晚輩的骨骼,並賜一粒朱仙果。」金拂盲尼慈祥地台著微笑,愉快地嗯了一聲,祥和地點點頭,道:「不錯,我的確已答應了你師父,現在我略一試你的功力,便知應不應該給你一粒朱仙果。」江天濤仍顯得有些遲疑,情不自覓地標了一眼朱彩鸞,而身邊的朱彩鸞,卻正鳳目含情,櫻口綻笑地向他領首。 於是,他再不遲疑,立即功集右臂,力透掌心,將右掌仰貼在盲尼的覆掌下。 盲尼含笑祥和地問:「孩子,你可準備好了?」江天濤立即恭聲說:「晚輩已遵命準備好了。」金拂盲尼欣慰地點點頭,神色慈祥和藹,面含微笑,端坐在大石上,似是正在運集內力。 一陣咯咯輕響,盲尼併攏約五指微微彎曲,乾枯的右手,頓時漲大了一倍。 朱彩鸞,張石頭,分立兩邊,俱都凝神望著相合的兩掌之間。 這時的江天濤,已合上了雙目,劍眉微軒,朱唇似是掛著微笑,在神色平靜中,又顯示出求教之意。 驀然,在盲尼和江天濤的兩掌間,徐徐竄出一絲淡淡白色。 緊接著,白氣逐漸加濃,剎那間,形成一團旋轉白霧。 金拂盲尼霜眉微皺,神色逐漸肅穆。 江天濤俊面紅潤,氣定神閑,似是已進入忘我之境。 朱彩鸞看了這等情形,一顆芳心再度焦急起來,她看得出,濤哥哥在功力上,似乎略佔優勢。 張石頭雖然不懂,但也聚精會神地瞪大了眼睛。 樸的一聲輕響,白霧應聲飛散,緊合的兩掌立時分開了。 金拂盲尼神色大變,額角已滲出油油汗水,立即面向朱彩鸞沉聲問:「蝶兒,你那柄寶劍果真是由你濤哥哥的背上撤出來的嗎?」朱彩鸞心知有異,但仍毫不遲疑地恭聲應了個是。 金拂盲尼斷定朱彩鸞絕不敢說謊,但她心裡又著實有些不信,因而十分迷惑地自語說:「即使心神旁鴦之際,也不致劍被撤走而不知呀……」江天濤收回功力,早已睜開了眼睛,立即代朱彩鸞解釋道:「回稟老前輩,寶劍確是蝶妹由晚輩肩後撤走,因為那時晚輩正伏在石樓暗影處,靜聽家父與玲表妹等談論與晚輩有關的重大事情。」金拂盲尼頗不以為然地搖搖頭,鄭重地道:「以你目前功力,已經遠超你師父和我之上,莫說有人在你背後撤劍,即使十丈以內之飛石落葉,亦能清晰可聞,否則,便是你有意縱容你蝶妹妹,要她處處逞能。」江天濤一聽,急忙躬身惶聲道:「晚輩斗膽也不敢縱容蝶妹,愚弄老前輩。」朱彩鸞見江天濤一口一個蝶妹,聽得芳心暗喜,飄飄如醉,但聽了師父的鄭重指責,又深免得惶恐不安。 因為,她看了江天濤的幾番施為,的確有藏而不露,故意縱容之嫌,於是,也惶聲說:「蝶兒的寶劍,的確是在濤哥哥的肩後劍鞘中撤出來,至於濤哥哥是否故作不知,蝶兒就不知道了……」盲尼末待朱彩鸞說完,立即做了一個阻止手勢,按著神色祥和地面向江天濤,親切地問:「你師父回山后,可曾傳你新奇的功夫。」江天濤毫不遲疑地恭聲道:「晚輩僅在洞外恭聆家師面諭後,便星夜下山,急急趕來了。」金拂盲尼和朱再試了。」豈知,爭強好勝的朱彩鸞,小嘴一嘟,突然崛強地道:「不,蝶兒定要試試濤哥哥的輕身功夫,內力雄厚,並不見得就輕功蓋世。」江天濤一聽,正合心意,他也正要試試,自己的輕功究竟到了什麼火候,而也想趁機看看朱彩鸞的輕功究竟如何驚人,因而急忙躬身要求說:「晚輩久聞蝶妹輕功精絕,飛升如燕,常以無緣一睹為憾,此番盜劍,愈見蝶妹身手不凡,今日良機難再,晚輩萬萬不能錯過。」金佛盲尼一聽,立即哈哈哈笑了,按著愉快地說:「一個要比,一個要試,我如再加阻止,反而不是意思了。」說此一頓,面向朱彩鸞,風趣地笑著道:「蝶丫頭,為師先吧話說清楚,輸了可不許哭。」張石頭一聽,立即例著大嘴哈笑了。 江天濤自是也忍不住不笑。 朱彩鸞沒想到師父會當著心愛的濤哥哥的面,說出她輸了會哭的話,頓時羞得粉面通紅,直達耳後。 於是,臉一紅一踩小蠻靴,撒嬌不依地道:「輸了師父就再給我一顆朱仙果嘛!」盲尼霜眉一皺,佯裝不解地問:「朱仙果只有三顆,你不是早就對我說,你那一顆決心送給幕阜山的濤哥哥嗎?」朱彩鸞一聽,羞得連連踩腳,急呼一聲師父,一頭撲進盲尼的懷裡,扭動著嬌軀不依,但她的心裡卻十分甜蜜,因為,江天濤至少應該知道她對他的愛心了。 張石頭拍手踩腳,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。 江天濤心裡雖然暗暗感激朱彩鸞對他關懷的心意,但她這份撲進尊師懷裡撒嬌不依的隨便勁,卻不敢恭維。 而被糾纏著的金拂盲尼,卻一直在哈哈祥笑,乾枯的右手,不停地撫摸著朱彩鸞的秀髮、肩頭,狀極愉快。 江天濤看得暗自搖頭,心想:難怪她如此任性。 心念間,驀見盲尼經拍著朱彩鸞的香肩,笑著說:「丫頭,不要和你濤哥哥比了吧!你不是他的對手。」紅影一閃,朱彩鸞挺身站起來,立即掘強地說:「不,一定要比。」說話之間,心念電轉,她驚覺到師父一再阻止,必然有她的精確見解,萬一比不過濤哥哥,豈不難堪。 因而靈智一動,按著曠聲說:「師父,如果濤哥哥的經功的確比蝶兒高明的多,那就是他故意藏拙,同時也有意愚弄師父。」說話之間,還高聳瓊鼻,緊撇著櫻嘴,氣唬唬地瞪了一眼江天濤。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,脫口一聲輕啊!頓時愣了,他確沒想到刁蠻難逗的朱彩鸞,在臨賽前,先給他扣了一頂大帽子。 豈知,盲尼哈哈一陣大笑,連連領首賀聲說:「好好,正合為師的心意,快去!」江天濤聽得再度一愣,心想,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。 心念間,紅影一閃,朱彩鸞已飛身縱至數丈外的插天古木前,身法之靈,確屬少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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