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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這時,他一心想著他迷離的身世,不知何時才能查個明白,根據那位元王夫人的說法,他和天王莊馬家,顯然毫無關係了。

  現在,要想知道一些有關他的身世的事,只有儘快前去魔窟,救出遇難的師傅蓮花洞主也許能問出一些線索來。

  繼而一想,又覺得沒有太大的希望了,因為,如果師父知道的話,在她的留言素簡上,便該有所交代了。

  心念至此,覺得還是儘快學成水功,前去魔窟救出恩師,然後再設法查訪自己的身世。

  一想到了學水功,他便會想到了蕭寡婦,因為他覺得他應該儘量避免和陶萄鳳接觸,雖然她的水功系出名師,也不應該向她學習。

  但是,明天早晨,就要將甘八,帳房,蕭寡婦三人擒往馬老莊主的陰宅活祭,他又不能因自己的利益,而愧對泉下的馬老莊主和馬騰雲。

  就因為內心的思潮縈縈,懊惱焦慮,使他忘了看一眼「奪命羅刹」給他的黃絹小袋內,究竟是什麼東西,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沉沉睡去……

  不知過了多久,馬龍驤突被一個女子焦急的問話聲驚醒!

  他睜眼一看,天已大亮,凝神一聽,正是蕭寡婦的焦急忿怒的問話聲:「我叫你們給少爺的信,你們為什麼還沒給?」

  接著是娟娟的技巧回答說:「少爺還沒醒嘛!」

 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,恐怕娟娟和翠翠壞了他的大事,趕緊大聲說:「蕭二嫂,什麼事?有話請上來說!」說話之間,急忙起身,逕去窗前擺好的面水前捧水洗臉。

  一陣衣袂風響,接著停在室門間。

  緊接著,又是一陣「噔噔」登樓聲響,娟娟和翠翠也急步奔了上來。

  馬龍驤匆匆洗完了臉,娟娟拿著梳子,翠翠送過了面巾,馬龍驤接過面巾,自願自的擦著面,同時坐在鼓凳上,讓娟娟為他梳整髮髻。

  氣急敗壞奔上樓來的蕭寡婦,立在門側,反而一言不發了。

  馬龍驤拭完了面,將面巾交給翠翠,等娟娟束好儒巾後,才抬起頭來。

  當他抬頭一看,只見蕭寡婦,神色緊張蒼白,一對媚眼中暗透著恐怖,因而,虎眉一蹙,立即迷惑的問:「蕭二嫂,這麼早你有什麼事?」

  蕭寡婦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馬龍驤,一陣遲疑之後,才不安的問:「您昨夜去了馬蹄穀?」

  馬龍驤一聽,知道他們已發現了飛須虎的屍體,前去馬蹄穀的事,他當然不能承認,否則豈不告訴了她,昨夜他曾跟蹤她前去,而且,偷聽到了她和甘八等人的談話?

  是以,故作驚異的搖搖頭,正色說:「沒有哇!發生了什麼事了嗎?」

  蕭寡婦一見馬龍驤正色搖頭,面色愈發顯得慘白,她十分驚悸的說:「大娘回來了!」

  馬龍驤聽得渾身一戰,著實吃了一驚,倏然起身,震驚的問:「你這話是聽誰說的?」

  蕭寡婦幾乎是用要哭的聲音說:「飛須虎昨夜已死在老莊主的陰宅廳階前,早晨去佈置親祭供案的莊漢們,已將他的屍體抬回來了。」

  馬龍驤驚異的是蕭寡婦怎的知道奪命羅刹已經回來了的事,因而,故作迷惑而又真的不知的問:「我是說,你怎的知道我娘回來了?」

  蕭寡婦似乎有些怪馬龍驤明知故問似的急聲說:「普天之下,只有你和大娘擅打『透心針』,昨晚你沒有去馬蹄穀而飛須虎卻死在『透心針』下,下是大娘回來了,是什麼?」

  馬龍驤聽得神情一呆,他確沒想到馬騰雲還會打「透心針」,但是,他卻揣不透,前天晚上馬騰雲一人遭遇三個高手圍攻時,為何不用「透心針」禦敵?

  心念至此,他不得不防蕭寡婦有詐,因而沉聲說:「這話是誰說的?」

  蕭寡婦毫不遲疑的說:「這是甘總管說的,你騙不了我,他是馬家的三代老僕,對大娘和老莊主的事,他知道的最多,也最清楚,他一看飛須虎的屍體,便肯定是大娘下的手,因為他也斷定你不會去馬蹄穀!」

  馬龍驤一聽,心知不妙,不由脫口急問:「甘總管現在哪裡?」

  說話之間,面透煞氣,目光如炬,嚇得蕭寡婦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,同時,囁嚅著說:「他和刁帳房已去了大散關!」

  馬龍驤一聽,頓時大怒,不由嗔目怒聲問:「什麼時候走的?」

  蕭寡婦囁嚅著說:「就是我來此地的時候!」

  馬龍驤一聽,立即厲聲說:「快帶我去追!」

  說話之間,出手如電,叩住蕭寡婦的手腕,飛身縱出閣台,展開輕功,踏著房面,直向西莊門馳去。

  這時,東天已佈滿了朝霞,整個天王莊中,到處都是忙碌的人影,而東門方向,也傳來了僧道人眾的法器聲。

  馬龍驤這時的心情,既懊惱又忿怒,眼看今天就可解決的事,偏偏甘八兩人畏罪逃走了,這樣一來,又不知要拖多少時日。

  他懊惱的是沒有即時先擒住甘八廢了那老賊的武功,忿怒的是恩師在魔窟遇難,急需前去拯救,偏偏甘八逃走了。

  是以,他急怒交加,緊緊掃著蕭寡婦,宛如猛虎銜著一隻羔羊般,飛馳電掣,踏房掠脊,飛出西莊牆,直向潼關方向馳去。

  蕭寡婦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,而不被返回天王莊的大娘「奪命羅刹」置死,才甘冒危險前去找馬龍驤。

  她希望馬騰雲看在一夜纏綿的恩情上,在大娘「奪命羅刹」面前為她洗刷勾結匪徒,害死馬老莊主的罪嫌。

  當然,她仍沒忘了昨夜馬龍驤和王夫人有計畫的談話,而冀圖將來被馬騰雲納為偏房,甚至一名暗中往來的情婦,否則,她早和甘八兩人一起逃走了,哪裡還敢前去向馬龍驤報告?

  這時見馬龍驤神情如狂,緊緊掃著她的手腕,如飛狂馳,有時竟帶得她足不沾地,腕痛如割的,這才大吃一驚,心知不妙。

  由於內心的驚慌,不自覺的哀求說:「少爺,有我跟著您,甘總管絕跑下了,請您放開我好不好?」

  馬龍驤覺得蕭寡婦也是列入活祭的人數之一,焉肯鬆手,是以,一聲不吭,繼續向前飛馳。

  也就在這時,一裡外的道路中央,突然現出兩匹如飛馳來的快馬。

  蕭寡婦藉著背後升起的朝陽一看,兩匹快馬竟是一青一紅。

  於是,心中一動,急中生智,故意哀求說:「少爺,我的臂痛死了,我只好扳著您的肩頭走了!」

  說話之間,奮力扳住馬龍驤的肩頭,螓首相依,狀至親密。

  一邊是快馬飛奔,一邊是電掣飛馳,一裡多路,只是眨眼之間的事。

  馬龍驤最初以為是追上了甘八和刁帳房,待他凝目一看,快馬馳來的兩個人,竟是陶萄鳳和「飛抓」柳大娘,心中一驚,暗呼不妙。

  同時,他也明白了蕭寡婦的刁鑽使奸,可是,他依然緊緊扣著蕭寡婦不放,以免她趁機逃走了,心念之間,坐在紅鬃馬上,早已氣得杏眼圓睜的陶萄鳳,已飛馬到了近前。

  只見她柳眉一剔,脫口嬌叱:「無恥賤婢,還不劍下受死!」

  嬌叱聲中,飛身離馬,宛如一朵淩空下降的彩雲般,挾著繞空下擊的掌勢,直向蕭寡婦的面門劈下。

  馬龍驤一見,大吃一驚,不由脫口急呼:「鳳妹妹,你不能殺她!」

  急呼聲中身形一旋,拉著蕭寡婦閃開了,同時,望著飛馬馳到的柳大娘,急聲說:「柳大娘快來幫忙!」

  話未說完,一掌擊空飛身落地的陶萄鳳,已踅身揮掌,再向馬龍驤和蕭寡婦撲來,同時,怒聲問:「我為什麼不能殺她?」

  馬龍驤昨夜已給了陶萄鳳一個難堪,現在已經知道了她是「長發水裡侯」的乾女兒兼徒弟,自然不願意再對她不客氣。

  是以,身形一閃,拉著蕭寡婦,閃在柳大娘的馬後,同時,焦急的說:「鳳妹妹,你聽我解釋嘛!」

  陶萄鳳見馬龍驤拉著蕭寡婦躲在柳大娘的身後,她雖然和柳大娘的目光一接觸,便停止了撲擊,但她仍忿忿的嗔聲說:「我不要聽你解釋,我不要聽你解釋!」

  柳大娘身背著馬龍驤,不停的問陶萄鳳暗施眼神,同時,緩聲說:「我的好小姐,您是怎麼了嗎,在家裡不是說得好好的嗎?怎的見了馬少爺,又發起脾氣來了呢?」

  陶萄鳳又嫉又氣的說:「天王莊中有人風言風語的說,他和這個賤婢有過不可告人的秘密!」

  馬龍驤一聽,趕緊焦急的分辯說:「這是哪裡說起?我若是和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,上蒼會罰我死於亂箭之下,永遠不得超生!」

  陶萄鳳聽得一楞,不由驚喜的問:「雲哥哥,這話是真的呀?」

  馬龍驤於心無愧,自然正色說:「當然是真的了!」

  可是,聽在蕭寡婦的耳裡,卻愈加證實馬騰雲為了維護她的生命,甘願當著柳大娘的面向陶萄鳳謊言重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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