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憶文 > 金鬥萬豔杯 | 上頁 下頁
一七九


  旋迥勁力一減,禿子立即撐臂站了起來,雖然搖搖晃晃,但仍強自站穩了身形,也學著「吉薩里察安」,向著邢大鬍子一抱拳,沉聲道:「多謝邢幫主手下留情,小心了!」

  「小心了」三字說得特別響亮,同時,抱拳的兩肘向後一挫,「卡噔」兩響,嗖嗖連聲,兩枝袖箭應聲射出,直向邢大鬍子的兩隻眼睛射去——

  邢大鬍子早已有備,一見兩枝袖箭射來,哈哈一笑,疾舉兩手,分別向兩枝袖箭接去。

  但是,就在他疾舉雙手的同時,禿子的兩手向前一送,同時退步躬身,機簧聲響,嗖嗖連聲,兩袖和頸後,三枝小箭,應聲而出,直射邢大鬍子的雙肩和天靈。

  邢大鬍子沒想到禿子身上竟有這麼多機簧弩,而且速度較之肘發的兩箭尤為勁疾,驚急間,無暇用兩手去接射向雙睛的兩枝袖箭,只得大喝一聲,仰面後倒,疾演「鐵板橋」。

  但是,就在他仰面後倒的同時,後發的三箭,已射在他的雙肩皮襖上,而低頭由頸後發出的一箭,已將他的皮帽射掉,而先發的兩枝肘箭,則擦面飛過,真是毫釐之差,沒有射瞎他的雙眼。

  邢大鬍子驚急問,大喝一聲,雙足疾蹬,身形暴退三丈——

  但在他飛身疾退的同時,禿子雙手連甩,輕撚手指,無數金銀光芒,紛紛射向邢大鬍子的全身。

  邢大鬍子力竭勁盡,只得剌勢停身,低頭一看,只見皮襖前襟和兩腿褲管上,釘滿了金梭銀釘柳葉刀,深入一分,搖搖欲墜,用勁之勻,著實驚人!

  看了這情形,邢大鬍子神色一變,一臉的贊服,匆匆將袖箭梭釘柳葉刀摘下,向著禿子一抱拳,真誠正色道:「說多謝手下留情的該輪到在下了!」

  說罷,轉身將所有暗器交給「吉薩里察安」,吩咐道:「請將暗器交還給王壇主!」

  一俟「吉薩里察安」將陪器接過,立即望著江玉帆,肅手一指正西,真誠的說:「現在大雪已停,江盟主正好趕路了!」

  江玉帆劍屆一蹙,也謙和的說:「邢幫主的旋迥掌力驚人,本場只能算是和局……」

  話未說完,邢大鬍子已坦誠的說:「此地距『倫馬布』尚有三十余裡路,如不急急鑽趕,天黑前恐難趕抵,尤其貴同盟前途坎坷,因難重重,邢某不便邀諸位進帳稍歇,願咱們後會有期,恕邢某不恭送了!」

  說罷抱拳,竟轉身大步向帳篷前走去。

  江玉帆不便再說什麼,一俟禿子上馬,立即催馬前進,直向正西馳去。

  由於大雪已停,寒風早息,天光反較方才明亮多了,馬速也較前大增。

  江玉帆一人在前,默默疾馳,心裡仍想著方才發生的事,但為了天黑前趕到「倫馬布」,雖然滿腹的疑點,也只有等到了客棧再談了。

  一陣飛馳,天空再度昏暗下來,雖然有雪光反映,景物隱約可辨,但相信已是傍晚時分了。

  江玉帆覺得出,氣溫愈來愈寒冷起來,人馬必須儘快宿店,凝目一看,脫口歡聲道:「好了,前面就是『倫馬布』了!」

  眾人一聽,精神俱都一振,凝目一看,果見前面一片銀色中,現出一線屋形樹影,看來最多二三裡地。

  「黑煞神」、「鐵羅漢」,以及「獨臂虎」幾人早已發出歡呼,默默疾馳了個把時辰的座馬,這時也紛紛昂首發出一陣地頭到達的歡嘶!

  隨著距離的接近,漸漸看清了「倫馬布」的輪廓,看來占地極廣,至少千戶人家,但僅看到三點燈光。

  一陣疾馳,已到鎮口。

  只見街道寬大,房頂上地面上積滿了冰雪,兩街商店,俱都垂著綿簾,沒有一絲燈光透出來,街上也看不到有人走動,但卻傳出陣陣的歡笑聲,方才看到的數點燈光,即是行商客棧的門前高杆上懸「氣死風燈」。

  大家雖然對青藏一帶的習俗民風有了一些認識,但「倫馬布」是西藏拉帕西土司管轄,設有涅巴,是有治事,有組織的大鎮甸,居有漢藏回苗各種族人,在「阿幹台」的金掌櫃雖然沒說明這個鎮甸有什麼不同,但他卻說,一切照風俗行事,絕無差池!

  由於群馬歡嘶,蹄聲急劇,巳有客棧酒館的店夥在綿簾內探出頭來察看情形口

  江玉帆等人馬多,必須找一家規模較大的車馬大客棧,是以,沿著大街,控馬向西街走去。

  兩街酒館客棧雖然有不少人探首察看,卻無一怒他們含笑招徠。

  江玉帆等人在一家車馬大門緊閉,但酒館內人聲喧嘩的大客棧門前紛紛勒韁下馬。

  早已喊餓的「黑煞神」和「鐵羅漢」,兩人各提馬鞭,急步走至緊閉的大門前,舉起鐵拳在門上「咚咚」的槌了幾下。

  稍頃之後,大門傍的酒館綿簾一掀,隨著射出的燈光鑽出一個頭戴圓皮帽的頭來。先冷淡的打量了拉馬等在街心的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一眼,才慢慢的掀簾走了出來。

  只見走出來的這人,身穿藍緞薄袍,外罩茶色厚呢毛背心,下穿叉褲,足登高統皮靴,腰系一道寬約三寸的銅釘皮帶,滿面紅光,雙目有神,一臉的傲氣。

  韓筱莉一見、立即拉著馬向江玉帆身前走去,顯然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要提醒江玉帆注意。

  但是,饑腸轆轆的「黑煞神」,卻早已氣衝衝的急步迎了過去,同時,強耐著性子催促道:「大掌櫃的,你快一點好不好?俺的肚子早餓了!」

  只見那人傲然舉手把頭上的皮帽向上推了推,望著「黑煞神」,命令似的沉聲問:「你們是幹什麼的?」

  「黑煞神」一聽,頓時大怒,不由怒吼道:「幹啥?老子是住店的。那有店夥盤問客人的道理?老子俺揍死你個狗娘養的!」

  說話之間,舉起大拳就要搗去!

  江玉帆已聽了韓筱莉的建議,這時一見,立即沉聲大喝道:「芮壇主不得無禮!」

  「黑煞神」一聽,今忙放下拳頭,還望著江玉帆,理直氣壯的解釋說:「這還成啥體統?客人住店還要問清楚姓啥幹啥是啥來歷?」

  話聲甫落,那人依然神態傲慢上毫無懼色,冷冷一笑道:「你們不說明來意,不但不准住店,還會被逐出鎮去……」

  「黑煞神」一聽,那裡還能容忍,瞠目大罵道:「放你娘的屁,老子宰了你!」

  大罵聲中,「沙」的一聲把腰間的匕首抽出來!

  但是,他的匕首尚未舉起來,「鐵羅漢」已超越他的身前,同時憨聲道:「殺雞何必用刀,把頭扭下來就好了!」

  說話之間,已至那人身前,伸高著兩手就要扭那人的頭。

  那人哼了一聲,一臉不屑之色、沉聲道:「我看你是找死!」

  死字出口,呼的一掌,逕向「鐵羅漢」的面門拍來。

  「鐵羅漢」遇到輕小兵器和拳腳,向來是不閃不避,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,兩隻手依然去扭那人的頭顱。

  啪的一聲,一掌打個正著,「鐵羅漢」的臉僅偏了一偏,既不青腫也不紅,但是他的兩手已握緊了那人的兩隻耳朵。

  那人大吃一驚,右掌按在「鐵羅漢」的臉上,奮力去推「鐵羅漢」的大嘴和鼻頭。

  這一招想必比打在臉上一掌還難受,氣得「鐵羅漢」怒吼一聲,張嘴咬了那人的手掌一口。

  那人痛澈心肝,「哎喲」一聲,趕緊把手掌撤了回去。

  「鐵羅漢」趁勢一扭,「咚」的一聲把那人摔在地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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