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憶文 > 飛虹玉女 | 上頁 下頁 |
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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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小桃卻正色道:「當時多虧『神尼』機警,馬上趕到山區,立即進入洞府將大鐵櫃的鎖眼砸扁了,否則,再遲片刻工夫,二總管就得手了!」梅雪珍道:「聽說陳大俠當時非常不願意去向『枯竹叟』討『金剛水』,因為『枯竹』老前輩為人古怪,對前去討『金剛水』的人,百般刁難,隨意羞辱……」姚小桃卻笑著說:「他不願意去也不行,除了『枯竹叟』的『金剛水』外,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將大鐵櫃打開,他還不是滿心不願的去了!」他急急趕達泰山北麓的「盛興店」時,正趕上每年一度的泰山進香大會。泰山為五嶽之冠,不但氣勢磅礡,名勝古跡多,而山上的廟神更是特別靈驗。正因為這樣,每逢廟會,前來朝山進香的男女信徒特別多。山道上的香客,終日絡繹不絕。當時的陳天瀾還是十八九歲的英挺少年,頭束儒巾,身穿粉緞公子衫,看來像個書生模樣。 陳天瀾是第一次去泰山,看到盛興店街上,車水馬龍,擺滿了登山用的轎子,而那些善男信女,更是個個神情肅穆,一臉的虔誠。正沿著山麓大道,向泰山的半山上迤邐走去。陳天瀾站在大街上,東張西望,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。由於朝山進香的善男信女終年不斷,因而街上的酒樓客棧特別多,而兩街的店簷下,更是擺滿了出賣香燭供果的小攤販。陳天瀾雖然到了泰山,卻不知道枯竹叟住在什麼地方。不過,他並不為這件事特別擔心,因為滿街的小花子子隨便找一個來一問便知,以枯竹叟在武林的聲望和地位,小花子們不會不知。但是,街上同樣的也有不少勁衣疾服,佩劍背刀的武林人物,他倒真擔心這些人都是來向枯竹叟要「金剛水」的人。因為,據他所知前來向枯竹叟討「金剛水」的人,每天都有,萬一枯竹叟的「金剛水」被人討完了,不但大鐵櫃不能打開,還冤枉跑來泰山。 陳天瀾不是前來遊歷,當然也無心情流覽街景,他就在近街不遠的一座酒樓前停下來。抬頭一看樓上,似是已經滿座,正待離去,站在酒樓門口的兩個夥計目光一亮,同時歡聲道:「公子爺,請樓上坐,樓上還有雅座!」陳天瀾一聽還有雅座,立即走進酒樓內。一進酒樓,便聽到酒樓慣有的喧嘩吵雜和夥計們的吆喝歡喏報菜聲。登上酒樓一看,只見人頭鑽動,拳掌揮舞,一片猜拳吆喝聲。陳天瀾看得一楞,因為樓上的酒客坐的滿滿的,那裡還有什麼位置,更別說雅座了。正在懊惱,不遠處的夥計,突然目光一亮,急忙奔了過來,哈腰堆笑道:「爺,請這邊兒坐,這邊兒剛空出一個座兒來!」說話之間,滿面熱誠的肅手指了指臨街的廣窗前。 陳天瀾循著指向一看,目光也不由一亮,同時也綻唇笑了。因為,緊臨著廣窗邊緣下,果真有一張桌子空著沒有人坐,陳天瀾在夥計的引導下,走至桌前,就在臨窗的一面坐下。他對這個位置非常滿意。因為,遠可眺望泰山雄貌,近可俯覽街景田野,還可以觀看那些沿著山麓大道,登山進香的人潮。引導的夥計一俟陳天瀾坐下,立即哈腰恭聲道:「公子爺,您來點兒啥?」陳天瀾道:「噢!給我來二兩白乾,四樣小菜,一碗牛肉燴餅。」店夥恭聲應是,向內吆喝了一聲,轉身逕自離去。陳天瀾正待打量一下酒樓上各色各樣的酒客,街口上驀然傳來一聲烈馬怒嘶,並挾著急如驟雨的蹄聲。這聲馬嘶,悠長而洪亮,只震得數裡外的泰山北麓,都傳來了回應。 陳天瀾心中一驚,急忙探首窗外,只見東街口外的官道上,一匹高大神駿的白龍駒,正昂首豎鬃,四蹄翻飛,高高翹著尾巴,直向街口奔來。微躬上身,坐在馬上的竟是一位身著銀緞勁衣,肩披銀緞短劍氅,背後插著一柄銀穗寶劍的少女。這位銀裝少女,看來年約十七八歲,飛剔著柳葉眉!明亮的杏子眼,肩後的秀髮,和她座下的白馬尾一樣,迎風飄飛。她雖然已馳到了街口,但她的馬速依然不減,相反的,嬌叱一聲,銀緞小靴更猛的一催馬腹,直向街內如飛而去。街上熙攘的行人,叫賣的小販,一看馬上的銀裝少女飛馬馳來,俱都嚇得吆喝驚呼,東逃西散,街上秩序,頓時大亂。馬上銀裝少女,一進街口,不知為何,突然仰首上看,她兩道閃著冷輝的目光,恰好與微蹙劍眉,探首下看的陳天瀾目光相對。只見銀裝少女杏目一亮,神情一呆,手中的馬韁本能的緊勒起來。 如飛疾奔的白馬一經收韁,突然昂首一聲怒嘶,前蹄倏然揚起,立時人形站立,在激揚飛騰的塵煙中,一連旋了兩個轉身,才將前蹄放下來。馬上銀裝少女,就在白馬雙蹄落地的同一剎那,飛身躍下馬來。陳天瀾和銀裝少女的目光一接觸,也不禁有些看呆了。因為,銀裝少女不但生得柳眉杏眼,面貌嬌美,而且桃腮紅潤,瓊鼻櫻唇,是他有始以來,第一次看到的姿麗豔美少女。只見銀裝少女飛身下馬,順手摘下了鞍頭上的小馬鞭,徑向樓下門口快步走過來。就在這時,驀聞有人惶聲道:「啊呀不好,焦鳳英上來了,大家快坐好,大家快坐好!」陳天瀾聽得心中一驚,急忙回頭一看,只見許多探首窗外向下察看的酒客,俱都驚惶失措的紛紛歸座。看他們的緊張神情,好似來了個女閻羅。尤其那些背刀佩劍,身著勁衣疾服的武林人物,更是目閃驚急,惴惴不安。一看這情形,陳天瀾斷定那位被稱為焦鳳英的銀裝少女,必是一個飛揚跋扈,潑辣刁鑽,而又蠻不講理的野性少女。 也就在陳天瀾轉首察看全樓酒客的同時,再回頭,突然發現桌前站著一位蓬頭垢面,顎下生滿了亂須的破衣老人,一條破褲,光著兩截小腿,腳上穿著一雙破草鞋,正酒氣熏天的瞇著兩眼望著他。陳天瀾看得一楞,但立即看出來,面前站的這位蓬頭老人,絕對不是丐幫的人。也就在他一楞的同一剎那,蓬頭老人已含糊不清的說道:「小夥子,我老人家可以坐下來嗎?」方才引導陳天瀾入座的夥計一見,急忙跑過來無可奈何的說:「老爺子,您老今天已經喝了不少啦,該找個地方睡一覺了……」話未說完,全樓不少人驚得悄聲道:「嗨嗨!上來了,上來了!」把話說完,全樓一靜,靜得沒有一絲聲音,更顯得銀裝少女的登樓腳步聲「咚咚咚」有力。隨著那陣腳步聲,樓梯口亮影一閃,那位銀裝少女,手提著精緻小馬鞭,倏然站在梯口上。只見全樓酒客原本望著樓梯口的目光,驚得急忙低眼去看自己面前的酒杯碗筷。 陳天瀾見銀裝少女焦鳳英,杏目中冷芒閃閃,先遊目看了一眼寂靜無聲的全樓,目光立時盯在了他的俊面上。他被看得心跳怦怦,俊面一紅,也不自覺的收回了視線,這才發現蓬頭垢面的老人,早已自動的坐在他的身側桌邊上。幾個夥計一看焦鳳英上來,趕緊含笑哈腰,畢恭畢敬的恭聲道:「姑娘,非常抱歉,小樓已經客滿,沒有雅座了!」焦鳳英柳眉微微一挑,瓊鼻裡哼了一聲,對幾個肅立面前的夥計,看也不看,甩動著手中小馬鞭,徑向陳天瀾的桌前走來。幾個夥計一看,趕緊焦急的跟了過來,同時惶聲道:「姑娘,這兒已經坐了一位公子爺和老爺子了,您姑娘……」話未說完,焦鳳英已用小馬鞭一指空著的一面,嗔聲道:「這兒不是還有一個空的位置嗎?」幾個酒保一聽,個個愁眉苦臉。正待說什麼,焦鳳英已用小劍靴一撥圓凳,逕自坐了下來,正好和陳天瀾面對著面兒。 陳天瀾心裡雖然不快,但想到奉師命前來的目的,不得不竭力忍耐,他覺得焦鳳英雖然蠻橫潑辣,大不了匆匆吃飽了飯就上走。心念間,坐在一邊的蓬頭老人已向幾個夥計揮手道:「你們去吧!她只要不嫌我老人家臭,就讓她坐在這兒吧!」焦鳳英誤以為蓬頭老人是和陳天瀾一起的,因而哼了一聲,沉聲道:「你身上臭也沒熏死人,『別人』還不是好好的?」說著,一雙明媚大眼睛尚斜了陳天瀾一眼。幾個夥計中的一人,立即哈腰堆笑,恭聲道:「那您姑娘來點兒什麼酒?」焦鳳英一聽,立即嗔聲道:「跑到酒樓上來就得喝酒?喝碗茶就不行呀?」由於全樓酒客寂靜無聲,連個端杯飲酒的人都沒有,是以,焦鳳英的每一句話,全樓的酒客都聽得清清楚楚。這時一聽焦鳳英跑到酒樓上來要喝茶,不少酒客偷偷笑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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