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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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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門以內居然火燭輝煌,熠熠燈光直射了出來,照得一片雪亮。 燈光下嫋嫋婷婷出現一個紫衣少女,雖然貌如春花,卻顯得十分端莊。 「咦,莫非是蕭伯伯?」 「這個……」蕭震一呆,硬著頭皮道:「老夫正是蕭震,妳是……」「我叫小柔。」 「小柔?」蕭震故意乾笑一聲:「真想不到,你長得這麼大了,嗯,好漂亮。」 「蕭伯伯何以夤夜到此?」 「這個麼」蕭震咳嗽了一聲:「幾年不見令尊,好生想念,所以不辭千里跋涉……」「這真不巧。」 「怎麼?」 「在這幾天裡,家父不能見客。」趙小柔當門而立,並無請客人入莊之意。 「不能見客?」蕭震不禁暗高興,心想白娘子說的不錯,果然傷勢不輕。 「正是。」 「難道連蕭伯伯都不能見?」 「是的,任何人都不能見。」趙小柔:「連小侄女也不能見。」 「為什麼?」蕭震納罕。 實不相瞞,家父正在行功入定,研習一種武功。趙小柔道:「至少需要七天七夜,如今才過了兩天,請蕭伯伯原諒。」 行功入定之人當然不能打擾,否則會走火入魔。 「原來如此。」蕭震暗暗好笑,心想:「你這個丫頭片子也想瞞過老夫。」 不管行功人定也好,負傷累累也好,這都是絕好的機會看來這顆人頭是到手了。 他向門裡望瞭望,舉步欲入。 「莊裡都是女眷,請恕小侄女失禮,不能招待蕭伯伯了。」趙小柔站立門中,並不讓客。 「難道不能請蕭伯伯喝杯茶,潤潤喉嚨嗎?」 「這當然可以。」趙小柔回頭笑道:「奉茶。」 「是,」門裡應聲走出一個青衣以裝漢子,手裡捧著一隻漆盤,漆盤上擺著八盞熱騰騰的香茗。 熱茶哪裡來的這麼快?這顯然是是有所備,而且不多不少,剛好八盞。 趙小柔當門擋駕,那漢子端著漆盤,挨身而過,捧到了門外。 「小柔,難道讓老夫站著喝茶?」蕭震大為不悅。 「小侄女剛才說過,還請多多原諒。」 趙小柔道:「凡有急事趕路的人,站著喝茶也是常有的事。」 話裡顯然有話,有心病的人一聽就該明白。 蕭震心裡動了動。 「老夫千里迢迢,特地探令尊,想不到竟成了一個不受歡迎之人。」 「據小侄女所知,蕭伯伯並非今天初到。」 「什麼?難道老夫到了很久不成?」蕭震雙目一閃:「妳怎麼這樣不懂禮數!」 他口裡這麼說,心裡卻不禁暗暗駭異,趙九尊居然有這樣一人厲害女兒。 「蕭伯伯怪錯人了。」趙小柔道:「小侄女只知秉承庭訓家父怎麼說,我說怎麼聽。」 「是令尊說的?」 「正是。」 「難道令尊也知道老夫要來?」 「小侄女一向不出閨閣。」 趙小柔道:「若非家父早已風聞蕭伯伯正在附近轉來轉去,尋尋覓覓,小侄女怎麼知道?」 轉來轉去,尋尋覓覓?這兩句話真是妙到毫顛,活生生描繪出一隻老獵犬的模樣。 「你爹瞎說,老夫倒要問問他,」蕭震圖窮匕見,打算借題發揮。 兒子正在受罪,他心急兩頭,再也按捺不住。 「蕭伯伯,你想怎樣?」 「老夫不信,你爹真在行功入定。」蕭震沉聲道:「若真是如此,老夫替他護法。」 雖然趙小柔言詞犀利,咄咄逼人,在他眼裡只不過是個伶牙俐齒,聰明刁鑽的小丫頭,而且弱不禁風,當然沒放在心上? 「蕭伯伯莫非要闖進去?」 「正有此意。」 「蕭伯伯,這裡是牧馬山莊,」趙小柔道:「喧賓不奪主,價錢要進去得問問主人。」 「主人是你爹,老夫跟他有帳要算。」 「有帳要算?」 「對,你管不著。」蕭震突然臉色一變:「再不閃開,休怪老夫欺壓小輩。」 「小輩?」趙小柔道:「你好像也並非尊長。」 「那很好。」蕭震臉色如鐵:「既然你這麼說了,老夫跟你爹十幾年交情,正好一筆勾消。」 「那就請吧!」 「請?請什麼?」 「怎麼解釋都行。」趙小柔冷笑一聲:「我的意思是請你走路,如果你不願意,那就請……」 「請老夫露點功夫,對不對?」 「也可以。」趙小柔冷冷的道:「不過你年紀一大把了,最好三思而行。」 「好哇,你這個小丫頭居然教訓老夫?」 「這算不得教訓,只是在提醒你。」趙小柔沒好氣道:「只看你聽不聽得進去。」 「哼,老夫看不出你的小丫頭有多少能耐!」 「我沒有。」趙小柔目光一轉:「不過牧馬山莊倒是早有提防。」 「提防?提防誰?」 「你。」 「這倒想不到,趙九尊居然能神掐會算。」蕭震嘿嘿冷笑:「牧馬山莊除了趙九尊之外,還有幾個上得了秤盤的,提防又有何用?」 他這話居然已自承來意不善,只是沒有明說要的是顆人頭罷了。 「有沒有用我不知道。」 「不知道?」 「天下事難以預測,有的事甚至瞬息萬變。」 趙小柔焉然—笑:「你滿懷鬼胎,興沖沖遠自江南而來,會料到落得如此下場嗎?」 蕭震一怔,不禁目瞪口呆。 落得什麼下場? 此刻四鼓剛過,難道說三個時辰以前發生的事,趙小柔這麼快就知道了。 除非她本來就在那裡,只是剛剛回來不久。 「蕭大爺。」血手飛鷹宋翼忽然叫道:「這趙九尊分明是半個死人,你還猶豫什麼?」 「這個……」 在下願意效勞。 江湖上有很多不甘寂寞的人,這宋翼就是一個,剛剛不久還在峽谷口栽了個大跟鬥,此刻又躍躍欲試。 不過他看中了一點,若是趙九尊這顆人頭,由他宋翼親手砍了下來,那將是無比的榮幸。 無論如何,這是宗轟動武林的大事,他個人的聲威,准會在江湖上猛升三級。 蕭震不響,以目示意,點了點頭。 他剛才毛躁了一陣,此刻又恢復了以往的機詐深沉,也似乎看出了情況有點不對。 趙小柔明說牧馬山莊已有提防,而提防的正是他。 若真的如此,必然是戒備森嚴,同時他也料不准,牧馬山莊真的沒有幾個出色好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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