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憶文 > 飛刀醉月 | 上頁 下頁 |
三七 |
|
蕭震身後,環立著四名家將,四人形貌不一,體形各異,其中兩上顯得十分魁梧威猛,另外兩個則是短小精悍,一副好勇鬥狠的樣子。 但他顯然已經知道,蕭臨風必然在坐。 婁大釗亦步亦趨,也學著丁開的樣兒,但卻學不會那種冷然的神色,他表現的是粗暴如傑驁,—坐下來就叫酒叫菜,拍桌瞪眼,嗓門奇大。 也許在他心目中,婁大爺就是這樣當的,架子就是這樣擺的。當然,第—道萊就是東坡肉。 蕭臨風呆了一呆,他絕沒料到這兩個人居然敢直闖進來,居然還敢裝腔作勢。 難道這兩人不知座中是誰?不對,門外的車轅分明插著一面青龍牙旗。 於是他伸出指頭,在面前的酒碗裡蘸了蘸,然後在白木桌上寫下了兩個字——丁開。 蕭震點了點頭。 左首那個中年漢子斜睨了一眼,那張慘白陰沉的臉忽然轉青,憤然站了起來。 「坐下。」蕭震輕輕說了一聲。 那漢子只好坐下,但那張臉兒乎已變成靚藍。 酒來了,肉來了,婁大釗一口酒,一口肉,吃得眉飛色舞,滿嘴油膩。 看來他是豁出去了。 丁開反不如他,他吃肉,喝酒,但吃得很斯文,好像只是擺擺樣子而已。 他眼睛沒瞧,耳朵卻在聽,而且隨時隨地都在提神戒備,以防突然而來的致命一擊。 他不能像婁大釗一樣渾渾噩噩,雖然面前有酒有肉,但他知道,這是最險惡的時刻。 真會有這種事發生嗎?憑鼎鼎大名的蕭震,虎踞江南,聲威遠播,當然不會砸自己的招牌。 但丁開卻不敢掉以輕心,因為在那座巨石林立的石陣中,他就遭受過蕭臨風偷偷摸摸的一劍。 所以他此刻功力彌漫周身,無法飲食。 婁大釗卻像吃了定心丸,三大碗肉,兩壺酒,唏哩嘩啦片刻之間一掃而光。 「痛快,痛快。」他摸站肚皮,大笑道:「今朝有肉今朝吃,今朝有酒今朝醉……」 「今朝有架?」丁開故意問了一句。 「打!」婁大釗答得很快。 看來他還沒醉,至少是酒醉心明,喝這兩壺酒就是為了壯膽。 到底有沒有架打呢?丁開故意這麼一問,顯然是在觀望風色,先擺出不怕打架的姿態,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。 果然,反應有了。 「夥計,蕭震忽然道:「那邊兩位的帳,老夫這裡一起會了。」 這可大出意外,蕭震居然如此大方。 「你會帳?」婁大釗掉過頭來,笑道:「早知你要請客,咱就該放量一醉。」 他已越來越大膽了。 放眼江湖,敢於在蕭震面前直稱一句「你」字的人幾乎沒有,就算牧馬山莊的趙九爺,雖然背裡咬牙切齒,見面之時總少不了一句蕭兄,這婁大釗算的老幾,居然敢放言無忌。 蕭震後面的四名家將八隻眼睛一齊投了過來,有如八柄利刃。 那個面色慘白陰沉的中年漢子,更是怒不可遏。 只是蕭臨風臉色如常,沒有任何表情,在他爹面前像個乖兒子。 也許父子之間,心意相通,想法也都一樣。 「放量一醉能值幾何,區區幾壺酒老夫還請得起。」蕭震哈哈一笑:「只是此刻不宜多飲」。 「為什麼?」婁大釗目反問。 「這個何須夫多說。」蕭震神色平和,笑道:「清醒一點總是好的。」 「好?」婁大釗道;「怎麼好?」 「至少可以看得清楚,那把刀是怎樣劈來的,那杆槍是怎樣刺來的,那支箭是怎樣射來的,那把斧頭是怎樣砍來的。」 「還有一柄劍對不對?」婁大釗發覺對方居然沒有提到劍。 他記得很牢,對方有柄威震江湖的劍。 「哈哈……」蕭震乾笑了一聲:「請別誤會,老夫絕無惡意。」 「那是什麼意思?」 「老夫是說這條路並不太平。」 「不太平?」 「若是老夫猜得不錯。」蕭震反問道;「兩位可是在追蹤白門柳氏?」 「這個……」婁大釗不敢貿然作答,掉過頭去望瞭望丁開。 「正是……」丁開承認。 「既然如此,老夫不妨說個大概。」 蕭震道:「那白門柳氏一向溷跡江湖,煙視媚行,利用色相,結交了不少江湖好手,其中一位,甚至是當今武林赫赫有名之人,倆位在強敵當前之下,豈可酗酒貪杯。」 這赫赫有名之人,無疑就是指的趙九尊。 那劈來的一刀,當然是指趙九尊的刀。 「承蒙指點。」丁開冷然一笑:「依在下猜想,尊駕好像也在追蹤白夫人。」 「不錯。」蕭震也不否認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