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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七


  南嶽五老聽這少年人氣概昂藏地說出這一番經過,不禁相顧愕然,獨行客也微微一怔,隨即道:「不論你是否獲得獨孤老賊授藝,你既自承為它的門下,而且承受他的藝業和寶劍,也就該填我胞弟一家七口的命來……」

  餘樹奇先說一聲:「那是當然!」接著又道:「先師殺戮令弟一家,是你親見?」

  獨行客面色一沉,喝道:「雖非親見,但他斗膽題壁留詞,而且用的是獨門暗器——碧磷沙——那還有假?」

  餘樹奇搖搖頭道:「我雖未獲先師面授一招半式,但曾搜盡遺物也未見什麼碧磷沙,此事大有可疑!」

  獨行客還在沉吟,煙霞嘯客已喝道:「任你小子狡辯,還想圖逃死命麼?」

  餘樹奇怒道:「難道怕你麼?」

  煙霞嘯客一聲厲嘯;招過獨行客身前,鋸齒刀一揮,已向餘樹奇攔腰削來。

  餘樹奇不閃不避,覷定鋸齒刀將臨身側,閃電般反手一劍,「當」一聲響,煙霞嘯客身不由己被震開幾步。

  南嶽五老見狀不禁駭然。

  山左樵夫毛川大叫一聲:「大夥兒齊上!」一探腰後,取出一柄烏金鬼頭刀就手中略為揮舞,即湧起一輪烏光,挾著勁風而到。

  湘水漁人取出一個尺許長的小筒在手上一抖,伹聞「克嚓」一聲,竟變成丈二長的釣竿,尖端銳利如錐,叫一聲:「讓我先釣一尾大魚!」也向餘樹奇的期門穴疾點。

  喪門吊客使的是兩節藍白相間,像哭喪棒般的短棒,但因譚妒非緊靠餘樹奇身側,擋在他進擊的方向,所以才喝一聲:「賤婢!」雙棒向她身前直搗。

  獨行客仍然是一雙巨掌,透出兩片赤光,分別劈向這對少年男女。

  要知南嶽五老藝冠群倫,而且同時出手,這份功勁那怕不比各自為戰勝過十多倍?

  譚妒非見喪門吊客一雙哭喪棒勢猛力沉,生怕不急出手迎戰,便落後著,那知才嬌叱一聲,即聽到心上人叫一聲:「休慌!」織腰一緊,身軀已被挾退十幾丈,落在土崗上被爆炸過的坑沿,不禁又羞又惱,叱道:「你怎麼了?」

  餘樹奇笑說一聲:「請看!」

  譚妒非一看原來站身所在,五老的掌風,兵刃,交擊得「啪啪當當」怪響,不禁笑駡一聲:「你就會使壞!」

  餘樹奇笑道:「我們過那邊救人去!」

  譚妒非道:「怎生走法?」

  餘樹奇道:「由芙蓉花上走沒事!」

  在余樹奇的心意,認為南嶽五老一口咬定獨孤老人殺徐概家人,自己既無法證實,也無法解釋,若再廝殺下去,定難免有所傷亡,豈不是沒有仇也搞出有仇來?

  照說南嶽五老既與方士哲合夥,殺殺幾個也不見得有何差錯,但牽涉有師門恩怨,若不加以剖白,豈不教師門永遠被別人誤會,故使學過獨孤老人絕學的後輩永遠被人認為是邪魔外道?

  因此種種顧慮,餘樹奇便想暫避其鋒,讓時間揭破這個秘密,到那時候南嶽五老自然因真相已明,而有所悔悟。但他這種只是自己一人的玄想,不僅是南嶽五老不明白的用意,連到緊傍在他身邊的譚妒非也無法瞭解。

  南嶽五老當時因為敵人忽然飛走,以致收勁不及,自己亂碰一陣,已是又驚、又羞、又惱,再見他兩人悠哉遊哉站在沿坑談笑,仿佛不將跟前的廝殺當做一回事,更加火上添油。

  獨行客冷笑一聲道:「小子倒是滑溜、腿快,但是,今天不死不散,你兩人別打算逃得了!」回頭向他四位同伴掃了一眼,準備有所吩咐,餘樹奇已大聲叫道:「徐老兒!我們不是怕你,不願和你們打的原因,是要教你日後能查出真正的兇手,若果這時連你也打死,你也就要含冤地下,永不超生,反使真凶道遙法外……」

  喪門吊客霹靂一聲大喝,身子隨即撲上,罵一聲:「你敢胡說!」雙棒已卷了上前。

  方才餘樹奇挾有一人,尚且能逃出五老兵刃掌風之下,此時兩人計議已定,正是可戰、可守、可走的形勢在握,那還把一個喪門吊客放在眼裡?俟他撲到相距不及一丈,左手猛劈出掌,要把他迫轉回頭,同時還大喝一聲:「只怕你就是冒名的獨孤子?」

  喪門吊客早知這少年男女全不易與,一見餘樹奇掌形翻動,立即雙棒一點地面,倒翻上空中數丈,餘樹奇一掌落空,竟卷起一路煙塵,遠達十丈開外。喪門吊客急於閃避掌勁,沒聽清餘樹奇說什麼東西;伹那獨行客聽進耳裡,不由得又是一怔。

  這種神情已被餘樹奇看在眼裡,順手向空中一揮掌,將喪門吊客迫落一旁,卻聞莊內一聲厲叫。

  那厲叫的聲音進入餘樹奇的耳裡,驚得他心膽皆顫,一把拖著譚妒非接連幾縱,已登上芙蓉花樹。

  譚妒非不知他何事恁地忽忙,羞急得連呼:「放我自己走!」

  原來餘樹奇聽到那厲叫的聲音絕像田毓方叔叔,所以來不及說明情由,拖得譚妒非,兀自忘了放手。這時聽她嬌呼,忙將手一松,說一聲:「快救人!」話聲搖曳中,身形直如電光飛射,沖起破空的銳嘯。

  譚妒非見他恁般急迫飛走,情知事出非常,也展出平生絕藝,如流星趕月般筆直追。

  徐概雖自命為「萬里飄風」,伹他眼看二小腳不沾地,恍若電閃雲馳的輕功身法,也不禁歎一口氣道:「老了—只好由他們年青人鬧去罷!」

  喪門吊客恨恨道:「老大恁般喪氣?你不追,我追!」話音落下,身形縱起。萬里風獨行客說一聲:「那有不追之理?」不消幾個起落,已搶過喪門吊客的前頭,但他心裡一個疑團,終莫能解。

  由莊後到達莊前的曠地,最少也有一裡遠近,但以余、譚兩人輕功來說,還不是頃刻即到。

  餘樹奇相距廝殺場地猶有二三十丈,即看出是十幾名道士與碧芙山莊的人打得捨死忘生,道士那邊已有好幾人倒在地上,其餘也人人顯出招式淩亂,方士哲捧著一柄銀光四射的寶劍站在一旁督戰,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,不禁心頭冒火,可就看不見田毓方在何處,當下眼珠一轉,計上心來,大喝一聲:「方士哲!有種就敢接餘樹奇三招!」

  方士哲早聞莊後地雷頻響,所以請南嶽五老趕去援助,認為以南嶽五老那樣藝業,定能堵住來敵,讓這邊結束廝拼,然後轉往莊後,因此,頻喝令手下人對來敵急攻。那知沒有多少時候,即瞥見兩條身形竟如流星換位般,先後飛掠而來,南嶽五老竟零零星星落在敵人身後。

  他略一凝視,即認出前面一個是餘樹奇,後面那少女定是蕭恭雨回來報說的譚妒非,急吆喝手下人加緊殲敵。正在慌忙急亂的成敗關頭,餘樹奇已指名叫陣,方士哲記起那柄化骨的毒刃猶覺心寒,但當在手下人的面前,又不能示弱,硬起頭皮喝一聲:「小雜種膽敢過來!」

  餘樹奇一瞥間又見原先誘平阿姨入彀的張向祥,這時正與幾名中年壯漢,包圍一名道士,打得難解難分。暗道:「要問平阿姨的消息,正要找這老賊!」心念方罷,譚妒非也恰來到身邊,忙說一聲:「妹妹去幫那些牛鼻子,待我擒下那狗頭!」大喝一聲:「餘樹奇來也!」即與譚妒非雙雙撲下。

  張向祥分明聽得餘樹奇與他莊主喝陣,那會想到人家竟找到他頭上?猶在大顯威風的時候,忽覺腦後風聲,回頭一看,即見兩個指尖對正雙目戳來,嚇得叫出一聲:「噯呀!」迅即仰身倒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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