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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八


  另一個不以為然的聲音,回答說:「這也不儘然,你想那人的武功不高,藝業不強,怎敢向魔魔天尊的傳人挑戰……」

  天麟聽得心頭猛地一戰,俊面倏變,星目中冷電一閃而逝,情不由己地去看就近一桌上的兩個茶客。

  談話的兩個茶客雖是武林人物,但一望之下,即知俱是武功庸庸之輩。

  天麟看了一眼,繼續望向街上夜市中的穿梭行人。

  較遠處的一桌上,有人低聲問:「三禿兄,你看疤面人會不會前來?」

  一個低沉聲音,有力地說:「當然會來,十大門派的掌門人,疤面人都沒放在眼裡,對這個挑戰的又有何懼?並且,有人要把我三禿子的像,畫在一幅一丈多寬的白布上,並在胸膛上插把刀子,還紮在長安城的東關箭樓上,我三禿子不知道則罷,知道了他就是玉皇大帝的奶奶,我禿頭也不會放過他!」

  先問話的那人,連連贊聲說:「三禿兄豪氣干雲,小弟佩服,佩服!」

  叫三禿子的人,又有些遲疑地說:「不過……假設疤面人隱居深山,或者遠在邊陲,不知道有人向他挑戰,明晚三更這場罕世難見的大決鬥,恐怕我們便無福看了。」

  就在這時,另一個尖刻的聲音,哈哈一笑,強自壓低聲音說;「三禿子,我看你的膽子給疤面人的驚天雷嚇破了,你總該知道,俗語說得好:一物降一物,鹵水點豆腐,這個掛圖挑戰的人,沒有對付疤面人驚天雷的本領,他也不必脫了褲子放屁,多此一舉,我王二麻子一向是口快心直,就是疤面人坐在我的身邊吃茶,我也要提醒他注意,不信我們看,疤面人保准不敢來。」

  三禿子冷冷一哼,不服氣地說:「王二麻子,須知我三禿子是去過嵩山大會的,那晚雖然距摘星台較遠,但是我看得清楚,疤面人那種霸道掌力,兩掌一翻,白光電閃,堅石都可擊碎,我就不相信掛圖挑戰的人是鐵鑄的。」

  原先發話的那人,立即打圓場說:「好了,好了,反正南五臺山北麓,距此也不算遠,明晚上哥兒倆去一趟,屆時一看就知道了,何必在此爭得臉紅脖子粗,再說……」

  話未說完,平臺上響起一聲弦音,幾個歌妓已開始調弦,因此,全樓頓時靜下來,茶客目光,紛紛投向平臺上。

  一向喜愛歡樂而不知愁為何物的宋大憨聽了茶客們的談話,已完全驚呆了,他確沒想到居然有人大膽,畫圖掛在東關上向疤面人挑戰,繼而一想,暗哼一聲,心說,哼,准是那幾個瘋婆子飛鳳八釵。

  天麟最初極為震驚,這時心情已經平靜下來,他已完全明白了京師緊張,警衛森嚴的原因。

  這對他進入皇宮,找尋那四種藥材,增加了不少困難。

  天麟無心再聽歌妓唱些什麼,他一面漫不經心地望著街上來往行人,一面運用他超人的智慧,計畫著如何應付這件意想不到的驚人事情。

  他想到蓬頭丐和禿頭僧對他提出的警告,心說:這個掛圖挑戰的人莫非真的是魔魔天尊仇家的後人?

  繼而一想,也許是各大門派的陰謀,意圖引起宮廷震怒,迫使疤面人息隱山野,永遠退出江湖。

  天麟也曾想到飛鳳八釵,欲想借此以行報復,也是極有可能。

  最後,他仍斷定掛圖挑戰的人,是魔魔天尊的仇家後人,是與不是,明天晚上便知道了。

  二人酒足飯飽,離開了酒樓,向內城行去。

  根據經驗判斷,現在該是二更時分了,但街上行人看來一點不見減少,且有繼增之勢。

  兩人來至一道通向正北的寬廣大街上,行人較西街尤為擁擠,正北百丈以外,是座矗立夜空的巍峨城樓,上懸二十餘盞鬥大紅燈。

  天麟知道那是內城,前進中凝目一看,發現城上寒光閃爍,人影晃動,十步一兵,百步一伍,俱是持矛握盾的御林軍。

  想是大憨也看到了,立即在後悄悄碰了天麟一下,示意警惕。

  天麟頷首會意,兩人繼續前進。

  進入內城,街上行人依然不見減少,而人群中多是攜從帶僕,身著華麗的官宦子弟,同時發現有不少大小不一,形式不同的轎子,往來于人群。

  天麟、大憨深知當朝文武百官,以及皇親巨紳等俱都住在內城,因而不時看到宅第廣大,建築堂皇的府院。

  兩人步行一陣,發現行人逐漸稀少,舉目一看,百丈以外,已是雄峙巍峨矗立夜空的五鳳樓了。

  皇城上大紅燈明亮,城外數十丈內,行人絕跡,不時有小隊御林軍在皇城四周巡邏,平素是否如此,兩人俱都不知。

  皇城以內,宮殿深遠,雖然看不到雄偉殿脊,但可看到光亮沖天,碧空月華為之失色。

  天麟、大憨不敢再向前走,直向正西一道大街走去。

  這道街上行人不多,但俱是衣著華麗及乘車坐轎之人,有的醉態醺醺,有的嬉笑而行,車轎之中,多是婦女。

  行進間,兩人雙目不禁一亮,只見前面一座巍峨府第,階高七級,門樓富麗,階上分立十數名佩刀持矛的威武警衛。

  門樓懸滿紗燈,光明如同白晝,門樓左右各架一盞巨型燈,上寫三個鬥大紅字——南王府。

  天麟、大憨心頭同時一震,不自覺地將步子慢下來。

  兩人遊目一看,府牆高大,暗影中隱隱閃著刀光。

  天麟心中一動,暗忖:進入皇宮大內,可能不易,但要進入南王府看來似不太難,南王為人陰險,是當朝顯赫人物,著名的奸王,今夜何不進去探查一番,也許能取到那四種稀世藥材的一種,如無珍藥,也可趁機警告奸王,要他今後多多行善。

  大憨跟在天麟身後,已看出天麟的心意,仰面看了一眼碧空皓月,立即低聲說:「現在已近三更,街上多是高官顯要宴罷回府的車轎,和一些浪蕩夜遊的王孫公子富豪子弟,再過半個更次,就可行事了。」

  天麟頷首會意,遊目一看,街上行人果然逐漸減少。

  於是,轉首對大憨低聲說:「大憨兄,今夜小弟決心一探王府,你先回店等我吧,再遲也許出不了內城了。」

  大憨深信天麟進入警衛森嚴的王府,一人前去,進退裕如,若再加上自己,反而多個累贅,雖然心中明白這個道理,但仍勉強點點大頭,無可奈何地說:「好吧,我回店中等你。」

  說著,轉身向回走去。

  就在大憨轉身回走的同時,一陣暴喝怒叱,徑由南王府內傳出。

  府門警衛立時發覺有異,抽刀橫矛,神色慌張,呐喊一聲,紛紛沖向門內。

  天麟、大憨看得一愣,遊目街上,行人大亂,紛紛走避,於是,兩人一揮手,各自分奔東西。

  這時,王府內,怒喝暴叱,金鐵交鳴,牆上警衛,齊搖紅燈,呐喊沖霄。

  天麟隨著逃避人群,直向距王府不遠處的一條巷口快步走去,一雙星目,卻不時望向王府的門口。

  他在想,這人是誰?如此大膽,三更未盡居然敢進王府?

  繼而一想,心頭不禁一震,似有所悟,不覺心中暗呼:啊,蓉姊姊,一定是她!

  念及至此,心中不禁暗暗焦急,同時,腳步也不覺慢下來!

  驀然。

  一聲淒厲慘叫,由王府牆內傳來!

  接著,牆上持矛舉燈的警衛,一聲呐喊,齊向府牆西南角端湧去。

  天麟和其他走避行人也不約而同地舉目向府牆上看去。

  一聲清叱,白影一閃,一個白衫少年,由王府內飛身躍上牆頭,牆上警衛,大喊一聲如蜂湧了過去。

  天麟見少年穿白衫,心中頓時平靜不少,但他基於救人急難的俠義天性,他決心協助這個白衫少年脫險。

  王府牆頭上,人影閃處,一連又縱上幾個身穿錦衣,手持兵刃的人物。

  這時,白衫少年一聲厲叱,手中長劍閃電揮出,耀眼匹練過處,暴起數聲慘嚎,如蜂湧上的警衛,立被斬倒幾人。

  相繼縱上牆頭的幾個錦衣衛,各揮兵刃,齊聲大喝,紛向白衫少年攻去。

  這時,遠處已傳來陣陣馬嘶蹄奔和呐喊聲!

  天麟一聽,暗暗為白衫少年焦心,覺得他應該盡速離去,否則,稍時大隊兵馬到來,再想逃走,勢必更難了。

  遊目一看前後,王府附近除了自己,已走得沒有人影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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