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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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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麟劍眉一蹙,俊面一沉,立即不高興地說:「大憨兄……」 大憨未待天麟說完,立即嘿嘿一笑說:「公子老弟,不喜歡沒關係,唱一支就可讓她們回去。」 天麟正待解釋,兩個麗人已走進廳門。 兩個歌妓望著天麟嫣然一笑,百媚俱生,輕盈施禮,嬌聲問安,頓時滿廳芬芳,幽香襲人。 四個侍女,立即為二女移過兩張錦墩。 天麟見大憨高興,兩個歌妓綻笑含情,坐在錦墩上輕垂螓首,顯得弱不禁風,一副楚楚可憐相,又不忍叫她們遽然來,又匆匆地去。 兩個歌妓,調弦對音,不時以柔和的目光瞟向英俊瀟灑的天麟。 天麟心事重重,無心注意這些,他雖不停地淺斟慢飲,但他的思維卻想著街上武林人物竊竊私議和入城時的緊張情形。 廳上響起悅耳的弦音和嬌美動人的歌聲,但天麟的腦海中,卻計畫著如何進入皇城,如何去找林麗蓉。 驀聞耳邊響起大憨的沙啞聲音:「好了,你們唱得很好,這是賞給你們的!」 天麟一斂心神,只見大憨哥已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。 再看兩個歌妓,神情驚愕,嬌容失色,驚得同時顫聲問:「爺,小女可是唱得不好?」 天麟望著憨哥,茫然不解地問:「大憨兄,為何不唱了?」 大憨得意地哈哈一笑,愉快地說:「老弟是否聽上癮了?老實告訴你,我已叫她們唱了兩支了。」 天麟決定飯後前去暗查一番皇城形勢,實無心再讓她們唱下去,也掏出一錠銀子,放在桌上,禮貌地說:「這是在下賞給兩位姑娘的!」 說著,又看了兩個神色驚喜的歌妓一眼,發覺她們雖然櫻唇含笑,但眉宇間卻深藏著憂鬱。 兩個歌妓欠身稱謝,並恭謹地嬌聲說:「小女子再唱一支以酬兩位公子爺的盛情!」 說罷,玉手輕移,纖指扳動,立即響起一陣幽美旋律。 因為這是最後一支歌,天麟不得不聚精會神地聽。 二女未唱,黛眉先顰。 曼妙弦音中,二女神情幽怨,齊張櫻口,在圓潤的歌喉中,唱出哀怨的歌聲: 「歎紅顏, 淪落煙花。 緋衣披拂, 懶把蛾眉畫。 強展笑靨, 淚彈琵琶。 鬻歌, 侍酒, 暗沉年華。 恨紅顏薄命, 淪落風塵煙花。 歌聲清婉,其意悲切,令人聞之,不禁隨之暗歎! 二女歌罷,飄然起身,即有侍女將銀遞過,二女神色戚怨,螓首低垂,向天麟、大憨施禮致謝後,款步走向廳外。 天麟望著二女婀娜身影,直至消失在院外,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憐憫之感,覺得二女姿容娟麗,人品不俗,可惜淪落風塵。 大憨本極高興,聽了最後這首歌,心中也不禁有些黯然! 飯後,兩人走出店門,街上夜市正盛,行人擁擠,擦肩接踵,燈火輝煌,喧囂沸騰,較之晝間尤為熱鬧。 天麟、大憨沿街信步而行,向著內城方向走去。 兩街酒樓茶肆中,猜拳論酒,歌唱歡聲,雖然街上人聲喧騰,但仍不時聽到飄向街外的陣陣笙弦竹音和曼妙歌聲。 驀然。 前面街上,行人讓道,喧囂驟停,所有人的目光,齊向前街望去,同時,有人低聲輕呼:「啊,御林軍!」 天麟、大憨心頭同時一震,舉目一看,只見前面街道上,寒光閃閃,槍矛如林,一隊御林軍約有百人之多,大步走來。 當前一員戰將,身材修偉,高坐一匹戰馬上,明盔亮甲,腰懸寶劍,神色肅穆,雙目前視,顯得威武無比。 打量間,御林軍已來至不遠處了。 天麟、大憨隨著行人,也停身立在街邊。 戰將策馬前進,御林軍大步緊跟,步伐整齊,雄武有力,發出一陣「唰唰」的響聲,兩街行人,一片肅靜。 御林軍過去了,街上又恢復了喧聲。 人群中一個低微聲音,忿忿地說:「現在這些武林中的什麼傑,什麼怪,愈來膽子愈大了,以前尋仇雪恨,約鬥火拼,多是在深山僻野荒林中,如今居然鬧到天子的跟前來了……」 天麟、大憨轉首一看,見是一中年商人,正對另一個中年人說著。 另一個中年人眉頭一皺,說:「明天就是十五了,所以大批禁軍出動,以防他們擾亂京城安寧。」 大憨一聽,好奇心動,急步過去問:「兄台,請問……」 兩個商人一見憨哥,驚得渾身一戰,未待大憨說完,轉身擠進人群中。 大憨氣得環眼一瞪,正待發作,頓時想起這是京城,立即按下心中怒火,但仍氣忿地哼了一聲。 天麟轉首一看,身後正是一家豪華茶樓,樓上不少靠窗飲茶的人,正探首窗外,看著過去的那隊御林軍。 於是,心中一動,暗忖:酒樓茶肆,龍蛇混雜,恣意縱談,現在時刻尚早,暗查皇城形勢也許不便,何不進去坐坐,或許得到一些京師緊張的原因。 念及至此,轉首對憨哥說:「大憨兄,進去喝壺茶吧!」 大憨一聽,精神頓時一振,欣然應好,當先向茶樓走去,方才心中一股悶氣,也隨之全消了。 兩人沿梯直上茶樓,遊目一看,人聲嘈雜,座無虛席,有的正在喝茶,有的已事先將座定好了。 只見所有茶客,俱都神色緊張,指手劃腳,說得口沫橫飛,似乎正談論著方才御林軍的事。 茶樓的北面一座平臺上,坐著幾個濃妝冶豔的歌妓,俱都抱著樂器,等侯茶客的點唱。 這時,急步過來一個衣著整潔的茶房,含笑恭聲說:「請爺們跟小的來!」 說著,轉身向臨街窗前的一張空桌前走去。 天麟、大憨一看,空桌上覆著潔白的桌布,早已擺好了八個果碟,桌邊立著一張紅牌,上寫南王府張衛爺訂。 兩人看了非常不解,繼面一想,管他,有茶房帶路怕他何來,稍時王府的張衛爺來了,正好鬥鬥他。 天麟、大憨分左右靠街窗落座,街上夜景一覽無遺。 這時,全樓茶客多已靜下來,不少驚疑目光望著天麟和大憨。 看天麟,衣著華麗,儀錶出眾,極似王儲的人物,再看大憨雖然不像個護衛大老爺,但卻傲態淩人,官架十足。 當然,不少吃茶老客,都知道這是茶房為了多賺點賞銀,故弄的玄虛,因此看了天麟大憨一眼,繼續他們的談論。 茶房俟天麟、大憨分別落座後,立即恭謹地問:「爺,您喝什麼茶?本樓有龍井、香片、嫩葉青、紅茶、綠茶、白菊花。」 天麟要了壺龍井,大憨要了壺紅茶。 茶房走後,天麟目望街景,兩耳卻凝神靜聽。 嗡嗡的談論中,有個較高的聲音說:「……這消息傳出才三天,近郊四城便湧滿了各路武林英雄……」 這時,茶房已將兩壺好茶送到,茶具是江西上等細瓷。 驀聞就近一桌上的茶客,輕輕一敲桌面,作色說:「我敢說東關箭樓上的守城官兵都睡著了,你想,有人在箭樓上掛一幅寬約有一丈的白布,守城官兵會不知道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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