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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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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麗蓉知道這句話是謊話,轉首一看,見天麟神情窘迫,芳心一痛,已到喉間的話,又不說了,於是立即轉變話題,問:「你去終南,可見到娟姑娘?」 天麟見蓉姊姊口氣平和多了,心中頓時平靜不少,於是點頭說;「見到了,她們住在太華峰鐵面佛心南召老前輩的清修處所。」 林麗蓉立即說:「我知道,那地方堪稱世外桃源,數年前,我曾與恩師去過兩次。」 天麟未待麗蓉說完,急問:「姊姊的恩師,是否即是武林盡知,嫉惡如仇的淨凡師太?」 林麗蓉立即肅容點頭,說:「是的,正是她老人家。」 衛天麟又問:「姊姊回去,師太可曾責備你?」 林麗蓉搖搖頭說:「沒有,我將經過情形向她老人家稟過之後,並要求西來追你,恩師立即應允了,並命我經過太白山時,代她去問候悟因神尼。」 衛天麟聽得心頭一驚,急聲問:「百年前已息隱俠蹤的悟因神尼,仍健在人間嗎?」 林麗蓉肅容說:「神尼非但健在,看來比恩師猶要年輕,確已臻達半仙之體,返童之境。」 衛天麟不解地問:「姊姊,你曾見過神尼?」 林麗蓉點頭說:「是的,數年前,隨恩師雲遊時,曾去太白山雪雲峰見過神尼一面。」 說著一頓,鳳目中一道奇異光輝一閃而逝,繼續說:「幸蒙神尼垂愛,竟將失傳近百年的曠世絕學遙空彈指神功傳授給我……」 天麟聽得心中非常嚮往,立即插言問:「不知小弟是否也可隨同姊姊前去叩謁神尼?」 林麗蓉略一沉思,望了心愛的麟弟弟一眼,說:『到時我倆見機行事,能去就一起去!」 衛天麟心中高興異常,忍不住愉快地笑了。 這時,天色已暗了下來,前面一裡以外,現出一片廣大無極的蘆葦,蘆花似雪,隨著江風不停飄拂。 驊騮、黃驃,看到一片雪白蘆花,同時發出一聲長嘶,速度驟然加快。 衛天麟看了,劍眉一皺,有些不安地說:「一點漁火都沒看到,今天恐怕不能渡江了。」 林麗蓉略一沉思說:「恐怕船隻都隱在蘆葦中。」 說話之間,距蘆蕩已不足半裡了。 兩人立即收馬,緩步輕馳。 來至江邊,江中蘆葦高約丈二,距離岸邊,尚有十數丈。 但聽蘆蕩之中,漁歌互唱,情話傳送,只聽歌聲,不見人影。 林麗蓉感慨地說:「身為漁人,船即是家,日落收網,坐觀晚霞,他們這種生活,倒使人有超然出俗之感。」 衛天麟似有所感地說:「這樣廣大的蘆蕩中,說不定隱居著厭棄世俗,來此清修的奇人異士。」 林麗蓉立即含意頗深地說:「天下之大,無奇不有,偏僻貧困之區,多是藏龍臥虎之地,所以說,武功高絕的奇人異士,多虛懷若谷,藏而不露。」 衛天麟聰明過人,豈聽不出蓉姊姊的話意,立即應聲說:「姊姊說的極是。」 林麗蓉看了麟弟弟一眼,見他一臉誠然,嬌媚地笑了。 兩人在江邊等了一會兒,竟未見有船隻劃出蘆蕩,衛天麟等得有些不耐,立即對著蘆蕩朗聲說:「在下急欲渡江,哪位願意辛苦一趟,在下重重有賞。」 天麟話聲一落,立有不少歌聲停止了。 接著,葦花搖動,漿劃水聲,數隻漁船破蘆而出。 數隻較小魚船,見岸上兩位少年客人,尚有兩匹高頭大馬,俱都自動停止了,其中一隻較大的,已飛漿劃了過來。 天麟、麗蓉見有船願渡,心裡異常高興。 細看船上,一個青衣少女掌舵,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叟操槳極快地靠過岸來。 衛天麟細看操槳老叟面色紅潤,眼神明亮,方才操船之時,運槳一劃,船行如飛,知是水上俠隱人物。 於是抱拳當胸,和聲說:「在下兄弟二人,因有急事,須連夜渡過柞水,煩請老伯渡送一次,船資理當加倍奉上。」 操漿老叟,略微打量天麟一眼,又看了看林麗蓉肩後露出的晶瑩劍柄,哈哈一笑,說:「兩位不必謙虛,請先放馬上來。」 說著,轉首對身後青衣少女,說:「丫頭,掌好舵,馬身過重,你要格外小心!」 青衣少女兩手扣舵,一雙水汪汪的眼睛,卻羞澀地望著天麟與麗蓉。 聽到操槳老叟的叮囑,立即粉面緋紅,應聲說:「爹爹放心,綺兒曉得。」 衛天麟知道老叟是個俠隱人物,似無故意藏拙的必要,於是身形微動,飄身掠上船面,身形下落,輕如柳絮,船隻絲毫未動。 操漿老叟面含微笑,神色自若。 青衣少女櫻口微張,面現驚容,她似乎沒想到,這位文弱公子,也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人。 衛天麟立定身形,向著寶馬微一招手,輕聲自然地說:「驊騮上來。」 寶馬果然通靈,狀極溫馴,低嘶一聲,前蹄輕輕踏上船舷,繼而微一縱身,後蹄已落上船面。 衛天麟腳下微一用力,船身平穩如常。 操槳老叟哈哈一笑,神色自若地說:「好一匹赤火驊騮,龍種寶馬,人間罕有。」 衛天麟微微一笑,謙虛地說:「老伯過獎了。」 天麟話聲未落,白影閃處,麗蓉已飛上船面,身形落處,聲息俱無。 黃驃較驊騮尤乖,林麗蓉身形剛落,它已悄悄地跟上船來。 青衣少女空自緊張一場,想不到兩匹高頭大馬,俱都如此溫馴可愛。 操槳老叟對著立在青衣少女身前的林麗蓉關切地說:「江面寬約六裡,中流極速,渡到對岸,至少需半個時辰,這位姑娘不妨坐在綺兒的後舷上。」 衛天麟心頭微震,覺得這老叟好厲害的眼力。 林麗蓉粉面一紅,禮貌地笑著說:「謝謝老伯。」 說著,與青衣少女並肩坐在後舷上。 操槳老叟一望天麟,又和樣地說:「少俠也請坐吧。」 衛天麟謝過老叟,也坐在舷邊。 赤火驊騮似乎找到了愛侶,精神奕奕,雙唇不停地去銜黃驃的馬耳、面頰、馬頸,顯得親熱已極。 黃驃雙目惺忪,狀極溫柔,似乎在醉心領受著驊騮的親熱動作。 這時,操槳老叟已將船撐離岸邊,向著蘆蕩中劃去。 操槳老叟果非常人,運槳一撥,船身向前如箭疾進。 衛天麟細看蘆葦,粗如兒臂,密密層層,似無出路。 來至近前,始看出船頭恰對正一段蘆葦稀薄處。 一陣沙沙響聲,船已穿進蘆蕩,裡面竟是一條寬約兩丈的水道。 船在水道中疾進,左彎右曲,不一會兒,已進入蕩中。 水道兩側蘆蕩中,已看到不少散佈的漁船。 片刻已出了蘆蕩,江水平穩如鏡,一望無際。一輪皓月,剛剛升起,映射江面,波光閃閃,綺麗至極。 再看前面,遙見天邊水際,燈火點點,有如繁星,光亮直沖半天。 衛天麟看了,不解地問:「老伯,那是對岸的大鎮嗎?」 操槳老叟壽眉一皺,輕輕一歎,說:「尋陽由上流駛來的幾艘大船,停泊在那裡,已有數天了,附近漁船盡被驅逐,據說,船上俱是武林人物。」 衛天麟劍眉一豎,忿然說:「那些被逐漁人,就此甘服了嗎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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