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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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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上蔚藍如洗,晨霧繚繞谷中,野花遍山怒放,吐著芬芳,彩羽小鳥齊唱,飛躍枝頭,山中空氣,新鮮中帶有一絲潮意,深深一吸,倦意盡消。 藍天麗鳳無心欣賞這大自然的美好晨景,她心中一直急著飛回總壇,飛到麟弟弟的身邊,她要不顧羞恥地抱他,熱情地吻他。 這時,藍天麗鳳的心智,被熱愛沖迷糊了,熱愛給了她無比的勇氣。 藍天麗鳳瘋狂飛馳,一道隱約亮影,登嶺過澗,徑奔四座絕峰之間,一直飛進總壇石堡中。 藍天麗鳳掠空而下,一兩個閃電飄身,已進入麟弟弟的廂房裡。 但她完全呆了。 她看到衛天麟盥漱已畢,調息已完,長衫儒巾,手持摺扇,容光煥發地立在室內。她有一個不祥的預兆——麟弟弟要走了。 這時的藍天麗鳳除了芳心戰慄,再沒有抱麟弟弟的力量,吻麟弟弟的勇氣,她直覺地感到,麟弟弟將再不屬於她了。 衛天麟見藍天麗鳳閃電撲進室來,心頭也不禁一怔,再看了她的神色,立即茫然不解地問:「姊姊你……」 藍天麗鳳也急急顫聲問:「弟弟你要做什麼?」 衛天麟一定神,微微笑了,淡淡地說:「小弟尚有許多急事待辦,不能在此久留,現在等姐姐回來,小弟便要告辭了。」 藍天麗鳳心如刀刺,頭如雷擊,粉面蒼白,鳳目含淚,嬌軀猛烈一戰,立即顫聲問:「你……你你說什麼?」 衛天麟看了藍天麗鳳神色,心頭不覺一震,立即茫然急聲問:「姊姊,你怎麼了?」 藍天麗鳳正值熱情如火,愛得瘋狂的時候,怎能經得起如此驟然打擊。 一陣沉默之後,藍天麗鳳突然粉面如紙,撲身如電,倏伸玉臂,已將天麟抱住,神情如癡如狂地嚷著說:「不,不,我不能夠讓你走,我不能讓你走,你是我的,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!」 藍天麗鳳嬌軀顫抖,神智昏迷,越說聲越高,愈抱愈有力。 事出突然,距離又近,兩人之間相距咫尺,伸手可及,加之這是衛天麟做夢都沒想到的事,整個身體竟然被她抱進柔懷酥胸裡。 衛天麟一陣心驚肉跳,只鬧了個手忙腳亂,立即收斂心神,挺指輕輕點了一下藍天麗鳳的黑憩穴。 藍天麗鳳嚶嚀一聲,秀目一閉,睡著了。 這時,門外已立了不少侍女,看了室內情形,俱都神色茫然,瞪著一雙晶亮眸子,不解地望著天麟。 衛天麟俊面通紅,立即尷尬地微微一笑,向著門外幾個侍女,和聲說:「請快扶幫主到床上去!」 三個侍女急步走了進來,立將藍天麗鳳扶住,三女一陣忙亂,解佩劍,脫披風,然後送到內室床上。 衛天麟呆坐椅上,心中紊亂已極。星目望著床上的藍天麗鳳,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件突發的事情。 他一直問著自己,走,抑或是再住些時日? 最後,他依然決定走,因為急待他辦的事太多了。 他想悄悄下山,又覺得情禮不合,那樣對藍天麗鳳太難堪了,那會傷盡她的自尊和威嚴。 尤其,對深愛自己的人,更不該如此殘酷。 但等她醒來,能走得了嗎? 衛天麟由椅上立起來,緩步在室內徘徊著,想著方才藍天麗鳳的瘋狂舉動,令他身不由己地打了一個冷戰。 不知過了多久。 衛天麟忽然停住徘徊腳步,星目一直盯著床上的藍天麗鳳。 藍天麗鳳黛眉緊蹙,雙目微閉,在她長而黑的睫毛中,正緩緩流著晶瑩淚水,一直流到鬢間耳際。 鼓膨膨的酥胸,正不斷地劇烈起伏。 藍天麗鳳醒了,但她黯然仰面伏在床上,作著痛心的暗泣。 衛天麟心中極感不安,立即走了過去,輕聲親切地問:「姊姊,你醒了嗎?」 藍天麗鳳沒有回答,她的胸部起伏得更烈,淚水,流得更疾了。 衛天麟不覺間,輕輕坐在床邊,兩掌合捧著藍天麗鳳的一隻玉手,低聲說:「姊姊,我現在離開你,將來我還會回來……」 藍天麗鳳突然一翻身,伏在天麟的懷裡哭了,同時抽噎著連聲說:「不,我不要你離開我,我不要你離開我……」 衛天麟一手輕輕撫著藍天麗鳳的秀髮,一手攬著她富有彈性的嬌軀,輕聲說:「姊姊,冷靜點,你應該知道,需要我辦的事太多了……」 藍天麗鳳未待天麟說完,立即哭著問:「你要辦些什麼事?」 衛天麟略一沉思,說:「很多,很多!」 藍天麗鳳立即停止哭泣,問;「你什麼時候走?」 衛天麟劍眉一動,嘴角一陣牽動,終於說:「我想現在就走!」 藍天麗鳳突然由天麟懷裡坐起來,急聲說:「好,我同你一起走。」 衛天麟全身一戰,大吃一驚,倏然由床上立起來,惶聲說:「這怎麼可以,全幫幫務何人掌理?」 藍天麗鳳飄身下床,翠袖一拭眼淚,倔強地說:「管它誰來掌理,我一定要跟你走,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離開我……」 說著,立將寶劍佩在腰間,呼的一聲,錦衣大氅已披在肩上。 衛天麟傻了,他確沒想到藍天麗鳳竟是如此任性,如此倔強,如此地不講理。 藍天麗鳳急步走至外室,對著院中一個黃衣侍女,怒聲說:「請三位堂主即刻來。」 黃衣侍女輕聲應是,轉身就要離去。 衛天麟心中大急,惶聲大嚷:「姑娘慢走!」 走字未落,亮影一閃,已擋在黃衣侍女的身前。 黃衣侍女功力毫無,本能地驚得退了一步,舉目一看是衛小俠,粉面緋紅,立即低下了頭。 衛天麟立即對著藍天麗鳳神情焦急地說;「姊姊,別慌,有話慢慢商量……」 藍天麗鳳立即沉聲向:「你還走不走?」 衛天麟處在這種狀況之下,也不得不撒謊了,立即連連點頭,無可奈何地說:「好,好,不走!」 藍天麗鳳見天麟答應不走了,芳心狂喜,加之看了天麟那副無可奈何的樣子,竟忍不住「撲哧」一聲,含淚笑了。 於是,立即對黃衣侍女,說:「回來,不要去了。」 黃衣侍女,輕輕又瞟了天麟一眼,才轉身姍姍走去。 衛天麟如獲大赦,深深籲了口氣,緩步走回椅前坐下。 藍天麗鳳綻著勝利的微笑,也坐在另一張椅上。 衛天麟望了藍天麗鳳一眼,低聲說:「姊姊,可知我是以兩種身份出現江湖?」 藍天麗鳳笑容頓失,知道天麟依然要走,於是點點頭。 衛天麟又說:「姊姊既然知道,就可想像得到,這中間定有一段不平凡的原因。」 藍天麗鳳雙目一亮,似乎想起了什麼,立即問:「弟弟,李堂主說你是魔扇儒俠孫浪萍的徒弟,外間又傳說疤面人是昔年的騰龍劍客衛振清,昨夜在各派高手面前,你又加以否認,這中間姊姊一直不甚清楚,弟弟可否將詳情說給姊姊聽聽?」 衛天麟一陣猶疑,而有難色,沉思良久才說:「目前有很多事,我自己也沒弄清楚,因此我無法說給姊姊聽。」 說著一頓,看了看手中的摺扇,又說:「我只能對姊姊說,騰龍劍客是我的父親,魔扇儒俠是我的世叔,但我卻從未見過父親和孫叔叔!」 藍天麗鳳聽得一臉茫然,柳眉直皺。 衛天麟苦笑了一下,又說:「至於外間傳言疤面人即是騰龍劍客,是因為疤面人手中持著那柄武林至寶騰龍劍,因而如此猜測,我昨夜否認疤面人不是騰龍劍客,是因為我已確定傳我武功的那位異人,不是我的父親,因此,我才否認。」 藍天麗鳳越聽越不解,越問越糊塗,繼而詫聲問:「傳授你武功的那位異人是誰?」 衛天麟搖搖頭說:「不知道,他從沒對我說過他的身世、姓名、來歷。」 藍天麗鳳看了天麟手中的摺扇一眼,又問:「你孫叔叔的寶衫、魔扇,一定是那位異人轉贈給你的了?」 衛天麟毫不猶豫地說:「不,是另外一位異人。」 藍天麗鳳聽得一愣,沉默良久才愕然猜測地說:「這位異人,一定是你孫叔叔的好友。」 衛天麟神色黯然地說:「不,正是我孫叔叔的仇人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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