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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〇


  東郭壽心魄猛然一震,簡直疑在夢中,脫口大喝道:「華天虹!」

  他這一喝,自己也不知是什麼意思,左手卻如電光石火一般,迅疾絕倫地一指點去。

  淩厲無匹的指力,震起一陣破空銳嘯,近處之人,耳膜齊齊一陣刺痛。

  華天虹戰志昂揚,全然不知所懼,右手一翻,將那紫金蒼龍帶在手掌上連繞兩圈,左手一探,直扣東郭壽的手腕。

  論到左手運用之靈活,方今之世,無人能與華天虹比擬。東郭壽一招攻到半途,華天虹已是後發先至,手指觸上了東郭壽的手腕,東郭壽如遇蛇蠍,猛地縮手不迭。

  這時,華天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那就是寧可送命,右手挽住的紫金蒼龍帶也不放棄,左手一下未曾扣住東郭壽的手腕,頓時奮起神威,大喝一聲,一掌拍擊過去。

  若在往日,華天虹必然是一招「困獸之鬥」,此時卻但想爭一個快字,那一招「困獸之鬥」手腕須得一掄,劃上一個半圓,這時竟然省去那前面的半截,抵隙而攻,光禿禿地一掌頂去。

  東郭壽渾身汗炸,根本無暇轉念,眼看敵掌擊到,間不容髮之際,匆匆抬手,朝著華天虹的手腕托去。

  只聽華天虹冷冷一哼,右手猛力奪那紫金蒼龍帶,左掌駢指如刀,順勢砍了下去。

  此際,東郭壽已是到了欲哭無淚的境界,他右手虎口一熱,紫金蒼龍帶躍躍欲去。這兵器是星宿派的第一至寶,為掌門人尊貴與榮耀的象徵,不說寶刀寶劍削之不斷,單那栩栩如生、堂皇瑰麗的樣子,便足以動人心神。白君儀一見這條金龍腰帶,就是滿心羡慕,恨不得弄過手來,東郭壽身為星宿派掌門,也正是寧可粉身碎骨,亦不能讓華天虹奪去。

  但聽「霍!」的一響,東郭壽拼死握緊了紫金蒼龍帶,左手的衣袖卻被華天虹的掌風削下了半截,斷處整齊,如被刀切。

  這時,原來立在遠處的人全力向這裡跑,原來混戰的人俱各罷手,沒命地向四外擠,瞬眼之下,圍了一個水泄不通的圈子。

  白嘯天一旁觀戰,臉色鐵一般烏青。東郭壽身受之苦,他竟感同身受,其餘的人,臉色大抵相同,皆是被意外的震驚怔住,臉色聳動,心頭一陣茫然。

  此際,華天虹與東郭壽依舊是右手抓著紫金蒼龍帶,各以左手相搏,華天虹以已之長,攻敵之短,隱然占了優勢,決心奮戰到底,不勝不休。因之把握先機,一招追著一招,猛攻不已。東郭壽竭力拒敵,打得心膽欲裂,卻又身陷泥淖,無法自拔。

  那房隆愈看愈伯,眼見師父一世威名,即將莫名其妙地葬送在此地,不覺狂吼一聲,並起雙掌,擁身朝華天虹撲去,

  變起倉促,誰也來不及阻止,但卻暴起一陣如雷的喝聲。

  華人虹手挽金帶,正處激鬥之中,若在以往,真不知如何應付.此刻半去,卻見房隆胸腹之間,門戶大開,雙掌的攻勢,恨本不足為慮,當下身形微側,有腿一翔,喝一聲,「去!」一腿踢了過去。

  只聽房隆哎晴一聲,雙手捧腹。身子平飛丈許,蓬然摔落在地,那面觀戰的人紛紛退讓,只因部在驚悸之下,雖見房隆狼狽之狀,卻無一人發笑。

  九毒仙姬驚悸甫定,頓時縱聲說道:「誰若再次插手,休怪我苗嶺的手段陰毒。」

  眾人聽廠。全部默默無語,這時誰也懾于華天虹的厲害,連星宿派的弟子,也無膽量上前了。

  們這忽工夫,東郭壽卻與華天虹爭成了平千。原來華天虹經過四日四夜,潛心鑽研拳掌之技,武學升堂入室。確是邁入了神而明之的境界,但東鄰壽也是一派武學宗師,其一甲子的修為,豈是等閒之事?當房隆插手一擊之時,華天虹分心旁顧。身手自是一慢,這一慢雖是短得不能再短,但在他這種極頂高手眼內,卻是相當充裕的時間了。這一瞬間,他右手握的紫金蒼龍帶也是連挽兩匝,除非身受重傷,再也不虞兵器脫手,同時趁這電光石火的一瞬,左手搶制先機,以暴虎馮河。困獸負隅之勢,傾力猛攻,不敢稍怠。華天虹擋得住他這一輪猛攻,也足以獨步武林了。

  片刻工夫,兩人左手力搏了四十餘合,右手不時奮力爭奪那紫金腰帶,你來我往,身形團團打轉。錯非這一件武林瑰寶。任換一物,早已被兩人那拔山舉鼎的神力扯斷。

 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,集功力、招式、心機、智計之大成,觀戰之人目不暇接,人人心搖神馳,凜然不能自恃。

  突地,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喝道:「讓路!」

  天乙子聞得喝聲,扭頭一望,發覺身後新到了三男二女,老婦人是趙三姑,兩個老蒼頭是華雲與亡命虎宗遼,一個劉子清他不認識,另外一位元身著玄色羅衫、神情雍穆清貴的少婦,卻是落霞山莊的少奶奶秦碗風。

  常言道,妻以夫貴,華天虹在武林中的聲望日漲夜鼠使人對他的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。天乙子與手下的人,一見是秦碗鳳,也就不由自主地向兩旁閃讓。

  秦腕鳳步入場中,秀眉一閃,匆匆朝激戰中的兩人掃視了一眼,隨即朝師父身側走去。

  九毒仙姬沉聲道:「不須多禮。」說話中,目光一直未離場中的打鬥。

  秦碗鳳轉臉一望慈雲大師,輕啟朱唇,道:「老禪師,諸位伯叔安好。」

  霍天浩低聲道:「不必多禮了。」

  秦碗風聞言,轉眼再向場中望去,見二人打得雖然猛烈,卻無顯著的高下之分,當下款移蓮步,踏前、一步,揚聲說道:「兩位暫請住手,我有下情奉達,靜待在場諸公裁奪。」

  華天虹深知自己妻子的為人,這等場合,她絕不會自出主張,既然出面講話,必定是領了高堂老母之命。因之聞言之下,立即有歇手之意,東郭壽早是欲罷不能,兩人目光交接,頓時齊齊歇下手來,華天虹右手一松,放了蒼龍金帶,兩人卻都大聲喘氣起來。

  秦碗鳳朝丈夫走近一步,斂容道:「母親命我傳言,說九曲宮上藏足眾多先賢的心血,理該公諸武林,由大眾共同處置。物歸原主,天經地義,應無庸議。若有無主之物,自屬掘寶人所有。咱們身在武林,既逢其會,自當共襄盛舉,亦不敢自標清高。聲言一芥不取,但能使寶藏出土,免於長埋地底,致與草木同朽,咱們於願已足,若有旁人取之不盡之物,咱們亦將據為己有。但願天下英雄掘寶各憑自願,取寶悉依情理,咱們不以私情偏袒,不以私怨歧視,不以一己好惡,妄斷寶物的歸屬。若有獨具私心。妄圖囊括一切之人,願與公眾聯手撲擊之。」

  此時朝陽初上,黃金般的陽光,正正照射在她那清秀的臉上,數百道目光,齊集在她一人身上,靜聽她朗朗而言,轉述華人人的意向,人人聚精會神,傾耳靜聽。但她講得過於文雅,也嫌過於詳細,在場之人,倒有八成以上未能聽出要點。

  趙三姑突然高聲喝道:「大夥再聽一遍:第一,咱們決定參與倔寶,但掘得寶物之後,旁人要不完的,咱們才要。第二,物各有主,卻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,縱然是十惡不赦之人,或是與咱們有深仇人恨之人,應該他得的東西,咱們也主張給他。」

  這兒句話一講,那些零星的掘寶人固是暗暗欣喜,連一會、一教的人也都怦然心動,覺得只有由俠義道的人主持其事,自己才有得寶的希望,何況華天虹适才與東郭壽一戰,不啻救了彼等數十條件命,私心之內,也不能不為所動。

  忽見天乙子仰面道:「倘若根據這兩點行事,我等願聽差譴。」

  他這話講得無頭無尾,仰面朝天,也不表示對誰而言,但准都肴得明白,他是在對華天虹講話。

  華大虹只求功德圓滿,上下抱拳為禮道:「這是群策群力之書.說不上『差遣』二下,道長等既是慨然參加,那是再好不過了。」

  忽聽一個洪亮的嗓音道:「華公子若是參與其事,俺們願供驅策,決無半句異言。」

  華天虹扭頭一望,見是一個彪形大漢,面目陌生,似是從未見過。

  那趙震東立在一旁,一見華天虹移目望來,頓時指著那彪形大漢道:「這一位姓範名通,先祖神拳範澄,那九曲神君盜竊的第一冊秘笈,便是他們範家之物。」

  華天虹抱拳道:「原來是范兄,那《破甲神拳》是範家故物,若能出土,自然該范兄所得。」

  說到此處,雙目之內,霍然暴射出兩道冷電般的精光,在九陰教主、東郭壽和白嘯天三人臉上一掃而過,亢聲道:「諸位,若依在下的愚見,自今日開始,發掘工作劃為兩區,由兩夥人同時進行,而且日夜兩班,川流不息。在下與范通兄等人算作一夥,任老英雄與天乙道長等算作一夥,就當今日這一輪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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