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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九


  九毒仙姬道:「四老已經慨允,鼎力協助此事,並且聲明但盡義務,不取九曲宮一草一木。」

  白嘯天道:「九曲藏寶車載斗量,我等縱然貪得無厭,卻也要不了許多,四老一芥不取,亦非論功行賞之道。」

  這一,件掘寶的大事,就此草草而決,當下長孫博與黃山四老會在一處,參詳九曲宮當年的形勢,改訂今日陷埋地下的位置,東郭壽早已相好溪流上游的地形,這時率領眾弟子與一部分神旗幫的屬下,奔向上游,另辟水道,使溪流改道。同時派人出山,採購掘土用具與糧食。

  這批動手執役之人,上上下下,皆是武林健者,因有武功在身,身手矯捷,氣力勝過常人十倍,做起事來,效率自然驚人。到了夜間,那溪水已被截斷,溪流逐漸乾涸,黃山四老與長孫博聚在一間木屋之內,尚在秉燭繪圖,華天虹依舊在峰上思索武功,白君儀與玉鼎夫人在遠處望斷了脖子,都因知道九毒仙姬的厲害,不敢過去探望。

  半夜裡,靖州城趕來了秦白川與秦玉龍父子。到天亮時,陸陸續續,趕來了許多零星的掘寶人,這批人大多與九曲寶藏有直接關係。彼等聞得風聲,急急趕來掘寶,到了地頭,發覺所有凶名震世的人物全在當地,領其事的則是神旗幫主與魔教教主,那就只好呆在一旁乾瞪眼,誰也不敢插手。

  到了翌日中午,這種零星的掘寶人已聚集一百餘人。當年那神拳範澄與一字慧劍公孫彤的後人俱在其內,還有便是聞寶心動、來此淘金之人。華天虹那鄉親趙震東,本來打算至曹州接收鏢局,結果中途變計,也匆匆趕來了此處。

  未牌時分,長孫博已根據繪成的草圖,測度了尺寸,劃下發掘的範圍,星宿門下與神旗幫的手下,開始搬運亂石,清理發掘地現場。雖是一批武林高手,卻也弄得遍身狼汙,忙得一身大汗。

  這邊地面尚未清理完竣,任玄與天乙子已在另一邊指揮手下,開始向地下挖掘了。

  彼等規模甚小,選的位置與白嘯天這面相隔五十多丈遠,入上處也在溪流以外,以情理而論,可說並未沾這面的光,稱得上河水不犯井水,到天黑收工時,居然挖掘了一個寬廣兩丈,深約五尺的大坑。

  白嘯天立在遠處觀望,忽向東郭壽道:「東郭兄,你瞧那個大坑,埋葬七十幾人是否嫌小?」

  東郭壽一本正經地望了片刻,道:「似乎小一點,再掘一日,那就差不多了。」

  白嘯天點了點頭,道:「那就讓他們再掘一日吧!」

  這兩人在遠處議論,任玄與天乙子固是不知,那批零星的掘寶人更不知情,彼等見掘寶既分兩起,相互間亦不干擾,於是生出僥倖之心,大夥商議,決定也另起個爐灶,掘一條地道試試。

  第八七章 火中取栗

  到了次日,白嘯天這面也動工發掘了,那批零星的掘主人則已聯合起來,在任玄等所掘的小坑過去四五十丈外,也開始向地下挖掘,白嘯天與東郭壽視若無睹,同樣不加干涉。

  這一日,山中突然搭起了一些涼棚,出現了許多小販,賣茶賣酒,賣日用雜物,賣掘土用具,尚有一個半老徐娘,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前來賣唱,一時之間,生意鼎盛,入夜不息。

  這已是第四夜了,華天虹依然未曾下峰。眾人雖知內功登峰造極之人,四五日不眠,算不了什麼大事,但卻耽心他用心過度,導致精神崩潰,或是走火坐僵。因之自晨問起,九毒仙姬與霍天浩等人輪流上峰,坐守在華天虹身旁,為其護法。

  今夜已是二十,下弦月緩緩升起,緩緩移動,當一鉤殘月高掛,天時已近四更,白嘯天與手下之人突然離開臥塌,齊齊閃出了木屋。

  白君儀終夜未寐,正在木屋窗後,呆呆地望著峰上的華天虹出神,睹狀之下,立即奔出屋外,拉著白嘯天的衣袖,驚叫道:「爹!」

  許紅攻自屋內閃了出來,道:「少達,你準備幹什麼?」

  白嘯天對這一位夫人卻是甚為憚忌,見她詢問,立即含笑道:「任老兒與天乙子記著子午谷喪師之仇,包藏禍心,打算引發山崩,將咱們一網打盡,悉數埋葬在此處,他們都是十惡不攝之人,生平作的壞事,比我只多不少,我怕增加你的煩擾,所以決定獨自處置此事,也不與你商量了。」

  白君儀一聽與華天虹無關,頓時鬆手放了父親的衣袖,許紅玫卻自秀眉一蹩,道:「天地有好生之德,何必多造殺孽?你也應該開始為後輩積點德了。」

  白嘯天含笑道:「我任勞任怨,傾力掘寶,若非為了你與兩個孩子,難道還帶進棺材不成?」

  伸手一指,接道:「瞧,星宿派的人也出動了,可見事關大眾的安危,非是我一人心窄。」

  許紅玫轉臉一望,果見東郭壽與眾弟子也閃出了木屋,似在等候這邊的動靜,不禁深深一歎,道:「我若極力阻止,只怕旁人笑你受制於婦人,你自己斟酌辦理,若是趕盡殺絕,那就過於傷我之心了。」

  白嘯天聞言一怔,道:「彼等如果知機退走,我決不趕盡殺絕。」說罷之後,朝著東郭壽遙遙將手一拱,倒似揖讓請先之意。

  東郭壽見了,也是遙遙一禮,兩個梟雄早有默契,行過禮後,齊齊率領手下,直向任玄等紮營之處撲去。

  雙方相距不遠,不須片刻,星宿派與神旗幫的七八十人,潮水般地湧到了地頭。但見任玄手持一柄藍汗汪的淬毒金背刀,狂飆般地卷出木屋,厲聲喝道:「白老兒,你待怎樣?」

  一會、一教之人自忖力弱,時時防著白嘯天驟下毒手,夜間價哨不斷.從來不敢大意。白嘯天那面才出木屋,他們這裡便己發覺,早是人人驚醒,執戈以待。任玄的話尚未講完,全軍已閃出木屋,嚴陣待敵。

  白嘯天雖是心狠手辣,終究夫妻情深,百忙之中,高聲喝道:「要命的速即滾!」滾字才落,手掌已向任玄擊去。

  東郭壽更為陰險,平日裡未言先笑,此時卻悶聲不響,晃身向前,正對天乙子撲去。天乙子雙腿斷後,新練一對鋼拐,眼看東郭壽攻來,只得揮兵器迎住。

  暫態之間,雙方展開了一陣驚心動魄的混戰。

  百足之蟲,死而不僵。一會一教雖然已被剔出江湖,卻也還有未死之人,並非輕易所能打發,尤其二煞刑紂,肢體無損,武功猶在,心頭積恨卻是更深。這一動起手來,兇殘猛狠,無所不用其極,毒辣之處,懾人已極。

  展眼間,白刃交換,血肉橫飛,喊殺之聲,響徹深出,雙方的暴戾之氣,一泄無遺。

  這一陣喊殺之聲,驚動了所有的人,同時也驚動了沉思四日四夜的華天虹。

  華天虹浸沉於武功之內,旁的聲音撼他不動,殺伐之聲,卻是一下便將他驚醒過來。

  九毒仙姬適在一旁,見他身軀一震,虎目暴睜,立即沉聲說道:「小郎,我在這裡。」

  華天虹轉臉一望,見是九毒仙姬,不禁大喜,仿佛突覺見到母親一樣。

  九毒仙姬道:「你清醒一下,進點飲食。」

  華天虹一瞧身旁有個水壺,立即拿起,一下鯨飲盡淨,道:一仙娘,是哪些人在混戰?」

  九毒仙姬道:「白嘯天與東郭壽,帶著人圍剿任玄與天乙子。」

  華天虹雙眉一蹩,道:「為奪寶藏而殘殺,此風不可長。星兒要管此事。」

  九毒仙姬惑然道:「任他們自相殘殺,于我等有益無害,你自顧不暇,何必多管閒事?」

  華天虹急道:「任玄與天乙子勢窮力寨,已無大害,應該留給他們一條生路,令其改過遷善。白嘯天與東郭壽是獨夫寡人,決不能令其得勢。星兒答應過黃山四老,允諾主持掘寶,善了此事,咱們一定得壓制白嘯天與東郭壽。」

  九毒仙姬道:「你這孩子,我是愛之欲其生,惡之欲其死。你說的這些大道理,我全然聽不進去。」

  華天虹心念己決,但卻柔聲道:「仙娘,星兒一定要干涉此事。」

  九毒仙姬歎道:「唉!你一人能敵幾人?如何干涉啊?」

  華天虹毅然道:「事急燃眉,我盡力而為,走一步算一步。」說到此處,猛地長身而起,引吭一聲長嘯。

  九毒仙姬道:「你餓了四日,先吃一點東西。」說話中,突然發覺華天虹早已掠下峰去,嘯聲在耳,人已走得蹤影不見,不禁心頭一怔,急急趕了下去。

  這邊血戰正激,忽然聞得一陣穿雲裂石、懾人心神的清嘯,每人心頭都是一凜,倉皇之中,卻只有幾個為首之人聽出是華天虹的嘯聲。

  但聽華天虹怒喝道:「統統住手。」聲到人到,一條人影自空下罩,直向東郭壽撲到。

  東郭壽力戰二煞刑紂,發覺對手的武功竟在任玄與天乙子之上,自己竟是難以取勝,迫得解下腰間系的紫金蒼龍帶,以兵器與刑紂交戰。正當取勝在即之際,忽見華天虹撲擊而下,不禁暗暗震怒,紫金蒼龍帶一揮,閃電般擊了過去。

  華天虹存心立威,以作主持掘寶之事的後盾,只是礙于許紅玫母子的情面,力求避免與白嘯天直接動手,這時人未落地,一見紫金蒼龍帶當胸點來,右手一撩,陡然將那栩栩欲活的龍頭攫到了手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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