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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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濮陽老人拂髯一笑,道:「十全十美的人固然是鳳毛磷角,十惡不赦之人,同樣也是稀少。世俗之人的性格中,有善良的天性,也難免惡劣的成分,好人壞人之分,僅在善性與惡性的比例,以那公刊、彤來說,倒也算不得壞人。」 慈雲大師大力贊佩,道:「阿彌陀佛,老人這話真是至理名言、顛撲不破之論。此所以儒家講求恕道,我佛力主慈悲,認為世上無不渡之人……」 轉臉又向華天虹道:「天虹,你好好記著濮陽老人的話,行俠仗義,固然應該勇往直前,但千萬不能輕易殺人,須知真正的惡人少而又少哩!」 華天虹唯唯受教,道:「晚輩記得,決不輕易傷人的性命。」 司馬長青一望濮陽老人,道:「老人家,那公孫彤究竟怎樣處理此事?」 濮陽老人道:「公孫彤接過拳譜抄本翻閱了一下,知道內容是真的,但卻懷疑刪去了精要之處,在他想來,《破甲神拳》是神拳範澄的看家法寶,萬無被一個原本不會武功的小子盜去之理,他可有點疑心,此事乃是範澄的詭計,由於妒嫉自己的聲名,故意派出一人,持了一冊並不完全的拳譜,來騙取自己武功的秘密,以便將來擊敗自己。 「公孫彤如此一想,心頭頗為憤怒。但見九曲神君僅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,何況上門是客,買賣不成仁義在,自己是成了名的人物,不願與籍籍無名的小子動手。當下回到內室,取出一本劍譜,對九曲神君說道:『你瞧我這劍譜,文字上萬,一百零一招劍法,附著一百零一個圖形,描繪起來,極費工夫,這種摹又不能假手旁人,你若希望抄本完善,那就只有安心等候,至少須得二十餘日,抄本才能完工。』那劍譜外表古色斑斕,內容文情並茂,九曲神君略一寓目,心頭已是奇癢,無可奈何,只得約定一月之後,再來公孫彤家完成交易。」 司馬長青道:「那公孫彤到底作何打算?」 濮陽老人道:「公孫彤以劍成名,一得之愚,沾沾自喜,對那《破甲神拳》根本沒有興趣,既疑範澄居心不良,派人賺取自己的絕藝,因此決心將計就計,給範澄一個厲害,同時趁機大出一次風頭,揚名立萬。」 華天虹笑道:「如何將計就計?」 濮陽老人道:「公孫彤等九曲神君離去之後,立刻寫了一封信,派人炔馬兼程送給範澄,通知範澄前來抓賊,同時暗暗約集一干武林名家,前來充作見證。想那範澄失竊之事,若是實情,因此抓著了賊,追回了失物,對公孫彤自當感激不盡,如若事屬詭計,公孫彤就當著武林朋友,與范澄公開較量一次,擊敗了神拳範澄,也是頗為露臉的事。」 司馬長青失笑道:「這辦法兩面開刃,左右皆可傷人,果然不愧劍術名家。」 濮陽老人微微一笑,道:「神拳範澄得信,自然是急急趕去,公孫彤邀約的一批朋友也都如期趕到。到了約定交易的那天,九曲神君帶著拳譜抄本,興沖沖地去到公孫彤家中。進門之後,發覺廳上高朋滿座,其中一人煞氣沖天,赫然是神拳範澄,心知已被公孫彤出賣。到了此時,交易自是免談,逃走也已無望,只有硬起頭皮,面對現實。」 慈雲大師聽得有趣,急道:「結果怎樣?」 濮陽老人道:「九曲神君頗為光棍,不待神拳範澄開口,先自說道:我在你家當過僕役,你毒打過我一頓,我盜了你的拳譜,而練了兩年,這些事多講無益,如今拳譜被我收藏在一個秘密處所,除了我自己,誰也別想尋著。我身上帶著一個抄本,你若願意,我將抄本還你,彼此兩罷甘休,否則的話,我們武功上分輸贏。你若勝了,我先將抄本給你,再領你去拿原本,同時任你如何處置,我一概照辦,決無異言。」 華天虹道:「如果九曲神君勝了呢?」 濮陽老人笑道:「這話也只有你問,旁的人絕無此想。那丸曲神君說道:『我若勝了,拳譜就歸我所有,你不能多找麻煩,不過我決不傷你的性命,你可以回家再練武功,三年之後再找我較量,我們比一比練武的進展,看誰進步得快?」 想到此事,濮陽老人自己也忍俊不住,搖了搖頭,朗聲笑道:「諸位,那九曲神君乃是古今一絕,其行事為人,奇特到了極點。所以我才不厭其詳,將他少年時的事蹟,原原本本地細講。不然的話,諸位對於他後半生的荒謬行徑,那就怎樣也無法相信了。」 華天虹道:「老人家請講,咱們洗耳恭聽。」 濮陽老人點了點頭,繼續說道:「神拳範澄哪裡將九曲神君放在眼中、當著一干武林朋友,不便失去身份,忍著怒氣聽他言講,只是不住地點頭,一連串他說好。等他講完,立即催他動手,當下兩人就在範家的練武場上,按著武林規矩,動手較量起來。」 說到此處,忍不住深深一聲長歎,道:「唉!肥而癡,何如瘦而狂?其實,範澄行年六十歲,習破甲神拳四十餘年,九曲神君年方弱冠,練破甲神拳不過兩年,豈料交手之下,竟是半斤八兩,旗鼓相當,惡鬥三百招,猶未分出勝負。」 司馬長青惑然道:「破甲神拳,顧名思議,該是一種剛猛的外門功夫,範澄積四十年的功力火候,不能勝一後進,其中總有緣故。」 濮陽老人道:「簡單地說,九曲神君是個天生的練武種子,對武功一道,悟性奇高。其次,旁人每日練一兩個時辰,他的腦子裡卻只有武功一件事,別無雜念,他仿佛吃飯睡覺,時時刻刻都在練武。故爾他練一年,等於別人練五六年,加上資秉的差別,那就等於旁人練十年二十年了……」 他噓了一口長氣,接道:「那一場打鬥,範澄勝在功力深厚,九曲神君卻因深得破甲神拳的神髓,推陳出新,化腐朽為神奇,其運用之活潑刁鑽,火候之老辣洗練,猶在範澄之上,雖然不時危險,卻終能支持不敗。」 司馬長青道:「既未限定招數,打到最後,總得分出勝負。」 濮陽老人道:「打到三百三十招後,九曲神君突然妙著連發,一連幾記巧打,騙得一個破綻,一拳攻在範澄肩上。也是由於那破甲神拳太耗氣,範澄年事已高,血氣漸衰,激戰一久,精力不繼,加以激怒當頭,心浮氣躁,致為九曲神君所乘。」 華天虹道:「這結果想必出乎每人預料,但不知以後怎樣?」 濮陽老人道:「九曲神君練那破甲神拳時,心思完全放在招術之上,功力卻不能等而進,仗著年輕力壯,勉強支持了三百多招,氣力已是用盡,那一拳擊在範澄肩上,範澄渾如未党,九曲神君卻被震得倒退幾步。這一停下手來,就無再戰之力了,此時舉座譁然,無不大驚失色。」 司馬長青道:「若按江湖規矩,這一戰該是九曲神君勝了,眾目睽睽之下,範澄焉能抵賴?」 濮陽老人道:「當時範澄氣結胸膛,站在當地發呆,九曲神君卻匆匆留下那拳譜抄本,說了聲『三年再行領教』,迅即溜去,座中本有抱不平的人,只是倉促之間,猶豫未定,九曲神君業已逃去。」 慈雲大師呵呵一笑,道:「既有抄本留下,又有三年之約,旁人自然不好意思插手,那九曲神君倒也機警。」 濮陽老人微微一笑,道:「此事已算過去,眾人各自散去,神拳範澄在開封搜了幾日,未曾尋到九曲神君的下落,心灰意懶,只有回家去苦練武功,準備三年之後的一戰,誰知道事隔月余,公孫彤家中又出了岔子。」 華天虹道:「劍譜失竊了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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