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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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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天虹想了一想道:「局老前輩既是腴來獨往,豪氣淩雲,那掌法變化雖繁,卻在一招之中,不如稱作『孤雲掌法』,娘覺得怎樣?」 華夫人點頭道:「就叫『孤雲掌法』吧,收徒傳藝,川心性為第一,資秉第二,其餘的可以不計,這一點必須謹記。」 華天虹唯唯稱是,趙三姑突然說道:「快將那《劍經》取出,待我見識一下。」 華夫人莞爾一笑,將那金劍遞給華天虹,道:「你將《劍經》取出,咱們大夥瞧瞧。」 華天虹遲疑道:「鐵劍是爹爹的遺物,毀掉豈不可惜?」 華夫人嘆息一聲,道:「《劍經》乃是根本,毀去鐵劍,那也說不得了。」 華天虹拔出鐵劍,轉眼一望阿不都勒,道:「兄弟,金劍若有毀損……」 阿不都勒截口說道:「大哥不必顧慮,縱有毀損,也不要緊。」 華天虹左手執定鐵劍,右手金劍向下一沉,只見金芒一閃,當的一聲,鐵劍折為兩段,半截掉落在地。 那鐵劍果然中空,空隙中塞著一卷暗黃色的絞絹,華天虹籲了一口長氣,道:「還好,鐵劍未曾白白毀掉。」 一看金劍,居然芒刃如故,毫髮無損,急忙交還給阿不都幼,隨即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一卷薄絹,交到母親手上。華夫人台過手中,打開一看,那黃絹薄如蟬翼,非絲非帛,質地極為堅韌,長約八寸,寬度卻有六七尺,上面密密麻麻,盡是蠅頭大小的字跡,中間夾雜著一些襪筆紅字,和一百多個寫意的人形。 此時天剛破曉,曙色朦朧,華夫人內功散失後,眼力也跟著退化,雖將那薄絹湊在眼前,仍然看不清其上的字跡,但瞧那些人像姿勢各異,手中俱都持著長劍,心知這就是劍聖虞高畢生心血的結晶。當下略一過目,隨即遞給趙三姑,道:「我看不清楚,三姑瞧瞧,可算得絕世之寶。」 趙三姑接到手中,立即折疊起來,轉手交給華天虹,道:「我懶得細看,反正是一卷劍經,你帶在身上,慢慢地鑽研。」 華夫人目注兒子,道,「先賢遺澤,務須加意保存,千萬不可失落毀損。」 華天虹肅容道:「孩兒不敢大意。」說罷將那《劍經》貼身藏好,請示今後的行止。 華夫人略一沉思,道:「咱們回家,你獨自南下,設法搭救顧騖音,九陰教主武功不遜于你,加上屬下的高手,實力勝過了你,此事十分困難,我也沒有什麼主意給你,你自己看著辦吧!」 趙三姑接口說道:「東郭壽武功在你之上,穀世表那小子從中作祟,必然還要找你的麻煩,唯一的辦法是加緊練武,得著機會,先將姓穀的小子斃掉。」 華天虹唯唯應了,轉向高泰問道:「高兄弟可有打算?」高泰赫然一笑,道:「小弟庸庸碌碌,隨遇而安,並無一定的打算。」 華夫人突然說道:「孩子,你也隨我回家,在落霞山莊安居幾年吧!」 高泰聞言一愣,頓了片刻,搖頭說道:「能夠親炙伯母的教迪,自是大大的福份,只是伯母事務繁忙,晚輩武功沒有基礎,從人學起,年紀又嫌太大,將來成就有限,不敢浪費伯母的心力。」 他委婉辭謝,說得甚為誠懇,但心頭傷感,忍不住聲音顫抖。 趙三姑對高泰頗有好感,見他所言也是實情,當下插口說道:「剛才不說為週一狂立傳人麼?依我之見,高泰就承襲週一狂的衣缽吧!」 華天虹覺得這辦法一舉兩得,再好不過,急忙問道:「高兄弟,你可願意?」 高泰點頭道:「小弟當然願意。」頓了一頓,接道:「眼前華大哥事忙,小弟打算先去一趟子午谷,找出周老前輩的骨殖,揀地安葬,算是行過拜師之禮,然後再尋華大哥學藝。」 華夫人暗暗忖道:這孩子義重如山,人中罕見,值得愛惜。當下說道:「此事就這樣決定,救人事急,星兒先走吧!」 華天虹聞得母親吩咐,只得辭別眾人,匆匆南下。 且說華天虹離開洛陽,攢程南下,心中料想,白君儀必在途中等候,那知行了一日,猶未見著伊人的情影。 他若有所失,心頭有點沮喪的感覺,但因急於救人,兼程趕路,不曾多想此事。可只是忘了白君儀,又念起顧駕音,想起玉鼎夫人那風流蘊藉,似水柔情,衣香鬢影,如在眼前,不禁鬱鬱不樂,心情出奇地沉重。 這日中午,行至一處鎮甸,腹中饑餓,決定打尖用飯,歇息一,陣再走,舉目一望,不遠處,高懸著一面酒旗,迎風招展,這兩天愁懷鬱結,心情煩悶,一見這個「酒」字,立刻就走了過去。 這酒店因在陽關大道之上,生意興隆,地方倒還不小,兩間屋子打通,擺著一二十張酒桌,時當日中,正是行路人歇足進食之際,酒店中竟是上了八成座,餘下的空位也不多了。 華天虹找了一張空桌坐下,一個汗流俠背的酒保過來招呼,華天虹心不在焉地道:「打一壺酒,隨便來點小菜。」 那酒保應了一聲,轉身又去招呼別的客人,等了片刻,那酒保送來一大壺酒,一盤牛肉。華天虹幼遭家難,母子二人匿居深山,刻苦練武,自奉甚薄,出道之後,也沒有講究過口腹之欲,一見有酒有菜,頓時自斟自飲起來。 第七八章 奉命救美 他出道已久,東飄西蕩,居無定所,上酒店進食已是習以為常,獨自一人飲酒,今日卻是第一次。那酒保見他隨便要點小菜,想他不是大吃大喝之人,因之送來的酒也是本地的土釀,極為便宜之物。他飲了一口,但覺那酒人口如刀,極難下嚥,味道也十分不好。 不覺間,他沉重地歎了一口氣,腦海中浮現出一些往事。記得第一次飲酒是在曹州,那是華燈初上之際,他應玉鼎夫人之約,到通天教的一元觀內赴宴,玉鼎夫人盛裝高譬,春風滿面,懷抱著異獸雪兒坐在主位,陪座的是一元觀觀主青虛子和五音真人。玉鼎夫人那美婢方紫玉專為華天虹執壺,另外還有一群美貌少女環列在筵席四周。」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奉為上賓,第一次受到成名人物的阿隊,豪情萬丈,多少有一點沾沾自喜的感覺。當然,他能在曹州出盡風頭,玉鼎夫人的眷顧和捧場,功不可沒。 以後、他又拜訪了玉鼎夫人的香居,那一座海濱華廈,白石圍牆、朱漆大門,花木扶疏,景色如畫。玉鼎夫人在一座四壁通風,濃蔭密佈的敞廳中擺酒,他高居上座,華雲坐在下首,王鼎夫人親自執壺為二人斟酒,賓主之間,恍若家人。這以後就是一連串的爭殺,然後……然後就是在洛陽城中,那小小畫樓之上,龍鳳花燭,象牙床,白羅帳,紅竣被,鴛鴦枕,還有琉璃;和那琥珀色的「醉仙蜜」。 他喃喃自語道:她對我只有恩惠,只有好處,從無半句怨言,從來不計較得失,她……她是一代奇女子。忖念中,不禁淚珠滾滾,順腮而下。 要知玉鼎夫人對華天虹的濃情蜜愛,是化作一片溫情厚誼,逐漸灌輸到華夭虹心田中的,那一片溫情厚誼,看來不甚濃烈,沒有刻骨銘心之力,甚至有點玩世不恭,有點兒戲,其實,那是因為玉鼎夫人自傷老大,自覺不是華天虹的良配,唯恐求榮反辱,因之將滿腔摯愛,蒙上一層玩忽不經的外衣,悄然無聲地輸送給心愛的人,自己卻淚珠偷彈,暗暗忍受著痛苦。 如此的愛情,用心良苦,對方還不易覺察。事實上,華天虹以前就感覺不出,乃至在那小樓之會以後,華天虹依舊未能體味出玉鼎夫人用情的深這;在他的觀念中,玉鼎夫人永遠是樂觀愉快,風流灑脫,對任何事都不認真,對成敗得失看得甚為談簿;甚至根本不識人間的愁昔苦 可是,他突然醒悟了,想到玉鼎夫人之所以被擒,乃是為了阻止他交出兵刃,如今他身懷著《劍經》,就愈發感覺出玉鼎夫人的好處,再想起昔日種種。最後想到叛教之罪和「陰火煉瑰,五劍分屍」的慘剛.於是他便墜入一種前所未經的痛苦中 他愁腸百結,不時長籲短歎,心中盤算著如何救人。忽然發覺酒已喝光,當下一揚酒壺,道:「小二哥,勞駕再來一壺。」 一名酒保疾步趨了過來,彎腰哈背道:「爺稍候,小的這就送來。」 那酒保守著酒壺離去,眨眼工夫就端了一壺酒來。華天虹心頭有事,也未想到酒保怎地突然殷勤起來,但見有酒,頓時斟上一杯,端起就喝,忽然覺出,這酒異常醇美,似是數十年的陳年佳釀,心頭方自迷惑,又覺出四周甚為肅靜,只有左邊角落有人講話。 移目望去,講話的是些負販商人,自己側面坐了一桌人,有個武生打扮的少年怒容滿面。不住地向那邊瞪眼,似欲阻上那些人喧嘩。 華天虹微微一怔,移目朝那一桌人望去,只見上首坐的是一位年約醜旬的老者,另外六個人年紀較輕,有中年也有少年,一律是勁裝疾服,每人身畔都帶著一個長長的包裹,看那樣子,包裹中似是藏著兵器。 那老者目光一抬,與華天虹打了一個照面,頓時欠身而起,抱拳含笑道:「公子爺好。」 華天虹急忙起立,抱拳還禮道:「老英雄好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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