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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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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老者駭然色變,猛一轉身,一下退了兩丈,眼望岸上,不知如何是好。 華天虹游目四顧,發覺對岸下游有人日出水面,情知那批人正在擒拿玉鼎夫人,心頭暗暗耽憂,只是鞭長莫及,空自發愁,愛莫能助。 白君儀照他滿臉關注之色,不禁醋意大起,暗道:我點他的穴道,當下驕指一戳,偷偷向華不虹腰上點去。 這一指認穴奇准,出手輕重恰到好處。哪知華天虹肌肉一顫,她這一指已失效應。 白君儀雙足亂跳,叫道:「快走嘛!逍遙仙朱老前輩擋九陰教的二十名高手,性命危如累卵。」 華天虹霍然一驚,道:「怎不早講?」抓住她的手腕,疾向上游奔去。 這黃河南岸,乃是黃土平原,既少樹木,亦少房邑視界極廣,華天虹奔到堤上,立即發覺遠處有一群人在混戰,略略一數,竟有三四十人,急忙腳下一緊,賓士過去。 趕到近處一瞧,交戰之人一方是九陰教的幽冥殿主和十多名手下,另一方卻是神旗幫的許紅玫、白紊儀母女,也有十來個屬下,另外兩人,一個是紅光滿面,矮矮胖胖的逍遙仙朱侗,一個是重傷初愈的彭拜。 許紅玫仍舊是道姑打扮,手執寶劍,與幽冥殿主相鬥正激,其餘的人捉對廝殺,打得如火如荼。九陰教的人較多,那引薦堂的申堂主被人點住了穴道,躺在地上,九陰教下四個人企圖將那申堂主救回,逍遙仙朱侗手揮蒲扇,獨立擋這四人,嘻嘻哈哈,打得最為熱鬧。 逍遙仙朱侗一見華天虹奔來,老遠就叫道:「星二,你好啊!」 華天虹笑道:「你老人家好。」 白君儀拉著華天虹的手,極為興奮地道:「咱們快上,料理了這批人,趕回洛陽取劍。」 華天虹微微一笑,道:「取劍倒是無妨,就怕丙靈子所言不實,那就讓九陰教的人笑話了。」 白君儀道:「不管怎樣,趁那母老虎未到,咱們先將她這批手下狠狠地揍上一頓,出一口烏氣。」 華天虹聽她將九陰教主喚作母老虎,不禁堯爾一笑。正待上前助陣,忽然發覺彭拜與白素儀同在一隅,彭拜掌指兼施,威風凜凜,白素儀每有危機,他即出手照應,心頭一動,忖道:彭大哥英武過人,與白家大小姐恰是一對,這兩人若能結成眷屬,正是天作之合,再好不過,我且別忙上前,讓他倆並肩應敵,多打一會。 白君儀見他欲前又止,不禁大急道:「怎麼樣嘛?再不動手,大批敵人擁到,咱們又處在劣勢了。」 華天虹含笑道:「你別亂嚷,免得搖動了軍心。」 伸手一指,悄聲道:「瞧瞧你娘的劍法,你兩成都未學到。」 白君儀撇嘴道:「哼!不管怎樣,勝過秦碗鳳就夠了。」 華天虹啞然失笑,卻不便接口。白君儀突然想起一事,不禁大急。 只見她眼珠一轉,撒腿就跑,口中高呼道:「天虹快走,遲恐不及。」「及」字出口,人已奔出數十丈外。華天虹眼看雙方激戰方酣,想那九陰教主一到,無人抵擋得住,放心不下,駐足不動。 但聽許紅攻急聲叫道:「華公子,你快追去,看那丫頭是何事驚慌?」 華天虹敬重許紅攻的為人,自來將她視為尊長,見她如此吩咐,不好意思違拗,只得朝著白君儀追去。 那幽冥殿主見兩人所去的方向正是洛陽,心頭暗暗忖道:不好!這二人奔向洛陽,定是去取金劍。 心念一轉,頓時縱身躍退,揮手喝道:「九陰教的人隨我走。」說罷之後,立即追趕下去。九陰教的紛紛趕去。 華天虹風馳電掣,展眼追上了白君儀,一把將她攫住,道:「你慌慌張張,鬧什麼鬼?」 華天虹訝然道:「為什麼?」 白君儀吃吃笑道:「咱們跑在前面,那金劍是篤定歸咱們了。」 華天虹道:「我不相信單是此事令你高興,你快講明白,否則我將你扔下河去。」 白君儀一笑,道:「哼!告訴你也無妨,你老想逼我回家,如今我娘來了,你還不要她領我回去?我不溜掉,豈不成了傻瓜?」 華天虹失笑道:「原來是為了此事,你流浪在外……」 白君儀急道:「我死也不回去,你逼我回家,我就尋死。」吃吃一笑,接道:「回到山中,我還是得溜出來,反正是跟定了你,這叫做前世冤家,知道麼?」 華天虹微微一笑,暗道:她還有家可歸,有父母和姐姐愛護,騖音如今成了九陰教的叛徒,孤苦零丁,無親無友,茫茫人海,何處是她的歸宿? 想到此處,不禁黯然神傷,滿腹欣喜竟化為烏有。 白君儀卻是興奮異常,手舞足蹈,吵吵嚷嚷道:「跑快一點,老天,跑快一點。」 華天虹道:「九陰教主尚在後面,咱們這面的人與她遇上,大為不妥,我想還是轉去瞧瞧的好。」 白君儀先是一驚,繼而笑道:「不要緊,咱們愈是跑得快,九陰教主愈是心急,越發追得緊,娘雖打不贏她,也不致輕易落敗,九陰教主志在金劍,定是全力追趕咱們,不會自我麻煩。」 華天虹一想,這判斷甚為有理。忖道:騖音處境十分兇險,我且先將金劍搶到手內,再與九陰教主談判,看看能否和解。 心念一決,頓時竭盡輕功腳程,攜著白君儀風馳電掣而去。 疾馳了兩三個時辰,趕回洛陽城內,已是夜幕深垂、萬家燈火之時;剛剛進城,忽然下起傾盆大雨,華天虹拉著白君儀閃到街簷之下,道:「你找一家館子進食避雨,我去搜尋金劍,回頭再來找你。」 白君儀喘了一口大氣,抬手一掠鬢髮,道:「不要,咱們一道。」冒著大雨,當先奔去。 華天虹睹狀,只得隨同奔去,須臾來至協興客棧對面那藥鋪門外,白君儀伸手一指閣樓的窗戶,道:「就是那小樓上,是個堆放藥材的地方。」 華天虹道:「隨我來。」 白君儀急道:「等一等。」說罷奔入了藥店之內,向店夥討了一物。 華天虹奇道:「你幹什麼?」 白君儀道:「借個火種,你身上帶著火招麼?」 華天虹搖頭一笑,轉到左側,攜著白君儀騰身而起,躍至小樓窗外,推開窗戶,飄身進入室內。 白君儀道:「掩上窗門,我來搜尋金劍,你守住視窗,別讓敵人進來。」 華天虹關上了窗門,守在一旁,白君儀燃起火種,在藥材堆中揀了一束枯枝點燃,權充火把,交給華天虹執著,顧不得渾身濕透,立即開始搜尋金劍。 白君儀是江湖行家,對於翻箱倒筐,搜尋寶物之事十分內行。她略一打量,立即躍到梁上,將一切可以收藏物品的地方,全都搜了一遍,連瓦縫和牆壁縫隙也不放過,只是並幸搜尋到那柄金劍。 那一束枯枝因是藥材,當著火把燃燒,斗室之內,頓時彌漫起一陣濃重的藥味。華夭虹嗅一嗅,笑道:「這是什麼藥材?若是貴重之物,焚毀掉就可惜了。」 白君儀接口道:「問你老婆去。」飄身下地,搬動藥材,四處搜尋。 華天虹走到白君儀身旁,高舉火把,為她照亮,見她衣衫已被雨水打濕,這時又忙得滿頭大汗,不禁大為感動,道:「你在一邊歇息,待我來搜尋一下。」 白君儀道:「這裡盡是塵土,髒得很。」嫣然一笑,接道:「丙靈子那混蛋,他點住我的暈穴,將我塞在這堆藥材下麵,我清醒過來時,發覺眼前漆黑,身上壓滿了柴草,還道我已經死去,到了九泉之下哩!」 華天虹道:「這老道可恨又可憐,他大拇指內插著一根毒釘,穴道一解,勢必喪命。」 白君儀道:「活在世上害人,死了正好。」語音微頓,接道:「他的腳是怎樣破的?」 華天虹道:「是玉鼎夫人那異獸雪狸咬的。」 白君儀道:「他臉上呢?是你打他的耳刮子?」 華天虹道:「是我以酒箭噴的。」 白君儀星眸一睜,道:「酒箭?」忽將手中一捆藥材猛力朝地上一摜,雙足一跳,叫道:「好呀!人家身在虎口,連死都來不及,你卻在尋樂子,陪女人喝酒,好痛快呀!好心腸呀!我……我跟你拼命」 華天虹赦然一笑,道:「不要大叫大嚷,將藥店老闆叫上來啦!」 白君儀仰面大叫道:「我要叫,我……」 華天虹急忙伸手,將她的嘴巴捂住,忽聽「砰」的一聲,窗門震開,九陰教主飛身撲了進來,身子帶起的疾風,撲滅了華天虹手中的火把。 室中頓時一片黑暗,華天虹吃了一驚,疾忙抽出鐵劍,擋在白君儀身前。 忽聽白君儀拍手歡呼道:「中毒啦!中毒啦!倒也!倒也!」 九陰教主撲入室內,鼻中立時聞到一股奇異的藥味,心中方自惴惴,只怕是中了華天虹的暗算,忽聽白君儀如此一叫,不禁駭出一身冷汗,身形電閃,猛地竄出了窗外。 白君儀笑得打跌,奔到窗口,朝下望去,只見大雨滂淪中,九陰教主站在街心一動不動,仿佛泥塑木雕一般,看那樣子,正是在提氣運功,驅除體內的「毒氣」,下禁哈哈大笑,道:「九陰教主,你中了長白山的參毒,趕快回家安排後事。」 華大虹低聲道:「不要亂叫,這又不是自己家裡。」 白君儀吃吃一笑,忽見幾條人影如飛而至,當行一個體態嬌小的道姑,正是白君儀的母親許紅攻,隨後二人是九陰教的幽冥殿上和逍遙仙朱侗,過了一忽,那司理堂主葛天都挾著丙靈子飛掠而到,白君儀和華天虹見他挾著一人還如此快速,不禁同是一驚。 原來司理堂兼掌傳功之責,司理堂主又稱傳功堂主,九陰教弟子們的輕功和「亂五行迷仙遁法」,多數是葛天部所傳授,他的輕功造詣特深,腳程之快,比之九陰教主亦不稍遜。 凡人停下身來,俱都喘息不已,逍遙仙朱侗將蒲扇頂在頭上,遮擋大雨,仰面望了半晌,叫道:「星兒,你們鬧什麼鬼?害得我老人家差一點跑斷了氣。」 華天虹聞言,急忙飄身躍下,含笑道:「晚輩一時糊塗,你老人有莫怪。」 轉身朝著許紅攻躬身一禮,道:「夫人您好。」 許紅攻藹然一笑,還禮道:「公子勿須多禮,令堂玉體康泰麼?」 九陰教主覺出自己並未中毒,倏地雙目暴睜,怒聲道:「華天虹!金劍拿來。」 白君儀飄身而下,緊傍著華天虹站定,道:「誰欠你的金劍銀劍?」 言猶未了,黑暗之中驀地竄出一條人影,厲吼道:「狗賊道,償命來。」 聲到人到,一道銀光脫手而出,恍若電光一閃而沒。 葛天都大吃一驚,身形一轉,陡然掠開丈許,怒叱道:「什麼人?」 眾人齊齊一驚,轉而望去,大雨之中,站定一個滿面悲憤之色的少年,正是一劍蓋中原向東來唯一生存的弟子阿不部勒,丙靈子背心上卻插著一柄不盈尺的銀劍,深沒至柄。 葛天都驚怒交迸,一探丙靈子的鼻息,發覺業已氣絕,急怒攻心之下,也不管教主的意旨為何,摔下丙靈子的屍體,厲吼一聲,立即朝不阿都勒一掌劈去。 華天虹急忙喝道:「兄弟留神。」 阿不都勒雙足一挫,避開了這一掌,葛天都身為九陰教的堂主,親自看管俘虜,眾目睽睽之下,竟然被人害了俘虜的性命,非但失敗,而且顏面無光,怒不可抑之下,一擊不中,追上又是一掌。 華天虹一掠而上,拔出了丙靈子背上的短劍,抖手一擲,道:「兄弟接劍。」 只聽嗤的一聲銳嘯,一溜銀光直奔葛天都背心,華天虹的手勁何等強猛,葛天都耳聽風響,駭得猛一僕身,那短劍掠過葛天都頭頂,再奔阿不都勒胸膛。 阿不都勒眼看短劍勁風震耳,其疾如電,來勢毫不衰竭,眼看無法接住,只得橫閃一步,避讓開會,豈料華天虹用的是一種名為「大還勁」的力道,那匕首射到阿不都勒身前,陡然停止不動,頓了一忽,始才二度前進,阿不都勒微微一怔,一把掃隊住了劍柄。 葛天都怒火如焚,雖見阿不都勒有了兵刃,依舊毫不遲疑,欺身直上,一掌擊了過去。 阿不都勒傲然不懼,身形一側,還擊一劍,展眼間,兩人在傾盆大雨中激鬥起來。 要知葛天都是九陰教的傳功堂主,負傳授教下弟子武功之責,其本人的武功造詣自是不凡,照理來講,丙靈子挾在他的手下,阿不都瞰是無法殺害的。只是此刻大雨傾盆,視線不清,雨聲浙瀝,聽覺受到阻擾。再者九陰教主正與華天虹講話,大家的莊意力都在他兩人身上,以致阿不都勒一擊得手,連九陰教主也來不及阻擋。不過,阿不都勒是向東來的入室弟子,武功得有真傳,葛天都要將他擊倒,也不是輕而易舉之事。 激戰中,只見葛天都身形如同鬼魅,緊附在阿不都渤身前,出掌如電,招招不離、可不都勒的要害,阿不都勒自始即落下風,只有招架之功,而無還手之力,但他短劍門的武功別辟蹬徑,所謂「一寸長,一寸強,一寸短,一寸險」,使那長不盈尺的短劍,手法極為詭異,近身肉搏,威力尤其強大,一寸之間,葛天都還奈何他不了。 華關虹看了一會,知道阿不都限於功力,久戰之下,必然落敗,當下暗暗戒備,打算在他,臨險之際,出手救援,但又發覺九陰教主窺伺在側,一副躍躍欲動的樣子。忙以「傳音入密」之術對逍遙仙朱侗道:「向老前輩六名弟子已死了五個,眼下就剩這阿不都勒一人,咱們若不保他安全。對不起死去的向老前輩。晚輩對付九陰教主,你老人家關照阿不都勒一下。」 逍遙仙朱侗微微頷首,雙目炯炯,隨著激戰中的兩人打轉,閉口不語。 九陰教主惱怒已極,她料想金劍已落華天虹手內,《劍經》眼看是華天虹囊中之物了。她心念電轉,急謀對策,但見己方只有三人在場,對方有華天虹。朱侗和許紅攻三人抵敵,大致是旗鼓相當。白君儀和阿不都勒雖不足慮,但己方既無絕對優勢,如何能迫使華天虹交出劍來? 她窮恩竭慮,找不出制勝之道,但覺無論如何,不能放華天虹離去,想來想去,突然想出一條下策,當下亦以傳音入密之法,朝著身旁的幽冥殿主道:「我守定姓華的小兒,你火速離去,召集全教弟子,不惜一切,務必將文昭豁擒到手內,快走。」 幽冥殿主電掃對方一眼,嘴唇微動,暗道:「對手人多,教主……」 九陰教主臉上泛起一陣怒色,道:「姓華的一練《劍經》,九陰教永無出頭之日。趕緊走,記著不惜一切,不擇手段,務必達成目的。」 幽冥殿主聞言,一聲不響,轉身疾馳而去。 白君儀睹狀,一推華天虹道:「快點截住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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