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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三


  二煞刑紂微一沉吟,隨即退後兩丈多遠,掏出火種,撕下一片衣襟,引火點燃,抖手擲了過去。

  只聽「蓬!」的一聲,火一觸上那冉冉浮升的黑氣,頓時強光爆閃,照得徹洞通明!

  華天虹等隱身在後洞,但覺奇熱無比,危急中,各人雙掌齊發,猛力朝前推去。

  華雲的「少陽罡氣」乃是冠蓋當世的內家真力、趙三姑將近一甲子的功力,華天虹年紀雖幼,那「丹火毒蓮」所孕化的功力,亦不遜于修為數十年的高手,這三人合力一掌,其威力的猛烈怎不駭人?

  火光剛一爆閃,頓時被那移山倒海般的掌力撞上,挾著熊熊烈焰猛然朝洞外湧去,二煞刑紂駭得冷汗一炸,猛地躍出了洞外!

  展眼間,火光熄滅,四圍重歸黑暗,一陣濃烈的硝煙四散。

  龍門雙煞俱是名震當世的魔頭,華天虹等在洞中發掌,逼得火勢外湧,豈能瞞得過他倆人?這時,兄弟二人已知洞中別有天地,趙三姑與華雲等隱藏在內。

  龍門雙煞相視一眼,兩人的目光,同都泛起了躊躇之色。

  要知趙三姑與華雲都是頂尖高手,龍門雙煞雖然自信,但是彼此差得微乎其微,縱能得勝,亦不是輕而易舉之事。倘若華夫人真在洞內,他兄弟以二敵三,那就大為不妙了。

  正當兩人騎虎難下,不如如何收場之際,石樑對岸,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步履之聲。

  龍門雙煞齊齊一怔,回首望去,十余條人影如風馳電掣疾奔而來。

  展眼間,一個身材瘦削的老者當先奔到,正是風雲會的總當家任玄,身側一人,則是風雲會的另一大靠山燕山一怪。

  龍門雙煞一瞧己方人到,不禁暗暗竅喜,大煞刑堅將白素儀擲了過去,沉聲笑道:「總當家的來得正好,這就是白嘯天的長女,你瞧可是殺害鵬兒的兇手?」

  他隨手一擲,業已解了白素儀的穴道,任玄一把攫住,獰聲喝道:「燃起火把!」

  轉眼之間,任玄率領來的八名金刀親衛,每人手中高舉著一根燃燒的火把,火焰熊熊,照得這深山古洞之前,亮如白晝。

  任玄雙目內迸射兩道森寒的冷電,緊盯在白素儀的玉面之上,那兩道銳利如箭,深沉可怖的目光,仿佛要看透白素儀的心底。

  白素儀鎮靜愈恒,美豔如仙的面龐上,那雙澄澈似水的明眸,仰望任玄,柔和、溫馴、安靜,一片純潔的光輝。

  須臾,任玄抓住白素儀肩腫的手顫抖起來,他那兇神惡煞一般的目光愈來愈是散亂,那猙獰可怖的臉上扭曲不歇,顯出心中異樣的迷惘,終於垂首一歎,發起呆來。

  忽聽燕山一怪道:「這白素儀是處子之身,鵬兒與兇手若有體膚之親,這事就不對了。」

  白素儀雖是國色天香,人間絕色,但是樸實無華,渾身上下散發著和平善良的芬芳,任何人見了,都不會相信她是殺人的兇手。任玄見多識廣,老于世情,自然看得出白素儀白壁無暇,絕非殺人盜寶的兇手。

  大煞刑堅雙眉緊皺,道:「我瞧此事張冠李戴,其中必有講究。」

  忽聽白素儀道:「這一位就是任老前輩麼?」

  任玄猛一睜目,定了定神,道:「老夫就是任玄,你有何話講?」

  白素儀靜靜地道:「晚輩從未到過黃河以北,也不曾殺人害命……」

  任玄牙關挫得格格一響,倏地面龐一轉,朝那古洞厲聲喝道:「華天虹,你再不出面,休怪老夫無禮了!」

  他心亂如麻,話才講完,忽又朝一名金刀親衛將手一揮,喝道:「放箭!」

  原來那批金刀親衛除了金背大環刀之外,每人都加佩了一張強弓,腰懸箭壺,壺中一束長箭,箭頭形如鵝卵,一望便知乃是火箭。

  那名金刀親衛一聽任玄下令,急忙執起強弓,拔出一支長箭,點燃箭頭,一箭朝洞中射去。

  只聽「唆」的一聲,一溜火焰直向洞中射去!

  但聽一陣朗朗長笑,華天虹三指撮住箭杆,由洞中走了出來,趙三姑與華雲緊隨在後。

  常言道,佛要金裝,人要衣裝,華天虹昨日衣履不周,狼狽不堪,此刻藍衫黑履,衣袂飄拂,腰懸鐵劍,緩步踱出洞來,已是那副魁梧軒昂、瀟灑不群的樣子。

  龍門雙煞尚是初次見到華天虹,眼看他那從容不迫、意態閒散之狀,兄弟二人同時冷冷一哼。

  白素儀美眸一睜,看出是華天虹,不禁又驚又喜,道:「原來華大哥當真脫險了,那位周老前輩說起,我還不敢相信哩!」

  華天虹歉然一笑,道:「在下未能全力搭救姑娘,實在慚愧得很。」

  白素儀道:「華大哥客氣了。」

  華天虹朝任玄抱拳一禮,道:「任當家的呼喚在下,不知有何指教?」

  任玄陰森森一笑,道:「華老弟轉告令堂,就說老朽等有事求見。」

  華天虹抱拳當胸,肅然道:「任當家的乃是一會之首,家母本當以禮相見,只是她老人家練功正緊,一時無法抽身,特命晚輩深致歉意,失禮之處,請任當家的原諒。」

  任玄暗暗忖道:「如此講來,隱身洞中之人果然是華元肯的女人了。」

  思忖中,目光朝白素儀一瞥,道:「任某不幸,老來喪子,那兇手到底是男是女,是美是醜,除華老弟外,再無旁人知道了。」

  華天虹一想出事當日的情況,慨然說道:「那兇手早有預謀,來去之際,非但以黑紗覆臉,而且要求令郎,嚴禁下人偷窺,如此看來,見過她面貌之人,想是只有在下了。」

  他語音一頓,仰面凝思半晌,接道:「唉!在下雖曾見過兇手一面,仔細想來,也未必見到了她的真正面目。」

  只聽二煞刑紂冷冷說道:「難道你有眼無珠不成?」

  華天虹臉色一沉,道:「這一位諒必是龍門二煞吧!身為武林前輩,講話好無禮數!」

  二煞刑紂傲然一哼,道:「若嫌老夫無禮,可請你娘前來問罪。」

  華天虹冷笑道:「你道我就不能向你問罪麼?」

  龍門雙煞、燕山一怪,都曾在北俱會上圍攻華無青,也都是華天虹的殺父仇人,華天虹雖然遵守母親的訓戒,將私人仇怨暫時擱置一邊,然而仇人見面,分外眼紅,他心情之激動,乃是無可諱言之事。

  二煞刑紂哪裡將華天虹放在眼內,凶睛一瞪,嘿嘿獰笑道:「好小輩,老夫將你拿下,瞧你母親露不露面?」欺身上步,五指如鉤,當胸抓去。

  但聽華雲冷冷一哼,搶手一掌,欲然反擊過來!

  二煞刑紂雙眉怒剔,喝道:「老兒就是華雲麼?」身軀倏退倏進,一掌攻去。

  華雲冷聲說道:「是又怎樣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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